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書道:“你們受過山神的祝福,不吃東西也不會死,浪費那個糧食幹什麼。”
邢燁微微眯眼道:“你知道的事情好像很多,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不說,我就要採取比較極端的手段了。”
村支書道:“你倒是問啊。”
“那好,”邢燁問道,“夜間有活屍的事情你知道嗎?”
村支書的臉僵了一下,張了張嘴,見楊小毛嚴肅地看著自己,曹黑黑吃著飯還不忘拿菜刀,不由嘆氣道:“知道,村子裡大部分人都是知道的。大概是第四次山神祭之後,黑霧就出現了。最開始是一些不同意將自己孩子做祭品的爹娘,被村子裡的紙人打死,紙人是活著回來的祭品。這些死人晚上就會回來報仇,專殺紙人。黑霧最初很少,慢慢地變多了,一開始隻有被殺的人才會成為活屍,後來隻要是屍體,都成活屍了。”
“你們沒有火葬的習俗嗎?”邢燁問道。
既然村民們知道楊嬸會變成活屍,村長為什麼不找人燒毀她的屍體?
“沒用的,”村支書搖搖頭,“山神不喜歡火葬,村民去世一定要埋在土裡,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屍體都燃不起來。”
“你們沒有在室內試過嗎?”
“試了,燒不起來。”村支書苦笑一下,“災年的時候,哪個沒吃過山神草,吃了就無法點燃,有山神看著呢。聽說五十年前其實這裡是流行火葬的,出現山神之後就沒有了。”
吃過飯後,邢燁繼續審問村支書:“你知道攜帶護衛隊隊員的脊骨能夠避免成為祭品,那麼是不是代表,你曾經這麼做過或者見誰這麼做過?你有沒有做過祭品?”
村支書看了會兒邢燁,嘆道:“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聰明?我運氣好,家裡有個哥哥在第三次祭祀的時候成為祭品的,之後幾年就不用我們家出人,等我娶了媳婦,就不能當祭品了。我小時候跟我哥哥關系好,那天祭祀的時候,我舍不得哥哥,偷偷跟在後面,看見一個祭品殺了護衛的人,拿著他的骨頭,逃過一劫,這才學會的。”
第三次祭祀?邢燁算了算數字問道:“村長是不是第三次祭祀的時候活下來的人?你看見的人是不是他?”
村支書愣了下,點點頭道:“你全猜中了,那個時候我年紀小,一直躲在塊大石頭後面,聽見村長殺了人也不敢出聲。其實祭祀的過程我沒有看到,隻知道那之後,我哥哥成為祭品,村長卻活著回來了。從那起我就有點怕他,所以也不同意成為紙人,萬一他做手腳了怎麼辦。而且我懷疑,他沒有經過山神的祝福,不是山神變成的紙人。”
猜測得很合理,邢燁回想起前一天楊嬸死時,村長其實是站在陽光下的,但他的樣子並不像是被操控的。無論是活人還是山神制作的紙人,都會被控制,這表示村長不是活人,他自己將自己變成了紙人!
看來有必要去會一會村長了,他似乎做了很多惡事,一般玩家調查到這裡,基本會認定村長是本故事的大boss。可是邢燁不這麼認為,村長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掙脫命運,他努力讓自己和身邊的人不會被黑與白控制,擁有自己的思維。
Advertisement
不過他的手段並不光明,應該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我昨晚進入了黑霧中,黑霧中有個活屍說自己是村長的父親,還說他知道你做的事情。”邢燁看著村支書說道。
村支書磕了磕煙袋:“倒是有人跟我做了一樣的事情,我也是在發現活屍不會攻擊活人後,進去過,與那個以前的村長叔叔聊過。我感覺這些活屍腦子不好用,就叔叔有點意識,可惜也不太靈光。”
看來村支書知道的事情有限,就到此為止了,邢燁想了想,問出最後一個問題:“你們這個村子,有關於五十年前的記載嗎?有人走出村子過嗎?有人進來過嗎?”
