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打開手機才看到他回的一句,「早點睡。」
完了,他一定覺得我很輕浮。
16
又過了一周,那個學妹跑到我寢室哭哭啼啼,我才知道舟子亦和她分手了。
可真快呀。
她說什麼,舟子亦忘不了我,總是偷偷看我的微博,總是在她面前提起我,她受不了所以提出了分手。
「所以,你想讓我做什麼呢?」我苦笑。
「如果他來找你,你能不能不要和他復合?」她可憐兮兮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搞得我都以為是我破壞了他們的感情,明明她才是第三者。
「你覺得我會在一棵樹上反復吊死嗎?」我回了她一句,將她打發走了。
我有些無奈。
打發完學妹,接下來的日子,舟子亦總是暗戳戳地與我偶遇。
想到學妹那些話,我覺得有些傷感。
我喜歡了他那麼久,結果他找了別人,又覺得回頭草香了?
「舟子亦,你離我遠點吧。」我終於沒忍住,跟他挑明瞭。
「昭昭,分手後,朋友都沒得做嗎?」他問我。
「是。」我不想跟他玩什麼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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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神暗了暗,「把話說得這麼絕,你確定你以後不會求著我?」
我:……他哪來的自信?
我轉身離開,不再理他。
結果當天晚上,我就有一點點後悔了。
倒不是後悔說了那些話,而是我急需要一個人幫忙,我卻拉不下臉找他。
起因是我室友半夜姨媽造訪,如奔湧的泉水怎麼都止不住,最後因為過於兇猛,她直接暈倒了。
因為恰好是節假日,寢室就剩我和她,我被嚇得直接打了急救電話。
我室友挺重,光是背她下樓,我就已經力氣耗盡了。
等把她送上救護車,到了醫院,我幾乎嚇得大腦短路。
處理好一切,我一個人坐在她床邊,握著她的手發抖,電話來了。
是舟延。
「怎麼了?」他跟我聊完,發現我沒掛電話就問我。
「沒什麼,掛了。」我小聲說。
結果他卻沒有掛電話。我也沒有再說話。
「你在寢室嗎?」他放低聲音問我。
「不在。」我如實回答。
「在哪?」
「醫院。」說完又怕他誤會,趕緊解釋,「我室友生病了,我陪她來醫院。」
「嗯……」他頓了一下,「害怕?」
我雖然沒說話,但身體上每個細胞都在瘋狂點頭。
我從來沒有在半夜背著室友上救護車過,看著她臉色蒼白奄奄一息的樣子,說不害怕是假的。
室友的父母明天才能到,面對醫生的各種問題,我都很蒙,我害怕極了。
「要我來嗎?」耳邊飄進他的這句話,讓我像是在絕望中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可以嗎?」我問。
「把地址發我,等我半小時。」
說完這句,他掛了電話。
17
而我拿著手機,坐在病床邊靜靜地等待。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來了,他走向我,看見我後輕輕拍了拍的我肩,示意我別緊張。
做完這些,他就去了醫生那瞭解情況。
大概等了十分鐘之久,他才又回來,示意我出去說話。
最後他把我拉到樓道間,低著頭看我。
「不用擔心,我問了醫生,沒什麼大問題,輸完血吃藥就行。」盡管這句話醫生早就跟我說過,但是他再重復一遍,我那顆懸著的心終於沉沉地落了下來。
此時此刻,我從來沒有覺得有一個成熟穩重的人在自己身邊,會如此有安全感。
我想起醫生反復問我的問題:「她有男朋友嗎?我們懷疑是宮外孕。」
即使我一開始堅定地說沒有,沒聽室友提過,那就是沒有。
可是醫生反復確認,到了最後我都開始不確定了,我怕自己的判斷影響醫生治病。
即使最後醫生採用的是暫時止血輸血的方案,我的腦子裏面依舊回蕩著那個問題,她到底有沒有男朋友,隻是普通出血吧?
