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泊舟笑:隻是偶爾換個地方,會更有意思。
孟歡臉刷一下紅了。
背後,屏風後守著的侍從察覺到,紛紛退了出去,將門緊緊地關上。
屋子在嘎吱一聲後重新陷入了安靜。
藺泊舟唇角笑意微揚,腰腹分開了水浪往前,眉眼湊到了孟歡的鼻尖,輕聲問:人走了,願意了?
他面龐沾了水露,眉目漆黑,唇齒殷紅,散發著一股無與倫比的誘惑感。
孟歡抿了一下唇,眼前產生了眩暈感。
他紅著臉,坐到了藺泊舟懷裡。
潮湿的手臂摟著他的脖頸,小聲說:來吧。
屏風後,霧氣繚繞上升,遮住了影影綽綽的身影。
沉寂了小半年的王府下了層薄薄的冬雪,覆蓋著瓦片,將燈籠接到屋檐時手指有些冰冷,下人們很快地踩著梯子爬了下來。
戀耽美
穿成攝政王的侍愛逃妻免費全文閱讀(92)
連夜將王府換上了紅妝,寢殿內孟歡蜷在被子裡沉睡,似乎怕冷,鼻尖也縮了進去,發出陣陣輕緩的鼻息。
夫君去哪裡?
意識到藺泊舟起床,他還困迷迷問。
Advertisement
藺泊舟輕輕按他的手:很快就回來。
孟歡似乎還有計較,但他眼皮都睜不開,又睡著了。
藺泊舟將被子拉攏,走出了寢殿。
王爺。
寢殿外站著一個中年的讀書人,正是王府司庫。
自從藺泊舟去打仗以後,他很久沒凌晨兩點起床了,打著瞌睡,抹了把臉。
這麼早叫你來是去府庫清點賬目,查明後給本王過過目。
楊新有些疑惑,為什麼如此著急。
藺泊舟說了下半句,金銀財寶全部裝斂,收拾好了就護送去辜州。
是。原來如此。
王爺即將之國,肯定要盡快把財物都送走,送到辜州享清福去。從另一個方面來說,藺泊舟也算真的被趕出京城了。
楊新叫手下的胥吏一同清點,藺泊舟坐椅子裡喝著碗茶,每清點一處,就到他身旁把賬目念一遍。
府庫裡除了珍寶,其他的全是黃金白銀,數量眾多,楊新粗略看了一遍說,我們十幾個人清點,估計都要清個兩三天呢。
嗯,越快越好,金銀全部送去辜州,至於些古董字畫找地方變賣成現錢,也送去辜州。
楊新點頭:是。
藺泊舟放下了茶碗。
錢很重要,他可以離開京城,不涉足朝事,退出政治中心,像文武百官看到的那樣,狼狽離京,當個什麼也不管的闲散王爺
但他不能沒有錢。
錢權,錢權,錢和權大部分時候結合在一起。他已經交出了權力,如果沒有錢,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藺泊舟坐著閉目養神,周圍全是盤算噼裡啪啦撥動的聲音,等天色漸亮,他估計孟歡要醒過來時,站起身:回去了。
踏著落雪,一路紅彤彤的燈火明亮,天剛蒙蒙亮,王府便熱鬧鮮活了,不斷地行走著人影,響起歡聲笑語。
藺泊舟思緒有些恍惚。
來京這幾年,他府中人丁稀薄,按理說二十歲的年紀,王妃該有了,兒女也該有了,但他什麼也沒有,父母去世後葬在辜州,他沒來得及守孝便匆匆來了京城,孤身一人,每次過節都被召入宮裡,和陛下、老太妃一同過年。
所以,王府裡的新年到底是什麼模樣,他至今也不知道。
走到寢殿時,藺泊舟聽見了一陣喧鬧。
吃湯圓。
吃餃子。
你胡說,我從小到大過年都吃湯圓!
哎喲,主子,哪家過年不是吃餃子啊,怎麼會變成吃湯圓了。
孟歡早就醒了,穿了身藍色的大襟袍衫,頭發讓遊錦梳整齊,戴著一隻玉冠,手腕從袖子裡探出來,正看著桌上的東西。
下人送來了餃子,餛飩,湯圓,還有蒸年糕,湯圓白白胖胖盛在碗裡,香噴噴的,年糕蒸得軟糯,上面撒了些紅糖蜂蜜,氣味清甜。
孟歡搖頭:過年絕對吃湯圓,不吃湯圓過什麼年?
遊錦搖頭:沒聽說過哪家不吃餃子。
孟歡一抬頭,看到了藺泊舟,頓時鬧了:夫君!
遊錦忙改口:吃湯圓,吃湯圓,奴才亂說。
藺泊舟唇角莫名抬起了笑。
熱熱鬧鬧的,像是以前在辜州的王府了。
孟歡皺著眉頭,快步跑到了他面前,往他懷裡一撞,可憐巴巴地抬頭:你說,過年吃湯圓還是吃餃子。
看起來,這還非得爭個輸贏了。
藺泊舟北方人,但他面不改色,溫和道:當然吃湯圓了。
看吧!孟歡扭頭。
親眼看著藺泊舟從小到大,也是親眼看他吃餃子和臊子面過年的遊錦,睜大眼嗯了聲:好,吃湯圓。
過年吃湯圓是南方人的習俗。
藺泊舟讓孟歡牽著,走向了飯桌,視線不覺落到孟歡白皙的小臉。
孟學明是京畿人士,過世的妻子是同村人,那他兒子孟歡肯定打小生活在京城,過的是京城的習俗。
怎麼孟歡,偏偏,像是另一個人呢?
