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飛然還以為男朋友要說什麼感人的情話,小尾巴期待地搖了搖,眼睛亮亮的。
然而顧凱風卻語重心長道:“作文慢慢寫,別心急,我到時候在草紙上簡單給你列個大綱,讓那鬼告訴你,你圍繞著大綱寫。”
林飛然:“嗯,好。”
顧凱風又一字一頓強調道:“橫,平,豎,直,寶貝兒。”
林飛然幽怨地瞪著他:“……”
如果人類能像貓一樣炸毛的話林飛然的頭發已經立起來了。
顧凱風笑著揉了一把林飛然的頭,溫柔道:“S大見。”
林飛然重重一點頭:“一定的。”
考場中,被買通的鬼飄在顧凱風身邊,眼睛看著顧凱風的卷子,嘴裡念著:“AACDA……”
念完,鬼先生一路穿牆穿天花板飛進林飛然的考場,對林飛然道:“1至5他是AACDA。”
有錢能使鬼推磨。
林飛然對照自己答題卡一看,全一樣,便繼續專心寫作文,一筆一筆力透紙背,無比的橫平豎直。
兩天緊張的考試很快結束了,在鬼先生的幫助下,林飛然知道自己和顧凱風考一所大學的事基本上是穩了,所以出考場時心情格外飛揚,他一陣風似的衝下樓,果然看見顧凱風正等在教學樓門口看著自己,燻染著草木香的暖風穿堂而過,將那個逆光的清俊身影吹得衣袂翻飛。
顧凱風做了一個張開雙臂的姿勢,在人潮中格外顯眼,他的神情大方坦然。
林飛然在樓梯口怔了一下,眼眶莫名發酸,胸腔中仿佛有什麼東西隨著顧凱風張開雙臂的動作一起打開了,讓他全身熱血翻湧,他以百米衝刺的速度飛奔過去,一頭撞進顧凱風懷裡,那衝力把顧凱風弄得退了一步。
周圍的考生沒有太過留意他們,高考完多麼瘋狂的事情都有,一個擁抱不算什麼,於是他們便任性地抱了好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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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寶貝兒,爸媽在外面等急了。”顧凱風大膽地在人潮中用嘴唇輕輕碰了碰林飛然的頭發。
“再抱十個數。”林飛然輕聲道。
他覺得可以光明正大地抱著顧凱風的感覺特別好。
考場外,兩家家長都在等候,遠遠地看見兩個孩子肩並肩走出來,那一幕竟是意外的和諧,林媽媽和顧媽媽交換了一個友好且看穿一切的目光,各自笑著對自家孩子招起手來。因為是寄宿制的緣故學生們今天還要回學校收拾東西,而且明天上午是畢業典禮,所以考完還是要先回學校。
教學樓一片狼藉,高三那一層簡直沒法看,走廊地上與窗外的小花園裡都撒滿了被撕得稀碎的教科書和卷子,遠遠地從天臺方向傳來同學們發泄的嚎叫,不知哪一班的教室中忽然傳出雷鳴般的歡呼,人民翻身得解放一般的氣氛。
林飛然回教室整理剩下的東西,顧凱風看著他往書包裡塞課堂筆記,問:“撕嗎?”
“不了吧。”林飛然把筆記卷起的一角抹平,目光柔和,帶著平靜的快樂,“我其實沒有那種……一下子高興得不行的感覺。”
顧凱風了然,笑笑:“我也是。”
說著,把自己的書也都一本本收好了。
將來再看見這些,說不定也會覺得有些親切。
兩人收好東西,各自背起書包朝教室外走去,走到門口時林飛然忽然頓住腳步,轉頭最後仔仔細細看了一遍高三(四)班的教室,教室前面的黑板上是老鄭的板書,雖然平時大家都抱怨老鄭管教學生太嚴厲,但這最後一節英語課的板書四班沒有一個同學舍得擦,大家都幼稚又默契地想把最後一節課的痕跡留到不能再留為止。而教室後面的小黑板上,是顧凱風寫的最後一期板報,那字體華麗,帶著一點玩世不恭的飄逸,內容卻正經得不行——“提高一分,幹掉千人!不拼不搏,高三無味!”
林飛然用手機給小黑板拍了張照片。
顧凱風捏他的腰,打趣道:“拍我黑歷史呢?”
“不黑啊,寫得多好。”林飛然拉過顧凱風,用教室當背景和他拍了一張自拍。
拍完,林飛然湊過去在顧凱風臉上親了一下,道:“有你在,我天天都挺高興的。”
所以剛出考場的輕松勁過後,沒有多少激動狂喜,反而倒有些傷感了。
“我也是。”顧凱風摟過林飛然,迫著他退了兩步,將林飛然抵在講桌上,捏著他的下巴親了下去。
“你……”林飛然瞪大了眼睛。
教室裡還有幾個在聊天的同學,險些被眼前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得叫出聲。
“記不記得,”顧凱風怕林飛然不好意思,飛快親了一下便分開了,壞笑了一下貼著林飛然耳朵低聲道,“高二上學期那次你仗著我不敢在教室裡動你就使勁撩我,我說等畢業了非得把你按講桌上親,按領操臺上親。”
林飛然一下就想起來了,冤枉得不行:“誰撩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次也是因為陽氣……”
顧凱風厚著臉皮耍起流氓來:“我不管。”
林飛然:“……”
顧凱風慢悠悠地補完道:“還有,當時我說完那句話之後,你就反問我,怎麼不去校長室親。”
林飛然開始冷靜地計劃逃跑路線,然後悲傷地意識到自己怎麼跑也跑不過顧凱風。
顧凱風拉住他手腕就外拽:“走,第二站領操臺。”
林飛然眼睛瞪得溜圓,嚇得直往後縮:“你醒醒!”