「怎麼了?」他大概見我愁雲密佈,又問我。
我覺得有些難以啟齒,猶豫了好久才說:「醫生剛才問我她有沒有男朋友,他懷疑宮外孕,我沒見過,所以我說沒有,可是她一直出血嚴重,我很擔心我說錯了。」
「醫生問這些是程式,醫生已經做出了判斷,你不用擔心。」他沉下聲音安慰我。
我沉默了一會兒,突然不知道為什麼情緒有些陡然放鬆後的崩潰,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怕他覺得我太傻了,我隻好背過身,微微揚起頭,不讓自己哭得這麼慘。
「怎麼了?」他伸手來拍我的肩。
「沒事。」話一出口,我才發現自己聲音哽咽了,「我去看看她。」
我扔下這句話就想逃,真的覺得自己丟臉極了。
結果我剛跨出一步,一隻手就攔住了我。
「跑什麼?」他低頭盯著我的眸子,眼裏有說不清的情緒。
我低著頭不說話。
他嘆了一口氣,把語氣放得更低,「小姑娘怎麼動不動就跑?」
我愣住了,捂住臉解釋:「我覺得自己太丟臉了。」
他不動了。
即使我沒有看他,我也感覺到一道目光在我臉上掃射。
緊接著我被一隻手拉住,身子撞入一個溫熱的懷裏。一股淡淡的洗發水的香味從我頭頂飄來。
我驚呆了,嚇得忘記怎麼哭了。
比起我的震驚,他顯得無比淡定,甚至手還撫上了我的頭。
他低沉著嗓音,「小姑娘哭有什麼丟臉的。」
他想低下頭來看我,我卻因為被這朦朧的氣氛弄到心跳加速,隻好把頭埋得更低,不讓他看。
大概被他抱了幾分鐘,我一動不動,這個姿勢很尷尬,我很熱。
「我有點喘不過氣。」我小聲說。
他低下眸子,來看了我一眼,好笑道:「熱?」
「有……有一點。」我在心裏乞求他快點把我松開。
他的確也在下一秒把我松開了。
他一松開,我立馬彈開一步的距離。
「我先回去了。」
「行。」他目光灼灼地看著我。
「今晚謝謝你。」我以為他要走了,就和他告別。
「嗯。」他摸出一支煙,含在嘴裏,沒有再看我。
18
我沒做停留,轉身從樓道出去。
走了好一段,才想起沒有問他從哪裡來,是不是現在就回去,還有之前那些錢怎麼處理……
總之莫名地,心裏湧出很多問題。
我猶豫著,其實發現自己最想問的還是:「你為什麼會來這裏?」
一個見過沒有幾次的男人,還是我前男友的叔叔,也算得上是我半個債主,他為什麼會因為我一個電話就趕來醫院?
聯想到他上次還問我要什麼包,會溫柔地記下品牌和顏色;
他會帶我去吃飯,怕我回不了寢室跟著我,即使撞見我口出狂言也不拆穿我;
平時微信雖然很少聯系,但他也會頻繁給我打電話,而且即使在電話裏,他也總能細心察覺出我的異常;
就連第一次我醉酒後強行和他那什麼了,他也沒有讓我難堪,我把錢轉給他,他也沒有收;
偶爾的語言曖昧也絕不過線,保持著尊重的距離。
……
所有的疑惑折磨得我快要爆炸,等我清醒的時候,才發現我已經返回到了樓道那道門前。
他應該走了吧?我嘲笑自己。
可是我還是不甘心,握了握拳頭,鼓起勇氣去推開了那道門。
事實上,一推開門,看到他倚在欄桿上,我就蒙了。腦子一片空白,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展開對話。
「什麼東西掉了?」他捏著煙,透過煙霧看著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耳……耳釘。」我裝模作樣地低著頭去找。
心跳得快極了,我感覺下一秒就會一頭栽到樓梯下麵去。
「需要我幫忙嗎?」他掐滅了煙,似笑非笑。
「不用。」我乾脆蹲下去,眼睛四處尋找,腦子裏面卻亂成了糨糊。
我暗罵自己真是㞞得要命,卻又因為緊張,隻好㞞著。
我計劃著站起來說沒找到,然後趕快走。
結果下一秒我被人從地上撈了起來。
他一隻手將我腰扶住。等我站穩,另一隻手放到我的後腦勺,輕輕一用力,我就和他碰到了一起。
嗯,具體地說,是他突然低下頭來的唇和我的碰到了一起。
我被強吻了。
我還沒反應過來,身子顫抖著往後仰,他卻步步相逼,最後乾脆把我摁到墻上,來勢兇猛。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放開我,整張臉停留在我的一釐米之外,眼裏是莫名的情緒。
他啞著嗓子問我:「誰讓你倒回來了?」
啊?我像是被人抽幹了力氣般喘息,「我耳釘掉了。」
他笑了,笑得眉眼都舒展開來,「喜歡什麼樣的,我都給你買。」
19
啊?這曖昧有點上頭,我有些理智不清了。
「叔叔……你……」我緊張得手指都拽緊了。
「抱歉。」他將頭埋在我的頸窩處,輕輕嘆了一口氣,「沒忍住。」
我心裏一驚,這是我理解的那個沒忍住嗎?
