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沉,聽他這語氣……
不會是想要留在書中做他的老將軍吧?
像是猜中了我心中所想,蕭庭特自然地給自己倒了杯熱茶,然後坐在椅上,挑著眉看我:
「五十來歲的老將軍,身強體壯,能行兵打仗,受萬人敬仰,更是有著數不盡的家產與財富,這麼好的日子不過,我做什麼要回到那吃人的新世紀?」
道不同不相與謀。
我沒說話,氣氛有些僵持。
然而,幾秒後,蕭庭主動打破了沉默。
他抿了一口茶,「我不想回去,你們也不許回。」
你們?
我心一顫,周寧臣那個蠢貨也露餡了?
回過神,我皺眉道:「你想留在這裏是你的事,而我們回不回,都不回耽誤你做將軍。」
「此言非也……」
看來這人已經適應了古代文縐縐的說話方式,看我一眼,他冷笑道:
「穿書這種事玄而又玄,咱們既然是一同穿進來的,誰知道你們回去會不會連累我一同穿回去。」
略一停頓,他低聲道:「所以,你們也給我老老實實待著,不許再查回去的方法。」
我皺眉,「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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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什麼?」
蕭庭冷笑一聲,「憑我是這個國家最德高望重的老將軍!憑你隻是我的一房妾室!」
「四姨娘,你別忘了,這可不是什麼 21 世紀,這裏不講究公平,想要殺你,也不過是我一句話的事。」
我僵住。
他說的……是實話。
沉默良久,我輕聲笑了,
「那咱們總得有些交易,不讓我回去也行,把蕭止給我,且你不許找我過夜,既然想讓我們留下來,總得給些能刺激我的籌碼。」
蕭庭想也不想的同意了。
「可以,不過是個便宜兒子,你想要就拿走。」
我虛與委蛇地幾番保證,這才勉強送走了蕭庭,這一夜,又是不太安穩。
心事太多,總是容易失眠。
夜半,我揪著被角想,這時候如果蕭止在旁邊讓我消遣消遣,這漫漫長夜或許也沒那麼寂寥了。
……
第二天,風平浪靜。
蕭止沒再來招惹我,蕭庭也沒作什麼妖,我閑得無趣,在花園裏喂了一下午的錦鯉。
直到……夜幕低垂。
夜漸深,有人輕輕敲響了我的房門。
我頭疼無比。
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感覺自己像是個花魁,每天夜裏,都會有不同的男子來敲響我的房門。
我赤著腳下床,剛剛走到門口,便聽見外面響起一道鬼鬼祟祟的聲音:
「奇變偶不變……」
「……」
周寧臣這個腦子還弄暗號。
不過,我沉默了半晌,還是沒能想起來下一句。
門外,周寧臣似乎有點急了,又把暗號給換了:「那……宮廷玉液酒?」
這個我熟,我連忙接道:「一百八一杯!這酒怎麼樣啊,聽我給你……」
「別吹了,趕緊開門!」
我訕笑一聲,開了門。
門外,周寧臣不知從哪搞來了一套夜行衣,進門前還四處打量,倒是足夠謹慎。
進了門,這人急切地拽著我往裏走,還順手關上了房門。
我心一緊,趕緊甩開他的手,「我警告你啊,我好歹也是你名義上的嶽母……」
5
話音剛落,便見他回頭看我。
一雙眼瞪的溜圓,滿臉的不敢置信,「想什麼呢?我是想找你討論一下怎麼能穿回去。」
說著,他揉揉後腰,一臉憋屈,「我在現代連女生手都沒牽過,穿個書還得天天交公糧……」
我白他一眼。
「行了吧你,我女兒可是女主,人美心善,那腰細的一雙手都能掐過來,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周寧臣羞憤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徑直走到桌前坐下,並適時地岔開了話題:
「說說,你怎麼穿越的?」
提及正事,我也斂去笑意,「車禍。」
「我最後印象就是,開車經過十字路口時,被人撞了,然後又撞上了另一輛車,連環車禍,再醒來,就穿到這本書裏了。」
周寧臣倏地挑眉,「我也是車禍!」
他驚呼道:「我正正常行駛呢,結果被一個天殺的紅色小甲殼蟲撞飛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說,那個天殺的紅色小甲殼蟲,它就是我的車?」
周寧臣沉默了一下,似乎是明白了。
「那……如果穿書來的都是這場車禍的受害者的話,穿越者應該最少有四個人。」
周寧臣低聲道,「因為,我當時被你撞了以後,又撞到了一個騎自行車的男人。」
騎自行車的男人……
不知為什麼,我忽然就想起了那個似乎在現代社會裏過得很不如意的「老將軍」蕭庭。
這樣說起來……最少還有一位穿越者,也就是,這場連環車禍的始作俑者。
但他究竟穿成了書中哪個角色,沒有人知曉。
我隱約記得,車禍中先撞上我的是一個男人。
電光石火間,我透過車窗偶然瞥見了他,沒看清,隻隱約看出是個男人。
難啊。
和周寧臣商議了一通,沒什麼太大成效,我在送他出門之際低聲問道:
「你能不能不每次都半夜過來?讓人看見了洗都洗不清。」
他幽怨地看了我一眼,「這可是在封建王朝,白天我不敢光明正大地過來啊。」
我嘆了一口氣,揮揮手把他送走。
周寧臣離開後,我又有點餓了,正猶豫要不要去後廚偷些糕點時,尚未拴上的房門再度被打開。
我險些驚呼出聲,這一天天的,玩諜戰嗎?