這個問題讓村支書愣住了,與之前沉穩的樣子不同,村支書不是裝的,而是真的不知道。
他搖搖頭道:“五十年前……我太小了吧,根本不記得,不對,就算不記得,我爹我娘也應該向我提起過呀?為什麼我一點印象也沒有呢?甚至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還有村子外面……村子外面是什麼樣子的?我不知道……”
他放下旱煙袋,捂著腦子,一副痛苦的樣子:“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支書老婆抱住他,哭哭啼啼地說道:“我們知道的都說了,別再問了,我們家老頭子不容易,兒子今年還是祭品,就想過個正常的日子,怎麼這麼難呢?”
錢大妞面露不忍,邢燁卻向嚴和壁使了個顏色。
“婦女之友”嚴和壁上前道:“大媽,我們也是為了這個村子,您還有什麼要告訴我們的嗎?昨天晚上,秦小二偷跑出來,他回家了嗎?”
聽了嚴和壁的話,支書老婆的神色變得柔和些,她說道:“小二昨天和四胖回來了,跟我家老頭子在屋子裡聊了很久,也不知道說什麼。老頭子很多事情都不說,我也不清楚。但其實我還有個大女兒,她比小二大十七八歲呢,二十一年前也是個祭品,那年老頭子想用這個辦法救她來著,可是當年陪她上山的是村長。”
嚴和壁問道:“村長作為護衛上山的次數有幾次?”
支書老婆道:“這可不記得了,次數不少,不過好像就是我家大女兒成為祭品後,他就再也沒去過。”
看來村支書一家是真的不知道什麼了,幾人離開這間房,讓支書夫妻好好平復一下心情,眾人便去秦小二的房間商議對策。
第190章 奶奶的布娃娃
由於白天行動不便,眾人決定在村支書家蹭吃蹭喝,直到夜晚再行動。嚴和壁見支書夫妻哭得有點可憐,就告訴他們脊骨不用還了,拿去保護秦小二吧。
村支書還好,他本來就對李大頭沒什麼愧疚感,在他心裡,紙人,尤其是接受過山神祝福的紙人,全部是敵人,別說從他身體裡取出一塊骨頭,就算是殺了這人,他也不會有半點猶豫。
隻可惜紙人點不燃打不死,村支書也不知道要怎麼殺死紙人們。不過夜晚的黑霧確實可以令紙人死亡,也不知它們用了什麼辦法。
支書老婆聽到嚴和壁的話後,特別感謝他,答應晚飯時再為大家做一頓好吃的,保證不會下藥。
這期間,錢大妞的“細水長流”冷卻時間已過,為了保證戰力,她割開嚴和壁的後背,取出那塊代替的骨頭,對他施展了“細水長流”。錢大妞一直擔心身為紙人的嚴和壁會無法恢復,好在系統賦予玩家的初始技能是相當神奇的,隻見嚴和壁的後背上慢慢長出了骨頭,並且痊愈了。
正如錢大妞所說,傷筋斷骨需要半個小時才能恢復,而皮外傷隻要一兩分鍾,等骨頭復原後,嚴和壁後背上的傷口很快就好了。
曹茜全程圍觀治療過程,對錢大妞的治療能力相當滿意,有了這個隊友,她以後就可以帶著回血光環放手一戰了。
臨近夜晚,支書老婆將飯菜送到幾人所處的房間中,眾人一邊吃一邊商議晚上的對策。
“聽起來村長好像知道很多事情,我們要不要去找他?”錢大妞問道。
邢燁搖搖頭,邊吃飯邊默默思考這個村子中發生的事情。
目前為止,他們收集到的線索已經足夠多了。通過村支書的表現,能夠確定山神村的歷史隻有50年,50年前的事情哪怕是村支書這個年紀超過50歲的人,都沒有太多記憶。這倒是從側面印證了陸明澤的猜測,山神村僅是個遊戲、故事或者是玩具。
既然如此,每三年需要祭品的山神是否就是控制村民的存在呢?村長知不知道這件事,他所做的一切是在為什麼做準備?
而知道這一切的自己,又要如何才能戰勝命運,怎麼做才是正確的,山神村真的可以有未來嗎?
想到這裡,邢燁說道:“我們去曹黑黑家,根據村支書所說,50年前,山神村第一個失蹤的孩子就是曹家的孩子,而曹黑黑的家人也始終不肯變成紙人,他們家說不定知道一些內情。”
“我家就在村長家隔壁,”曹茜問道,“會不會遇到村長?”
