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也成了盛熠怪罪時霽的理由。
在盛熠看來,那些人是自己的“朋友”,朋友的無心之失,根本不該被處罰得那麼嚴重。
盛熠甚至一度想要衝去和學院承認,是自己讓那些人對付時霽的。
“他對除了時霽之外的人,總是很仗義。”系統評價。
俞堂吃完了那個蛋糕,喝了兩口可樂:“這不叫仗義。”
系統問:“那叫什麼?”
俞堂沒回答,他夾了根綠瑩瑩的菠菜,放在白米飯上,做了做心理建設。
他倒是學過一些適合用在這種場合的形容詞,但這些形容詞,一般都很難在繞過穿書局屏蔽的情況下,教給系統學著說。
俞堂很不想吃蔬菜,他還在研究商城裡有沒有維生素片,一隻手已經伸到他面前,撥走了他的飯盤。
俞堂抬起視線。
“不認得我們了?”
為首的人居高臨下看著他:“怎麼樣……你不是傲嗎?不是目中無人嗎?現在你連盛熠的看門狗都做不成了,還敢出門晃?”
俞堂放下筷子,在劇情裡搜索到了他的名字:“甘立飛。”
他的態度平靜過了頭,落在對方眼裡,無疑是更大的挑釁。
被點了名的男生臉色陰沉,隨手拿起他的餐盤,看也不看,全倒進了一旁的垃圾自動回收傳送裝置。
俞堂在意識海裡問系統:“時霽又怎麼惹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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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已經查出了結果,飛快匯報:“宿主,在我們來之前,時霽配合盛熠在期末考核裡打敗了他們,把那個甘立飛擠到了第十一名。”
俞堂不解:“那不應該去找第十名打架嗎?”
系統:“找過了,但他們還是更恨時霽。”
畢竟除了盛熠,在幾乎所有人的眼中,都是失蹤了半年的時霽一經回歸,就配合盛熠重新殺回了學院前十。
至於沒能打敗葉含鋒這種事,就連在這些反派看來,也不過隻是次很正常的失誤。
總有些失敗的人,會把原因怪罪在難以理解的某件事、某個人身上,好像這樣就能給他們的失敗找到最充分的理由。
對甘立飛這些人來說,費了這麼大的力氣,折騰了一圈,終於把盛熠拖了下來——可現在時霽隻是回來了個把星期,還拖著條斷腿,居然又把盛熠送回了前十名。
這種強烈的挫敗和惱火,讓他們把所有的怨忿都加在了時霽身上。
……或許還有他們自己也沒有察覺、即使察覺了也沒人肯承認的,曾經做過的虧心事深埋下來的後怕和恐懼。
“聽說你的腿也廢了。”
甘立飛踢了下倚在桌邊的拐杖:“既然廢了,就該安心當個廢物,幹什麼還不快滾回家去——”
俞堂問:“聽說?”
甘立飛的聲音被他這兩個字平平淡淡打斷。
俞堂語速平緩,繼續說下去:“在我的記憶裡,你們早就知道這件事。”
甘立飛咬了咬牙,死死地盯著他,臉色隱約有了變化。
……
半年前,他們圍堵時霽,趁機弄斷了時霽的韌帶。
當時覺得痛快,覺得出了一口惡氣,事情過去以後才開始害怕——幸好他們隻擔驚受怕地等了幾天,就聽說時霽失蹤了。
時霽不在了,要擺弄一個沒腦子的盛大少爺,簡直易於反掌。
盛熠的父親犧牲在蟲潮裡,會有不少資源上的補貼和照顧,他們撺掇著盛熠幫忙找門路,刪幹淨了那些能作為證據的監控錄像。
在這段時間裡,甘立飛又充過幾次好人,替盛熠解了圍,果然讓盛熠死心塌地把他們當成了真的朋友。
他們以為這件事就能順利糊弄過去了。
……誰知道過了半年,時霽居然又被人給找了回來?!
更不要說,這個被重新找回來的時霽不知道為什麼,總和過去有微妙的差別。
雖然說不清楚是哪裡出了問題,時霽明明還是和以前一樣,說話溫和,臉上總是帶著點笑,可就是好像沒了以前那種任人揉捏的好脾氣……
甘立飛盯著時霽,背後不著痕跡冒出了冷汗。
“你們是特地來試探我記不記得這件事?”
時霽說:“我記得。”
時霽溫和地抬頭:“你們知道私下鬥毆、惡意造成同學無法恢復的身體損傷,在軍校會被怎麼處置嗎?”
甘立飛的臉色已經有隱隱的扭曲,他沒想到時霽會一反常態地主動出擊,一時幾乎亂了陣腳:“閉嘴!”
時霽停下話頭,耐心地看著他。
……
系統在俞堂的意識海裡,隱隱約約有點擔心:“宿主,我們不能OOC……”
“我沒法OOC。”俞堂說,“你看,我隻能面帶笑容跟他們說話。”
系統:“……”
俞堂:“真的,不信我可以試一試。”
俞堂隨機挑中了幸運的甘立飛,念從人類那學會的攻擊性詞匯:“我是你大爺。”
系統:“?”
現實裡,時霽也在同時開口:“我認為你們的行為很不正確。”
系統:“??”