我尷尬得手腳都覺得有些多餘了。
他伸手拉了拉我的手,「嚇到你了嗎?」
「嗯。」我身子僵硬到極點,不敢看他。
「那我……輕一點?」他像是在詢問我意見,但是下一秒,卻又直接堵住了我的嘴。
隻是這一次,他真的溫柔了好多,細細密密地親吻我的嘴角,拉著我的手放在手裏輕輕地揉。
救命!我人沒了。
等他結束,我已經整個人都貼到墻上,得虧他用手護著我的頭,要不然我覺得我會被鑲嵌到墻裏面。
我原本以為這樣就可以走了。他卻讓我先走。
「先進去,我不走,一會兒找你。」他聲音啞到我有些害怕。
「哦。」我像個木乃伊,呆呆地聽他指揮。
「去吧,我在這緩緩。」他再次提醒我,我看到他眼底起了一層霧氣,「小姑娘就是要命。」
聽他這麼一說,我也不敢細想,趕緊拉開門跑了出去。
回到病房,我先去廁所洗了一把冷水臉,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可是沒用,任憑我怎樣冷靜,一想到剛才被他親得臉紅心跳的那些畫面,鏡子裏面自己的臉就紅得嚇人。
怕室友醒來看不見人,我穩了幾分鐘,紅著臉走出去了。
結果剛出去,就看到室友醒了。
「昭昭,謝謝你。」她看起來很憔悴。
「沒關系,你好好休息,我陪著你。」我起身給她整理了一下手上的輸液管子。
「嗯,你的臉怎麼了?」她終於還是注意到我的臉了。
我一想到她還生著病,我卻和舟延在樓道接吻,我的臉更紅了。
「不用為我擔心,我不怎麼痛了,就是有點累。」她安慰我。
她以為我是因為擔心她哭了。救命,我更無地自容了。
「嗯,你有不舒服的地方就跟我說,我去找醫生。」
「好。」
她真的看上去很累,我不敢和她說太多話,她又睡了。
20
等她睡著,我又不由自主地滿腦子都是舟延了。
就在這時候,他輕輕地敲了門,然後進來了。
我心跳又開始加速了。
「我給你同學請了個護工,你在旁邊的床上睡一會兒。」他說著指了指門外的護工。
「不用。」我趕緊拒絕,「她也沒住過院,待會醒來身邊是不認識的人,她可能不太習慣。」
他愣了一會,「也行……那你在旁邊,困了就趴一兒會。」
「嗯。」
他看了看四周,又說:「你同學是女生,我在這不太方便,我在外面走廊,你有事叫我。」
「好。」
於是,接下來,我在病房內陪著我室友,他就在病房外陪著我。
這過程中,他沒有說過一句喜歡我,但我卻覺得安穩而幸福。
我一晚上都覺得,這感覺太奇妙了。
我這算是戀愛了嗎?
晚上我偶爾給他發一條微信,他都回得很及時。
我們就以這樣的交流方式,度過了在病房內外的一個夜晚。
即使後來想起來,都覺得幸福得讓人措手不及。
第二天,他給我帶了早飯,放在我旁邊就走了。
我醒來的時候看著早餐,和外面空空的走廊,又覺得昨晚仿佛是一場夢。
可是夢醒了,有早餐,又覺得實實在在存在過。
就在我還沉浸在甜蜜的幸福中的時候,舟子亦來了。
「你怎麼來了?」我有些震驚。
「聽宿管阿姨說你病了?」舟子亦上下打量著我,一臉嚴肅,忽然嘆了一口氣,軟下聲來,「哪裡不舒服?」
「我沒病,我室友病了。」我不想跟他多說。
「嗯……」他舒了一口氣,攔住要走的我,「昭昭,下次這種事不要逞強,你怎麼不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