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皇兄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解風情啊,所以,王妃真的會喜歡他這種男人嗎?
宣和帝見過孟歡,聽說是被皇兄從大街上搶來的,所以,孟歡是皇兄強迫的咯?
他對待妻子也這麼強勢霸道?
孟歡不會討厭他嗎?
宣和帝走神的時候,藺泊舟換了話題:先前巡鹽御史巡的兩百萬兩銀子,陛下認為應該怎麼花?
宣和帝眼睛驟然亮了,朕可以拿出一百萬給百姓!另外的一百萬朕自己留著用。
語氣還挺自豪。
給百姓一百萬,可是給了一半!
他是不是特別體諒百姓一皇帝!
藺泊舟抿了一下唇,沉沉的,緩慢說,陛下不妨聽聽內閣諸位大臣的意見。
哦。
宣和帝知道皇兄不贊成自己了,好像被當頭潑了盆冷水,他忍不住發怒,不敢訓斥藺泊舟,隻好咣咣一頓罵,朕實在不懂,百姓不是有田土嗎?為什麼還要不停地要錢,不停地要錢。軍餉也是,屯田不是能自給自足嗎?為什麼還要不停要錢。官員都在幹什麼?屍位素餐?!不解決問題,就知道問朕要錢?
他這句話隻是憤怒,而從來沒想過為什麼。
藺泊舟胸口漫上一股有點兒遏制不住的刺痛感,雙唇緊閉,點頭說,這是陛下親政後要解決的問題。
宣和帝氣消了,下意識看他:皇兄能解決嗎?
也許能,但需要的時間很長,藺泊舟說,那時候陛下或許嫌臣煩,早就不讓臣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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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朕永遠不會嫌你煩的。宣和帝推心置腹說完,又眼巴巴道,可是,那筆錢,真的不能分朕一百萬修棋宮嗎?
藺泊舟唇合的更緊。
他的手扶著椅背,微微攥緊後,手背浮出了青筋。
對他的提議不贊同至極。
宣和帝嘆氣,知道不可能了。
藺泊舟晉為攝政王後,其實從來沒讓宣和帝受過委屈,自己該有的都有,可宣和帝總覺得,好的東西是不嫌多的,他想要的東西也總要不夠。
宣和帝倒回床上,雙腿一晃一晃,修棋宮當真是個過分的要求嗎?可朕是皇帝,如果想要個棋宮都沒有,那也太沒勁兒了。
可他卻不知道,修建棋宮的百萬兩銀子,可以造多少堅船利炮,修築多少軍備,讓多少災患中的百姓吃上飯,而不至於餓死。
宣和帝耳畔沒有回答。
藺泊舟牙關緊咬,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隻怕下一句話便是對他的怒罵。如果,隻是說如果,宣和帝不是皇帝,這種天真又殘忍的人出現在他面前,會被他一腿踹出心頭血。
隻想著自己要,卻從來不做出什麼貢獻。
藺泊舟坐椅子裡,半晌,重新恢復了唇色。
他站起身,語氣淡漠:下一次的經筳日講,微臣會給陛下換幾個老師,重新講講仁政和明君。
藺泊舟站起身,出了養心殿,回到內閣。
他們花了很長的時間來議定這筆錢如何使用。大宗國庫年入也才兩千萬兩,兩百萬兩,是大宗一年十分之一的收入。
藺泊舟想起了崔閣老貪的那筆錢。
他很冷靜,也很能忍,沒急著敲打他。讓崔閣老貪,可崔閣老蹦跶不了多久了,這筆錢早晚會回到國庫。
終於議完政事,錢最終分給軍餉和百姓。藺泊舟走到皇城門口,剛要上馬車,傳來一個無比焦急的聲音:王爺!
是陳安。
他一向冷靜,可這個聲音卻驚慌失措至極。
藺泊舟腦子裡閃了一下,側過臉,唇線冰冷:說。
陳安的聲音,如瓷瓶墮地,摔得七零八碎。
王妃,王妃不見了!