是蕭止。
我略微埋怨地看他一眼,這人真是,來接班嗎?
然而,蕭止關上房門,說了一句讓我驚掉下巴的話:
「奇變偶不變?」
「宮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
我愣住,說話聲也顫了起來:「你……你也是穿書的?」
不過,我話音落下後,蕭止眉心卻微微一蹙,神色茫然:「什麼是穿書?」
我更加錯愕:「那你剛剛說那兩句話……」
他緩步走來,目光緊緊盯著我的眼,「隻是想問一下,你們剛剛說這兩句話是什麼意思。」
就這?
我懸起的一顆心又重重落下。
原來如此。
我隨意敷衍了兩句,然後便拽著他的手去了床邊。
「蕭止,姨娘餓了。」
蕭止瞥了一眼我與他緊扣的手,眉梢一挑,「餓了去後廚,帶我過來做什麼?」
我朝他眨眨眼,「若是能讓姨娘吃你,也頂飽。」
蕭止抽出手,輕描淡寫地在衣襟上擦了擦,「姨娘胃口太大,怕是吞不下。」
見他一副禁欲系老幹部的正經樣子,我沒說話,訕訕地松了手。
卻總覺著似乎哪裡不太對勁。
這人撩死人不償命的,我不敢再像之前一樣撩撥他,三兩句後便又把他趕走了,並低聲囑咐:
不許再夜半三更的來我房間。
來了後正經事他又不做,撩撥我兩下又離開,趕明讓人撞見了,一頂「通姦」的帽子怕是就扣下了。
蕭止被我趕走了,他一出門,我就連忙栓上了門栓。
開什麼玩笑,若是這會蕭庭再過來,我這房間真快成青樓了。
……
第二日,我本想親自做些糕點送去給蕭止,同他培養一下感情,然而——
意外忽生。
鄰國來犯,大軍逼境,皇上下令命蕭將軍帶兵上戰場。
其實,原定的是讓剛回來的老將軍去,但是,被蕭庭拒絕了。
聽說,大殿上蕭庭特煽情地落了淚,說自己此次歸來,其實內傷嚴重,幾乎成了廢人,幸好他有一個好兒子,就讓蕭止替他保家衛國等雲雲。
話說得冠冕堂皇,實際上就是慫。
身為一個打架都要進派出所的現代人,讓他去沖鋒陷陣,帶成千上萬的士兵沖到戰場,估計褲子都要尿幾次。
這擔子又落到了蕭止身上。
說實話,我有些擔心他。
得了消息,我第一時間去了蕭止的房間,然而,沒人。
我心一沉,不會這會兒已經出發了吧?
我悻悻回房,門一開,卻忽然被人抱住。
我驀地一驚,然而,一雙大掌適時地按在我臉上,堵住了我的驚叫聲。
幾乎是同一時間,耳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姨娘,是我。」
我松了一口氣,在他收回手的那一刻,轉頭看他。
「你要上戰場?」
「嗯。」
他點點頭,臉上依舊沒什麼神色,卻仍是好看的要死。
我沉默了半晌,還是沒忍住問道:「會很危險嗎?」
「嗯。」
我居然有點想哭。
一想到面前這個好看的要命,總是將我圈在懷中叫「姨娘」
,將我撩撥得夜夜難眠的男人可能會在戰場上受傷甚至……
我就覺著心頭悶的厲害,心底泛起的濃烈不舍讓我自己都有些驚訝。
心一橫,話便脫口而出:「那……你能不能把我也帶上?」
他的回答仍舊隻有一個字:「嗯。」
然後……
他真把我帶上戰場了。
這廝給我換了男裝,偽裝成服侍小廝,帶上了戰場。
安營紮寨後,便把我塞進了他的營帳中。
這次,是正大光明地與他獨處一室。
蕭止將我圈在懷中,下頜抵在我肩窩,呼吸溫熱:「姨娘,你說……將軍會怕嗎?」
我點點頭,「當然了,將軍也是人,是人就會害怕。」
「嗯。」
他自身後摟著我,音色低沉。
片刻的沉默過後,我從他懷裏掙開了些,然後轉身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