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摸了摸油光锃亮的梨花木太師椅,細膩如玉的景德鎮陶瓷,字跡娟秀的楷書墨筆,陶瓷茶壺,玉石酒杯,枯木龍吟古琴,綢質的紗幔和被褥,桌面溫度還未散去的糕點
再仰頭望雕龍畫鳳的梁柱,心說攝政王府真豪啊,拋開性命安危不談,這裡確實很適合生活呢。
門外侍女進來:夫人,洗臉水打好了。
夫人,夜飯涼了,要不要讓廚子再做些來?
夫人,這是剛倒好的熱茶。
侍女姐姐們也好溫柔。
孟歡:^v^
飽餐一頓,孟歡倒回柔軟的床褥,腦子裡暈乎乎的,揉了揉腦袋。
被子裡若有若無的燻香沉沉,讓他思緒蕩開,懶懶地琢磨穿書的事兒。原世界孟歡從小便是孤兒,沒有爸媽,福利院長到十八歲考上了大學,開始勤工儉學負擔學費和生活費。
他學會了畫畫,每天拼命接單,看這篇文最開始也是為了畫小說人設,沒想過會穿書。
那時候孟歡看電視劇最羨慕的就是王府貴胄們奢華富貴的生活,想吃什麼有什麼,想喝什麼有什麼,還有人照顧。
沒想到這會兒真的輪到了自己。
不得不說,蒼天有眼。
思考著孟歡睡著了,醒來想起身為妾室的職責,叫來侍女:我需要幹什麼嗎?
侍女:王爺沒有正妻,夫人不必奉茶,因此不需要幹什麼。
這麼輕松?
Advertisement
孟歡眨了眨眼:那我需要去陪王爺吃飯睡覺供他消遣娛樂嗎?
王爺不喜人打擾,如果王爺要見夫人會差人來通知,夫人在院子裡等著就好,也不必主動去。
真可憐啊,侍女說完心想,昨晚他倆共浴褲子都脫了但王爺還是拂袖而去,沒能洞房的事兒傳遍了王府,這年輕俊美的小夫人約等於被打入冷宮,大概再沒有受寵的機會,自己也過不上好日子了。
真好啊,孟歡心想,這簡直是標準豪門寡婦開局。
藺泊舟對他不感興趣,不可能召見他,那他便不必絞盡腦汁思考怎麼取悅他了。而藺泊舟又辣麼有錢,地位崇高,自己在他背後喝口風都能吃得肚子滾圓。
孟歡一臉沉思狀,似乎在想什麼。
侍女剛要安慰他。
孟歡深沉發問:作為王爺的夫人,我每個月能領多少錢?
侍女:
按照常例,夫人是妾室,一個月白銀五十兩。侍女忍了忍說。
怎麼回事?難道您完全不考慮爭寵的嗎?
孟歡掰著手指頭,撓了撓頭發,認真算銀兩折人民幣的匯率。一兩折600塊,五十兩,那他一個月就有三萬塊的生活費。
絕了,一個月三萬零花錢,這什麼概念。
月俸是官定,實際還可以往上漲,如果有點兒小手段,可以借著攝政王府的名字大撈特撈得肥到流油!
不過孟歡麼,知足常樂,沒有肥到流油的願望,一個月三萬塊他已經很開心了,想著自己即將到手的銀兩,他情不自禁露出了笑。
那我早膳吃什麼?
孟歡充滿期待的眼神讓侍女打了個哆嗦。
攝政王府隻有藺泊舟一個男主人,他父母雙亡,沒有妻室,先王的幾個側妃又養在藩國念佛守墓。所以孟歡雖是妾,卻是這這位高權重攝政王府內最大的女主人。
在吃喝上面,他和藺泊舟是一樣的。
侍女預感到說這段話小夫人要瘋:羊肉炒、煎爛拖齑鵝、豬肉炒黃菜、蒸豬蹄、兩熟煎鮮魚、爐坢肉、香米飯、豆湯、牛肉面、薏仁粥、松子菱芡棗實粥、茶湯*。共十二道。
你在表演報菜名嗎?
孟歡深呼吸了一下,手按在胸口。
他強壓住了激動澎湃的心情。
老天有眼,小爺一生善良穿進這本書不奇怪。
他站起身,上菜吧。
臉色恢復了明豔和血色:吃了早膳,再去府庫領我的三萬塊錢月俸。
府庫在王府東,距離孟歡住的院子隔了好幾座樓閣池臺,吃飽喝足走出院門,便有下人送來肩輿候在門口。
夫人,請。
攝政王府大到出行還要坐轎子。
上肩輿孟歡被抬起來時,感慨這封建王朝的腐朽生活,真是
太美妙了。
他掏出銀子送給抬肩輿的下人:辛苦了辛苦了。
夫人說笑,這是小人們該做的。
哎,你們這樣的觀念也不太好。
看他們收下銀子。
這。
孟歡剛準備上的思想教育課又停住。
肩輿一路晃晃悠悠,孟歡昏昏欲睡,繞過一道樓閣時,菩提樹後的亭子傳來了聲響。
似乎有一群人站在那兒,肩輿往前送,重巒疊嶂的身影撞入孟歡眼中。
藺泊舟過得比他還奢侈,高挑身影坐在亭子裡,垂眸,和人執子對弈。背後侍女為他搖扇子,清客為他執棋子,男僕在旁撐傘遮太陽,亭子外還烏泱泱站了一幫下人和侍從。
孟歡眼皮一跳:繞開。
下人們扛著肩輿,瘋了一樣被催促繞開繞開繞開!快繞開他!,還沒拐入另一條路,背後還是傳來了某個倒霉嗓子。
何人如此大膽?看見王爺居然不下轎?