俞堂:“從這個角度來說,時霽身上的控制程序,比穿書局的屏蔽系統還智能一點。”
畢竟時霽身上這套反OOC的程序能修正不符合要求的詞匯,穿書局的屏蔽系統隻能消音。
剛才吃蛋糕的時候,俞堂大致研究過了這套程序,已經發現了不少能鑽的空子:“放心,我已經有思路了……”
系統沒來得及不放心。
它還沒出回過神,時霽已經握住拐杖,身形倏地掠起,向後退開。
甘立飛手裡藏了一支麻醉劑。
他們想把時霽麻醉帶走,至於帶到什麼地方,會發生什麼,幾乎不言而喻。
畢竟時霽已經“失蹤”過一次,現在殘了一條腿,又帶著傷。曾經風光無限的第一觀察手,被自己的機甲操作員扔到了後勤專業養魚。
一時想不開……簡直太有可能了。
甘立飛眼底閃過些狠色。
他知道盛熠有命令,時霽不敢傷害他們幾個,隻要他們能近身——
下一秒,一陣劇痛忽然從他的肩關節直衝上來,徹底吞幹淨了他的聲音。
甘立飛臉色瞬間慘白,他瞪圓了眼睛,看著輕松制住了自己的時霽。
……整個軍事學院,也沒有人見到時霽真正動過手。
徒手搏擊這個項目的第一,所有人都以為永遠都是盛熠的,脫離了機甲,沒有人能打得過盛熠。即使是葉含鋒,如果徒手和盛熠對上,也會被盛熠打得狼狽退下擂臺。
從沒有人想過,時霽給盛熠做陪練的時候,為什麼總是能穩穩喂到最後一招。
時霽單手反擰著他的手臂,拂走了他藏在袖子裡的麻醉劑,喂到另一個人身上。右邊一個撲上來,偷襲他的傷腿,時霽回肘橫擊,那個人的身體抽了一抽,就在劇痛下無聲無息地軟倒。
時霽單膝點了下地,他的左腿不能承重,身形向一旁傾斜了下。
這些人沒想到他竟然敢反抗,理智叫恐懼和惱火一並衝沒了大半,有人趁時霽身形不穩,斜刺裡撲上來。
時霽借著身形傾倒,手裡的拐杖橫攔,敲在對方頸側。
他的力道控制得無比精準,不至於弄出真正的身體傷害,但迷走神經的喉返神經受到刺激,那個人當場就變了臉色,捂著喉嚨滾在地上,嘶啞嗆咳起來。
時霽單手撐了下地,卸脫了最後一個人的下颌關節,把人推開,視線重新落在甘立飛身上。
甘立飛死死瞪著他,聲音又低又啞:“學校嚴格禁止在非格鬥區域鬥毆,你會被警告處分的!你——”
“我們是聯盟總屬軍事學院,警告處分的判定,是A級行政判定。”
時霽的聲音依然很和氣:“有調用同級證據的權力。”
甘立飛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
時霽:“盛熠能找到的關系,隻能刪除B級以下的民事監控錄像。”
甘立飛像是被掐住了喉嚨。
他才知道這件事,臉上瞬間再不剩一絲血色,難以置信地看著時霽,控制不住地發著抖。
“A級監控錄像,由安全部統一監管,不能刪除。”時霽溫和地解釋,“我們打得越激烈,能調用的證據權限就越高。”
甘立飛面色慘白,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時霽的對手。即使在那天晚上,時霽也完全足以自保,是因為盛熠的命令,才終於力竭倒在了他們的圍攻下的。
……可為什麼這一次,時霽就敢對他們動手了?
誰給時霽的膽子違抗盛熠的命令?
他嗓音嘶啞,斷斷續續地說:“你,你不能傷我們,盛熠——”
“盛熠已經把我的所屬權移交給了展學長。”
時霽:“展學長說,我可以為了自保動手。”
甘立飛瞪圓了眼睛。
展琛……什麼時候給時霽下了這種命令?!
甘立飛被時霽按在地上,他看到時霽主動按下了報警鈴,身體終於徹底絕望地頹軟下來。
……
意識海裡,系統也在問俞堂:“宿主,展琛什麼時候給時霽下了命令?”
俞堂抱著爆米花,給時霽的表現鼓掌:“沒下,我們還沒見到展琛。”
系統:“?”
“所屬權移交給了展學長。”俞堂說,“沒有給出展學長的具體名字。”
系統錯愕:“可我們這本書隻有一個展學長——”
“現在有兩個了,我在我的心目中臨時生成了一個展學長。”
俞堂稍微用了點手段,成功繞亂了時霽的控制程序。他放下爆米花,給系統介紹:“我心目中的展學長,正直勇敢,嫉惡如仇,還讓我吃小餅幹。”
第五十八章
軍事學院的老師沒有讓俞堂等太久。
學生們都經過高強度格殺訓練,又正是手上沒有準頭的時候,一旦在缺乏監管的場合發生衝突,保不準就會造成什麼難以挽回的意外。
在這種地方,多人私下鬥毆的性質一向比普通學院更加嚴重。
附近的教官聽到警報聲,緊急趕過來,語氣格外冷峻嚴厲:“都住手!站起來,誰也不準再動一下!”
俞堂放開甘立飛,撿起手杖,撐著站起身。
教官快步過來,看清具體情形,正要脫口而出的呵斥卡在半道上,沒忍住皺了下眉。
很明顯,眼前這些參與鬥毆的學生,不是所有人都還能站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