隻有完整堅持了一個月的魔鬼特訓,拿到前三名,才有資格進入尖刀小組。
“隋指導就是在特訓裡認識了他的愛人。”
時霽說:“隊長給我們講,他們那一屆他是第二名,聶副隊是第一,最後的極限衝刺聶副隊絆了他一跤。”
……在尖刀小組出事之前,這是特戰隊選拔人才的保留項目。
莊域退出特戰隊以後,核心成員失蹤的失蹤、退役的退役,不少人退到了二線和文職部門,特訓也跟著一起停辦了。
進入特戰隊成了不少人掙軍功提幹的跳板,開了特招途徑,選拔和訓練都不再像當初那樣嚴格。
白天訓練的時候,時霽已經大致了解了特戰隊的現狀:“以目前嚴重滑坡的戰力,不要說大規模攻擊性蟲群,就是現在剩下這些機械蟲,他們都未必能夠獨立應付……”
俞堂說:“但總部最新給出的命令,不準你再出手幫忙了?”
時霽有點驚訝地微微睜圓了眼睛:“是。”
俞堂已經理解了莊域的意思,點點頭,活動了下手腕。
上一次帶隊抵抗蟲潮,時霽沒有再留餘地,已經充分展現了自己的實力。
在演習總部的實時監控轉播下,時霽的表現一鳴驚人,不止驚掉了不少人的下巴,也震醒了更多睡著或裝睡的人。
剩下的機械蟲群不夠時霽發揮,但對剩下那些人來說,依然是最合適的極限考核。
俞堂接過時霽遞過來的戰術屏,點開總部發來的消息看了看。
莊域的要求,是隻允許時霽待在後方,不準他再參加接下來和機械蟲的戰鬥。
莊域就在總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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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演習一結束,時霽自己收拾東西,帶著僚機和海豚號回特戰隊報到。
俞堂:“既然這樣,在你演習結束之前,咱們兩個換個班。”
時霽愣了下:“俞先生要出去嗎?”
俞堂點點頭:“我預定的那頭機械蟲王,給我拖回來了沒有?”
“一起帶回來了。”時霽說,“就在廢棄工廠裡,不過它大部分的身體結構都被我弄壞了……”
俞堂:“不要緊,腦袋還在就行。”
時霽不明就裡,但依然沒有多問,隻是服從命令應了聲是。
“你太珍惜海豚號了,放不開,也不敢亂琢磨。”
俞堂說:“我跟展學長給你做個示範,這臺機甲不是這麼用的。”
展琛剛做好了交接準備,聞言啞然,低聲跟俞堂商量:“在這種場合是不是不合適……”
俞堂搖搖頭:“總部有太多眼睛盯著時霽了。”
展琛微怔,瞬間理解了他的意思,點了點頭。
要暗中對時霽下手,除掉這個正在急速生長期的幼年頂級指揮官,這是最好也是最後的機會。
這種來自保護的星系內部的陰暗、貪婪和見不得光的卑劣手段,莊域和時霽不知道怎麼應付。
也永遠不該由他們來應付。
這些人是星系的保護者,是蟲潮來襲的時候,明知犧牲也要擋在最前面的鋼鐵長城。
他讓時霽放開壓制展現出自身實力,就一定會招來想要對付時霽的人。
從盛天成的陰謀開始,費盡心思也要抹殺控制的、最優秀的觀察手和未來的指揮官,竟然衝破了重重封鎖,再一次綻放出了光芒。
苦心設計整場陰謀的人,不會甘心看著這種事發生。
“先替他掃清這一道威脅。”
俞堂理直氣壯把展琛拉進來:“我挑的事,就得我們來負責。”
展琛眼底透出些笑,沒有多說話,配合宿主打開傳送通道。
“仔細看。”
俞堂回頭看時霽:“回來要考試。”
時霽瞬間緊張起來。
他不知道從哪翻出了一支筆、一個本子,坐在光屏前的小馬扎上,端端正正翻開一頁準備記筆記。
俞堂沒忍住笑意,同展琛交換了個視線,不著痕跡點頭,確認了數據切換。
……
廢棄工廠。
後方的掩體裡,俞堂用時霽的身體睜開眼睛,撐起身。
隋柒和吳鳴把人組織起來,以工廠為根據地建立了防線,把現有的機甲操作員和觀察手組合,布置了完整的機甲—僚機作戰體系。
他們沒有時霽操縱僚機和引領蟲潮的本事,穩扎穩打,採取了傳統的防御模式。
防線之外,是一片黑壓壓鋪天蓋地的蟲潮。
作者有話要說: 展學長,第一個被小蛋糕噎到的風暴眼。
第八十五章
海豚號的尾燈亮起來。
它收起武器,鋒銳的刃翼溫馴斂回,自動開啟了休息模式下的形態變換。
吳鳴剛從觀察哨回來,發現多出來一架陌生的人型機甲,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時指揮,你的機甲也有類人形態嗎?”
俞堂點了點頭。
不隻有類人形態,其實還有類海豚形態和類摩託車形態。
但時霽太珍惜新機甲,很擔心擂臺格鬥中尖銳的金屬會給海豚號留下擦不幹淨的劃痕,一直都讓海豚號保持在了被護罩徹底覆蓋的標準模式下。
變換成人型機甲的海豚號走過來,面罩下的目燈亮起柔和的深藍色光芒。
不同於大部分機甲酷似擎天柱的霸氣造型,銀色的人形機甲線條利落漂亮,颀身乍背體型流暢。它更像一把沉默的人形匕首,關鍵要害處都做了加固,足以劃開機械蟲外殼的鋒銳刃翼蟄伏在肘後膝前,寒氣無聲流溢。
和其他機甲相比,它裝配的武器並不多,所有的馬力都在推進器上,整體也依舊設計成了最大限度減少阻力的流線型。
“真酷。”吳鳴忍不住感慨,“再大點兒就好了。”
俞堂:“再大點?”