第57章
茶樓客人被遣散, 衙門護衛將裡外圍得水泄不通,正門看熱鬧的百姓圍堵成一片。一列威嚴的護衛騎著馬而來,長刀和盾牌分開了人群, 留出中間寬闊的任人行走的過道。
身姿如玉,挺拔如竹的男人下了馬車,讓人攙扶著,繡著蟠龍紋繡的緋紅衣袍匆匆拂過人群。
茶樓有一道門檻,藺泊舟皂靴踢在上面,被絆了一下,向來穩當端正的肩身忽向右傾斜,差點摔倒在地。
王爺!王府護衛指揮使張虎驚呼。
他想攙住藺泊舟的手臂,屬下扶著王爺!
但袍袖之下,被重重地推開,男人的手冰冷至極,沒有任何溫度。藺泊舟走過門檻,腳步停在早已空蕩蕩的後院,像是要尋找什麼,白紗覆住的雙眼掃視著周圍,半仰起下颌。
蕭條的背影,頸間骨感分明的線條,半抬著,好像在雨中淋了許久。
茶樓都搜查了?聲音也陰湿。
回王爺,都搜了,沒找到人。牆壁有踩踏的跡象,屬下們四處詢問過百姓,已在城中發布了搜查令,正在緊急尋人。
藺泊舟閉著眼:確定被綁了?
張虎思索著說:遊公公和兩位侍衛兄弟被藥麻暈, 周圍雖然沒有打鬥的痕跡,但主子大有可能也被麻暈,因此,被綁的可能性很大。
被綁
那綁他的,會是什麼人呢?
若是單純索要錢財,綁匪兇猛,少不了一頓皮肉之苦;若是為了美色,情形顯然更加險惡。
然而最糟糕的,若是有心之人,明知孟歡是藺泊舟的王妃仍然綁架,除了錢財,若單純為了尋仇和報復,恐怕不是脫掉一層皮能應付的,興許有性命之虞
藺泊舟袖中探出的瘦削手腕垂著,垂下眼睫,王妃為什麼在茶樓?
遊公公說,主子想在茶樓等王爺下朝,一道回府,誰料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再多說一句,都是對王爺莫大的刺激。
藺泊舟渾身像是浸在寒水中,喉頭輕輕顫動。
他向來冷靜又理智,護衛還是第一次在他面上看見如此蒼白的顏色。
原來是為了等自己。
藺泊舟胸口泛起一陣陣的刺痛,齒尖咬出了血腥味,這幾天,來府裡的信全收,發現有綁匪的信件第一時間交給本王;另在城中搜查,城門加強巡邏,任何物品輸送需要嚴密檢視。
他頓了頓,下了死令。
不得有誤。
張虎昂聲抱拳:領命!
視線明亮前,孟歡聞到了濃重的灰塵氣。
黑紗被解開,他身處一間柴房,角落堆放著柴火,面前放了一張桌子,靠窗的地方是一張簡陋的木床,放著幾件破爛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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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垂和幾個壯漢站在房間觀望。
安垂捏著鼻子,唇角揚起惡劣的笑:之前這裡住了個鳏夫,前幾天喝毒藥死了,騰出個地兒,暫時讓你住。
孟歡閉了閉眼。
他忍住了一拳打死他的衝動。
孟歡的長相屬於俊美清新的少年臉,當他安靜不說話時,看起來倒是很溫和配合,不會激起他們內心的暴怒。
安垂對他打量再三,突然拽過他的手腕,放到桌案上,你會畫畫?