顧凱風笑出聲:“逗你玩的。”
林飛然恨恨地揪住顧凱風的帥臉,揉面似的揉了一通。
第96章 【番外之高考篇】第二章
兩人回寢室樓時, 正看見王卓和何昊走出來。
“打球, 去不?”王卓衝他們揮揮手,笑得眼睛都快沒了, 無比燦爛。
“好啊, 我和凱風送完書包去找你們。”林飛然看著王卓, 想起剛才教室裡王卓的書桌。
那裡面沒有一本完整的書,看起來很是好好地發泄了一番。
林飛然很能理解王卓的心情, 作為一個原本在班級倒數十名徘徊的學渣, 王卓高二下學期期末成績上升到中遊,高三一年更是開了掛一樣穩步上升, 漸漸直逼尖子生行列, 其中種種努力辛酸不用想也知道, 不過要說最辛酸的其實應該是何昊才對,一邊自己學,一邊還要高壓監督學渣男朋友。
用王卓的話說就是——“比老鄭管得都嚴,有種和教導主任搞對象的錯覺, 如果不是真愛早分手了。”
送完東西換了身球衣, 穿上情侶球鞋, 兩人去籃球場找王卓他們。
那幾個平時玩得好的男生也都在,熟悉的陣容,熟悉的場地,卻是最後一次一起在這裡打籃球,不過大家都默契地沒提這茬兒,像平時那樣痛痛快快地玩了兩場, 直到天黑。
散場時王卓提議去買些啤酒一起上天臺喝,得到了大家的支持,於是幾個男生去學校外的超市買了兩大箱聽裝啤酒,拆了箱子分裝進塑料袋,又用零食蓋住,一人拎一袋順利運回了男生寢室樓。路過510寢室時,王卓還進去從寢室床底下抽出一把落灰的吉他,扯了幾張紙邊擦灰邊興致勃勃道:“好久沒彈了,給你們露一手……彈得不好就賴何昊,就他總不讓我彈。”
何爸爸縱容地笑笑,不說話。
男生們上了天臺,坐在天臺邊緣各自把毛腿伸出欄杆懸在空中,腳丫子在風中蕩啊蕩,林飛然把頭枕在顧凱風肩上,看著並沒有多少星星的星空,勉強辨認出了北鬥七星和北極星。
想出上天臺聊天看星星的不隻他們,還有兩撥人也各自坐在別處談笑著,有香煙的味道與青澀的咳嗽聲一同逸散在空氣中。男生們七手八腳地分發啤酒和零食,易拉罐開啟的清脆聲響此起彼伏,有一罐可能是被晃得厲害,散發著麥香的雪白泡沫放肆地冒了出來,被沾湿了褲子的男生哈哈大笑著,最後,大家一起把手中的易拉罐舉向夜空,很不整齊地互相致意:“慶祝解放”、“祝大家都考好”、“祝有對象的百年好合”
………
祝青春無悔。
大家紛紛仰頭咕咚咕咚地灌下手裡的啤酒。
因為冰涼,所以能清晰地描繪出那微苦的酒液從喉嚨流入胃袋的路線。
男生們喝著酒聊著天,笑著鬧著貧著嘴,這時,空氣中響起一聲吉他清亮的撥弦聲,王卓把兩條腿從欄杆外收了回來,盤腿抱著吉他清了清嗓子問:“我要彈了,誰陪我唱?凱哥來一首不?”
何昊忙阻止道:“別了吧。”
顧凱風微微眯起眼睛盯著這一唱一和的夫夫倆:“……”
王卓嘴賤道:“也是,他一張嘴我怕我忍不住把他推下去,嫂子來吧。”
林飛然晃了晃手裡半空的啤酒罐:“好啊,你會彈什麼?”
“你會唱什麼我就會彈什麼。”王卓胸有成竹道。
兩人商量了一下,林飛然大大方方地開唱,他唱了《那些花兒》,唱了《骊歌》,唱了《那些年》……唱到那首前兩年大火的歌時,所有人都跟著一起唱了起來。
“……笨拙系上紅色領帶的結,將頭發梳成大人模樣,穿上一身帥氣西裝……”
唱到最後,三班那個經常和他們一起打球的大高個突然吧嗒吧嗒地掉起了眼淚,一米九的大個子,壯得像熊一樣,苦著一張黝黑黝黑的臉傷感得不行,和他同班的那個一米七的後衛隻好努力挺直腰杆強行借個肩膀給他靠,幾個男生看見這一幕全都哈哈哈哈爆笑起來,然而,可能是啤酒的作用,是酒精放大了各種情緒,總之最後大家笑著笑著都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