其實這些事情藺泊舟很早就感覺到了,但他覺得,似乎又並不重要。
熱騰騰的湯圓盛在勺子,白胖胖圓滾滾,送到唇邊。
孟歡說:夫君,吃一口。
將湯圓銜進口中,齒尖咬破薄皮之後,芝麻的清香溢入了唇縫間。
孟歡眸子明亮:夫君。
嗯,好吃。
孟歡開心地端起碗,拿勺子吃餘下的半碗,抬起的眸子明亮。
另一頭,門房送了信過來。
藺泊舟回京,當著宣和帝的面誅殺諂媚小人崔朗,懲治鎮關侯,這些消息靈通的人已經知曉了,猜測到藺泊舟會重新掌權,於是在今早連忙呈了恭賀藺泊舟回京的帖子,送禮物,要彌補未曾恭迎王爺凱旋回京的罪過。
藺泊舟:謝客,都拿回去。
王爺,真不看看嗎?裡面有朝廷重臣。
藺泊舟聲音淡漠:不看了。
說完,想起什麼,補充:從今天起,本王不再過問朝中任何事情。
孟歡端著碗,眨了眨眼。
他隱約意識到了什麼。
藺泊舟搭著椅背轉向了他,他眉眼染著清淡的陰影,鼻梁高挺,神色是一種繾綣至極的溫和。他抬起手指,糾纏地撥了撥孟歡的頭發。
像極了在賀州總兵府時那個溫柔順從的小媳婦。
音色也輕暗:
以後陪著歡歡,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第114章
孟歡順著這句話,腦子裡不可抑止冒出些別的內容,不是藺泊舟對自己百依百順,而是先前在總兵府那樣,藺泊舟每夜脫了衣裳,溫聲細語伺候自己。
孟歡耳朵微微變紅。
他吃了口湯圓,岔開話題:說正事,不許帶我,哼。
少年臉頰微紅,眼皮也透了層薄紅。
傳信的人笑而不語,彎了彎腰,這就退了出去。
除夕正午,祭祖先祖。
老早有王府的官吏在旁催促:王爺早些去息安堂,先祖先王牌位,許多事情都等著王爺安排。
祭祀是禮樂中的重中之重,古代以孝治天下,皇室要作為百姓的表率。因此藺泊舟身為王族,祭祀十分莊嚴肅穆,許多事情都應該親力親為,還要記錄後告知陛下。
孟歡不愛摻和這些事,說:你去,我就不去了。
孟歡習慣藺泊舟去辦正事,自己在府裡玩兒,等他回來。
不過。
藺泊舟聲音頓了頓,垂眼問:不是要貼桃符?先貼桃符吧。
你不去祭祀嗎?
周圍的人很多,藺泊舟笑著搖了搖頭,慢慢俯身,湊近了孟歡耳畔。
這樣說,被人聽見不好。
他聲音很低,明顯是給孟歡一個人聽得。
當然是歡歡最重要。
孟歡眨了下眼,耳後發燙。
沒想到藺泊舟進入好色王爺的角色這麼快。
他乖乖點頭:哦,知道了。
藺泊舟唇角微微揚起。
府裡的大部分春聯都貼好了,聽說孟歡要貼留出了王府的正大門。王府門口站了不少百姓,近日給藺泊舟平反的消息下來,百姓們自發圍觀,人頭擁擠,看這位擊退朱裡真進攻的英雄。
孟歡拿了一張年畫,踩在凳子,墊著腳往門上貼。
藺泊舟身著緋紅王服靠在門旁,身旁簇擁著侍衛和下人,雙眼讓白紗覆蓋,雙手攏在大襟袖中,微抬的下巴沾了一兩片白雪。
歡歡小心,不要踩滑了。他溫聲叮嚀。
知道,知道。孟歡嘀咕。
年畫後用米漿塗了,增加黏性。
舉起的動作不太方便,孟歡握緊拳頭用力砸了兩拳,年畫貼緊了,上面是色彩斑斓的武將,是大宗開國時的武將。
他望著紅彤彤的門扉,雪落到眼底,莫名想起了從小到大的生活,沒有人帶他貼年畫,沒有家人和他過節,沒有在旁邊小心翼翼看著自己的人
深呼吸了一口,孟歡頭暈目眩。
他站在凳子上,背後,是百姓們議論的動靜。
前幾天不還全城通緝嗎?怎麼現在又回來啦?好好地裝上燈籠,這是要過新年了?
還有人不知道啊?王爺在遼東打了勝仗,被人誣陷造反,現在回京面聖,早就說清楚啦!
有這回事?他娘的,打了勝仗居然還被人誣陷?!
不止誣陷,險些害死呢!
百姓竊竊私語,神色逐漸憤怒,對任何一個人來說,公道被顛覆都是不可原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