嚴和壁道:“村長是紙人吧,夜間有黑霧,他應該不敢亂動的。”
曹茜看著嚴和壁道:“我覺得村長不一定是紙人,村支書說,他之所以學會用護衛隊的人的骨頭來保護自己,就是因為看到第一個使用的人是村長。村長四十多年前是山神的祭品之一,按理說應該被山神賜福成為紙人,可當時他使用了其他紙人的骨頭,他還可能是紙人嗎?”
“如果他是活人,他的容貌與年齡就是不符的。而且邢燁也曾說過,昨天在陽光下的村長,不像是被控制了。”嚴和壁與曹茜商討道。
邢燁適時地說道:“所以村長極有可能是一個白天不會被控制,夜晚也不會被黑霧攻擊的存在。他從四十多年前開始布局,黑霧村長十分忌憚他,卻始終拿他無可奈何,應該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哇!”錢大妞捧著臉說,“那村長豈不就是某個故事中的大boss?”
“正是如此。”邢燁對眾人道,“我們從黑霧村長那裡接到任務,要殺掉村長以及他手下的紙人。護衛隊從村長那裡接到任務,要殺掉祭品後用祭品們的心頭血殺死山神。村長對於祭品隊而言,當然是大boss。如果不考慮玩具屋這個假想,在黑霧的幫助下殺掉村長,應該就是我們的勝利了。”
“但不是完美勝利,”嚴和壁說道,“這麼做的結果是,山神村的問題還沒有得到解決,我們既沒有擺脫白天的控制,又沒有讓黑夜中的活屍寧靜下來。村長雖然手段過於激進,但他的目的也是想要山神村脫離控制,一旦他死了……”
“那麼山神村就真的變成在黑與白支配下,永遠無法獲得自由的村子,這裡的村民將成為行屍走肉,像山神的提線木偶一般,過著虛假的生活。”曹茜說道。
“那我們呢?”錢大妞問道,“你們之前說過,有黑白規則介入的遊戲,失敗的玩家結局未必能夠回到現實世界,我們失敗後會怎樣?”
“別忘了,陽光是可以控制思維的。”邢燁指了指天空,“在陽光的照射下,我們連初始技能都無法使用。而山神祭就在白天,如果不打出完美勝利,失敗者的意識會永遠留在這個村子中,無法逃離。”
錢大妞咽了下口水,用力揉揉臉道:“那我們還是拼命打出完美勝利吧!”
吃過飯後太陽剛好落山,幾人辭別支書夫妻,趕往曹黑黑家。
支書家、村長家、村委會以及曹黑黑家相隔不遠,這個村子的權力中心地帶就是這裡。幾人低頭飛快地跑,在5分鍾內抵達曹黑黑家中。
這個家還掛著葬禮用的白布,根據村支書說,曹黑黑父母的頭七還沒過呢。
“也是父母剛剛去世。”邢燁皺眉道,“你與我的經歷相差無幾。”
他們悄無聲息摸進房中,連等不敢開,摸黑搜索起來。
邢燁道:“曹茜是我們之中唯一一個連家在哪裡都不知道玩家,這代表她的家中一定有秘密。不過假若她的父母真是村長害死的,那麼她家中一定也有村長想找的東西。這東西要麼村長已經到手了,要麼藏得非常隱蔽。”
“所以你們逆命玩家還是歇著吧,找東西還需要順命玩家出手。”錢大妞撸起袖子說道。
誰知曹黑黑與楊小毛對她冷笑一下,分別拿出自己的順命道具。
錢大妞:“……”
鏡子中的陸明澤說道:“我方才調查過這個屋子中的幾面鏡子,昨天下午和今天上午分別有一面鏡子中出現了村長的身影,這證明他今天依舊在曹家找東西。”
錢大妞好奇道:“小鏡子,你是怎麼查其他鏡子中的畫面的?”
邢燁為了保護陸明澤,早就想好了說辭,他們兩個商議好了,轉移意識的能力是邢燁的底線,絕對不能對外人說,任何人都不行。
於是陸明澤道:“就像攝像系統一樣吧,我與同一世界的鏡子像是共享同一網絡的攝像頭,我有控制其他攝像頭的權限,有權查看其他鏡子中錄到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