吳鳴打開支營養劑,倒進飲用水袋裡:“對啊,不然擂臺賽怎麼打。”
俞堂放下戰術屏,抬頭看了看海豚號。
在設計時,海豚號就優先保證了速度和靈活性,隻有那些超大型重裝機甲的三分之一大小。
變換形態後,暫時脫離了佔機體一半空間的能源倉和物資彈藥儲藏區域,隻剩下兩米高,在一群動輒兩層樓的機甲面前的確不夠看。
俞堂問:“現役部隊也打擂臺賽嗎?”
“都要打。”吳鳴說,“跟軍事學院的課目其實差不多。除了訓練就是擂臺賽……唯一不一樣的就是我們的機甲不專用,都是軍隊的財產。”
“不是家境特別好的,想有專用機甲,至少也要是校級軍官以上了。”
吳鳴深有感觸:“能進特戰隊就能分配一架專屬的機甲或者僚機,不少人都是衝著這個來的。別的不說,制式機甲在擂臺上是真吃虧……”
俞堂接過海豚號遞過來的筆記本電腦。
到目前為止,無論現役部隊還是軍事院校,最主流的機甲訓練模式都還是擂臺格鬥賽。
用最簡單的話來說,擂臺格鬥賽,就是兩臺機甲在各自僚機的輔助下對轟。
這種擂臺模式下的2v2對戰,場地不夠廣闊,允許動用的武器類型不多,戰鬥對手單一,用類人形態搏鬥才是最合適的。
為了防止時霽在考核裡吃虧,俞堂也不能免俗,特意編了一整套程序,拜託展學長給海豚號設計了能掐著對面機甲抡大風車的打架模式。
但俞堂依然始終在思考一個問題。
俞堂:“為什麼要打擂臺賽?”
吳鳴:“……啊?”
吳鳴從沒想過這個,被他問得愣了愣,下意識回答:“為了鍛煉我們的戰鬥能力啊。”
“要真正掌握操控機甲的技巧,最好的方式永遠不是訓練,是真正的臨場戰鬥。”
吳鳴沒少寫思想總結匯報,挑出一段最熟練的給時霽背:“我們隻有在不斷地戰鬥裡,才能和機甲磨合,在隨時可能爆發的和蟲潮的新一輪戰爭裡搶佔優勢……”
俞堂問:“搶佔到了嗎?”
吳鳴張了張嘴,幹咳一聲,臉上不自覺熱了熱。
……搶佔了,但沒搶佔到。
在時霽被要求不能插手以後,他和隋柒臨時把所有人組合起來,但因為不少機甲和僚機都是頭回搭檔,第一次和機械蟲面對面作戰就吃了不小的虧。
還是隋柒想起時霽留下的照明彈,搬了一箱繞到幾公裡外,緊急做了個延時炸彈。
驟然炸開的亮芒引走了不少機械蟲,他們才得以找到機會回撤,重新調整了應戰模式。
隋柒和他分頭帶隊,吳鳴負責第二波輪換阻擊,再過十幾分鍾就要帶人頂上去。
同蟲族作戰,跟機甲的擂臺格鬥,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這還隻是夜行蟲,蟲族裡攻擊模式最類似機甲的一種。”
俞堂說:“有一種肉食性的蟲族,顎齒咬合力驚人,可以生嚼大部分合金。還有的蟲族,速度遠比夜行蟲快得多。”
吳鳴沒忍住皺了皺眉。
“還有在宇宙輻射下變異的蟲族,有的能放電,有的可以分泌腐蝕性液體,有的能釋放比瓦斯更強的毒霧。”
俞堂問:“如果遇上這些蟲族,現役部隊有能力對抗嗎?”
吳鳴幹咽了下:“這些——都是蟲族母星最深處才有的種族吧?如果隻是遷徙經過,不會出現在蟲潮外圍的。”
“目前為止,我們能查看到其他星系共享資料,遇到的也都是遷徙和來試探的蟲族。”
吳鳴謹慎地說:“還沒有星系分享信息,說他們遇到了蟲星的整體性入侵……”
俞堂:“為什麼沒有分享?”
吳鳴剛要回答,腦海裡忽然閃過了個不知從哪來的念頭,倏地透出一身冷汗。
從過去到現在,宇宙裡究竟有沒有被蟲族入侵的星系?
……一定有,不然蟲族現在的生存區域還隻能局限在一顆母星上,不可能容納這麼大規模的蟲潮。
既然有,為什麼沒有星系分享資料?
……
因為那些星系,都已經不再有分享的能力了。
那些星系上未必沒有生命,未必沒有足夠發達的科學水平、成體系的戰鬥力量,未必沒有人抗爭。
可那些星系現在都變成了新的“蟲巢”。
在真正發生入侵之前,每個星系的居民都覺得這種事離自己實在太遠。
“2v2的戰鬥模式,封閉擂臺,直到一方僚機或機甲墜毀為止。”
俞堂:“這種訓練,不是為了抵御蟲族。”
吳鳴聽懂了他的話。
長到二十三歲,在軍隊裡待了五年,這是吳鳴第一次意識到這件事,意識到一場龐大的陰謀正悄然把所有人籠罩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