孟歡小聲說:會。
遇到窮兇極惡的盜匪暴力打不過,那一般先選擇配合對方,保住性命最好。孟歡心裡雖然害怕,但猜到他應該要利用自己,盡量配合著。
安垂拍了拍手,一個族人立刻奉上了紙筆,他坐在桌子旁,手裡把玩著一把刀,拋來拋去,似乎一不小心就會把手削掉一塊肉:好,你現在,畫一張我的肖像。
不清楚他要幹什麼。
孟歡配合地接過了紙和筆,剪掉一部分毫毛,用細膩的筆觸對著安垂勾畫起來。他低頭安安靜靜地畫畫,耳畔蒙上了一層白皙的細絨,瞧著精致又脆弱,像一隻精美又易碎的瓷器。
安垂看他的筆法,而他的背後,有人注目著孟歡這張臉,忍不住舔了下嘴唇。
奇怪的是,這群窮兇極惡的暴徒十分耐性,並沒有催促孟歡,隻是靜靜地等候他作畫。
等候了也許快一個時辰。
孟歡遞過紙張:畫好了。
頁面上是逼真的工筆畫,線條把控非常漂亮,畫的和真人相似度極高,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安垂滿意地鼓了鼓掌:不錯。
不解,但孟歡還是規規矩矩坐著,沒有說話。
心裡也在打著算盤,安垂不可能就是讓他來畫畫的吧?
安垂捏著畫,笑著往外走,很好,恭喜,你的晚飯有著落了。
孟歡不解:?
安垂已經走了出去。
一個魁梧的男子從背後掏出幾個饅頭和一壺水,丟到孟歡面前,噶,門猛地關上,柴房內的光影變得黑暗。
腳步聲越走越遠。
晚飯原來就是這幾個饅頭。
呼但是,孟歡聽到自己松了口氣的聲音。
這群人總算走了。
他後背發麻,一直情緒緊繃,此時肩膀泛起微微的酸澀感。孟歡深呼吸了一下,肚子裡早已咕咕亂叫,泛起餓感。
回想從被藥暈到現在的經歷,感覺像幻覺一樣不可思議,孟歡拿起硬邦邦的饅頭,送到嘴邊咬了一口
梆硬。
咬都咬不動QAQ。
還摻著碎石頭,吃一嘴沙,硌嘴巴。
孟歡唇瓣忍不住往下一撇,在黑暗裡,眼眶泛出了一圈紅。
要是藺泊舟在的話,絕對不會讓他被綁了,還跟討飯一樣吃東西。
孟歡嘗試著再咬了一口饅頭,粗糙的質感,也不是不能吃,就著壺裡的水泡軟了能咽下去,勉強果腹。
其實以前孟歡在福利院寄人籬下,吃的也不好,因此沒有那麼在意吃喝的精細,能飽就行。
可現在,咬著饅頭,再想到藺泊舟,心口忍不住泛起了一點兒酸楚。
可能就是有人對他好了以後,就再也受不得委屈了。
要是藺泊舟找到他,一定要在他面前好好賣慘,讓他心疼心疼自己。
到時候藺泊舟肯定抱著他叫半天小寶貝。
想到這裡,孟歡的心口好像柔軟了許多,同時,一股力量也變得越來越堅定。
孟歡再咬了口摻著沙石的饅頭。
他別的不行,求生欲一向很強,什麼都能擺,但自己的身體健康絕對不能擺,多吃點,吃飽了有力氣才能堅持到藺泊舟救出自己。
孟歡將最後一口饅頭就著冷水咽了下去,走到窗口。這個窗戶很小,正常人的體型爬不出去。門緊閉著,被人用鐵鏈鎖了起來。
想逃跑,顯然不太可能。
孟歡站在窗邊,抬頭墊著腳往外張望,這似乎是一座寺廟的廢棄後院,很遠的地方傳來撞鍾的聲音,但距離寺廟熱鬧的前院又很遠。
那群朱裡真的莽夫坐在柴房不遠處的壩子裡,天色漸晚,他們支起火堆烤幾隻野雞,嘴裡唱著他聽不懂的歌謠。
呼救會驚動他們,這個可能也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