下人放下孟歡,哗啦啦跪了一地。
古代禮制極重,什麼幾品官互相見了要磕頭,幾品官要避開與上級同行,幾品官不得和王爺走同一條官道,逾越便有風憲官負責糾察,甚至能入京察的考核範圍,涉及到官職的升降。
跑晚了一步,孟歡隻得抬頭,和亭中的藺泊舟對了個正著。
嘶小王妃日子過得很滋潤啊,看來已經享受王府的生活了。
替藺泊舟整理棋簍,山行嘖嘖稱奇。
昨晚見面,還是個臉色蒼白到說話都打哆嗦的小少年,被藺泊舟望一眼,聲音都嚇的發抖,可憐極了。
如今,精神飽滿,俊俏小臉顏色紅潤,頭發也梳理得整整齊齊,跟前幾天絕食怒罵的凌亂男子仿佛不是同一人。
不止山行,藺泊舟也頗意外。
他骨節分明的兩指夾著玉石棋子,輕輕敲擊棋秤,反復把玩,側過了眉眼。
孟歡頭皮開始發麻。
他能感覺到藺泊舟那道有點兒冰冷的視線沿著自己頭蓋骨緩緩掃到了腳趾頭,上下巡睃,跟野獸即將要吃人一樣,舌尖含在唇瓣輕輕廝磨。
就等著孟歡露出一個破綻,便將他含入口中,拆吃入腹,嚼得骨頭都不剩。
孟歡頂著壓力,深呼吸了一下。
接著,往前行了個禮,聲音千嬌百媚。
妾身見過夫君。
第4章
不是喜歡烈的嗎?
孟歡心想,我今天會讓你知道,一個人可以有多不烈。
他嬌嫩嫩脆生生一聲下來,這亭子裡成過親沒成過親的男人,後背都是一麻。
被聲音吸引注意力,沈青玉看去,王爺,你何時找了這麼個妙人兒?前幾天不才剛納了個烈性難馴的妾麼?現在精神頭這麼好,一天納一個,身體受得住嗎?
攝政王這群友人其實深知藺泊舟忙於政事,不近美色,前幾天聽說他在教坊司門口當街搶妾,便很驚訝了,後來還聽說那妾脾氣極差見人就罵,堪稱離譜。
可眼前,怎麼又來了個嬌軟可愛的妾?
藺泊舟抬了抬眼皮:你說的是同一個人。
沈青玉噗的一聲嗆住了茶水。
孟歡三步並做兩步,標準漫畫跑,跑到了亭子中,露出可愛笑容:夫君,妾身方才沒瞧見你,你不會生氣吧?
嬌滴滴軟嗲嗲的。
嘖。
定力弱的人已經開始自廢聽力了。
藺泊舟:不會。
謝謝夫君,孟歡拿過侍女的扇子,趴了兩趴,說,夫君熱不熱,妾身替你扇扇子,可好?
藺泊舟:你想扇就扇吧。
不講武德。孟歡笑容漸漸凝固。
攝政王,難道您不應該冷厲的眉頭一蹙,看著眼前這張諂媚的臉,內心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厭惡,碰一下都覺得髒,隻想讓他滾得越遠越好嗎?
小說裡的高冷男主遇到熱情男配都是直接叫滾的,您為什麼人設不對呢?
孟歡:TvT
可主動扇扇子的人是自己,孟歡一時半會兒也不好自打臉,站在旁緩緩地搖。白天陽光強烈,藺泊舟眼睛佩著薄紗,一顆一顆敲擊棋子。
對弈時間好長,沈青玉落子一顆想一刻鍾。
孟歡適時說:王爺,他下的真慢,比您差太遠了。
沈青玉:
藺泊舟:嗯。
王爺,他執棋子的動作好怪啊,比起美觀優雅的您實在差太遠了。
嗯。
王爺又贏了嗎?好厲害好厲害!
嗯。
沈青玉也開始了:王爺!
想到他孩子都三歲了,藺泊舟蹙眉:住嘴吧你。
沈青玉面露微笑,心說,人不能,至少不應該,在我得知您閉門謝客在家,趕來陪您下棋解悶兒,您卻帶著您的夫人消遣我。
而孟歡希望這句閉嘴把你是對自己說的。
他期待藺泊舟冷酷給自己一個滾字,然後孟歡就滾,馬不停蹄地滾,滾到內府庫問賬房先生領取他的三萬塊錢月俸,當做從來沒來過這裡。
沈青玉正經起來,打量孟歡:這是孟學明的兒子?
嗯。
藺泊舟目視棋秤,眉眼沉思,指尖反復把玩棋子。
沈青玉嘆氣:王爺您這愛欺負老實人的毛病可是一點兒不改啊。
向陛下奏請革他的職,發放充軍,也有你父親一份兒功勞。
沈青玉閉嘴了,行,說不過你。
在旁,孟歡眨了眨眼,聽著孟學明三個字,倒是隱約想起了什麼。
孟歡父親因彈劾攝政王被構陷下獄,削職充軍,發放到一個偏僻的地方。而孟歡呢,便被充入了教坊司供人玩樂。
教坊司,即官辦妓院。
孟學明彈劾奸臣攝政王的事名滿京城,教坊司有人暗暗照顧他,不讓他接客汙穢了身子,沒想到這天有人來鬧事,一腳踢開教坊司的門:讓那個罪臣之子出來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