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我和謝斐睡在床上,我們背對背,我睡在裏面,他睡在外面,中間隔著一條三八線。
而我又雙叒叕失眠了,感覺今晚餐桌上發生的事還是太過夢幻。
“唉”我哀聲嘆氣。
“咋了,糟老婆娘,誰又惹你生氣了?”謝斐裹著他那床被子突然轉身,我感受到了動靜。
“讓小爺我也樂呵樂呵唄。”
“呸呸呸!”我就知道謝斐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到底咋了,快跟小爺我說,沒準我真的還能幫你。”謝斐語氣還真有些認真。
“其實也沒咋,就是覺得嫁給了你我總覺得吃了大虧。”我轉過身惋惜道。
“本來,就憑我這相貌,起碼也得是個如玉公子吧,結果居然便宜了你這個潑猴。”
“顧韻羽,你要是這麼說,我可就不困了啊,讓我來給你好好拾搗我們之前的帳。”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
我用腳踹了踹他那過了界的被子,然後連忙用自己的被子蓋住了頭,用行動拒絕接下來謝斐的長篇大論。
“顧韻羽,你真是!”
“好樣的!”謝斐在那頭忿火中燒。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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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閑來無事,我拉著小竹出來逛街。
此時我正在一個賣簪子的小攤上挑著發簪,沒想到有一個人喊住了我。
一看來人,發現原來是我的迷弟。
剛想跟他套近乎,結果好巧不巧謝斐突然從我身邊竄了出來。
“不是,你怎麼也出來了?”靚女疑惑。
“嗯哼,我覺得你現在應該先跟小爺我介紹一下你前面的那人是誰?”
“喲,不會吧不會吧,你不會吃醋了吧?!”我打趣他道。
“哼,別廢話,快給我解釋。”謝斐氣鼓鼓的,讓我有些出乎意料。
“顧姐姐,他是?”迷弟也朝我發問。
“來我給你們相互介紹一下。”我大方開口。
“這位是我的夫君,謝斐。”
“這位是我之前結交的一個朋友,他的母親是赫赫有名的掌管歌舞音樂的樂府頭頭,他父親姓胡,而他從小也喜歡唱歌,所以他叫”
“胡歌?”謝斐搶先道。
“錯了,他叫胡唱。”
11
“胡唱見過謝大公子。”胡唱朝謝斐作了一個揖。
謝斐回了一個揖。
“娘子,你們是怎麼認識的?”謝斐扭頭問我,嘴裏卻喚我娘子。
這是他在外人面前第一次喚我娘子,我雖然雞皮疙瘩不自覺地起了一身,但還是朝他作瞭解釋。
“啊,就是小時候我曾經救過他一命,之後他隨父親外出經商,總是會給我帶一些小玩意回來。”
“隻不過他們停留在這裏的時間很短,所以你沒見過他也是正常的。”
“哦,原來是這樣,那謝某在此先謝過胡公子了,稍後我會換小廝去取些銀子來,那些小玩意就當我買下了罷。”謝斐突然正經。
“不用勞煩謝大公子了,這都是胡某的一些心意,謝大公子還不如用那比錢給顧姐姐買些新的玩意呢,畢竟之前那些都舊了呢。
”
“呵,這是我和我娘子的私事,就不需要胡公子操心了,倒是你,顧姐姐顧姐姐的,竟叫得如此親密,你咋不叫我一聲哥哥呢?”
“對不起謝大公子,我不是有意的,是我自己想要叫顧姐姐姐姐的,請您不要誤會。”
“喲呵,你可得了吧,給爺歇了那些小心思。”
“嗯?謝大公子多慮了,胡唱哪裡會有小心思,胡唱隻是想要多關心關心姐姐罷了。”
我站在邊上聽著他們你一句我一句,本來氣氛還好好的,現在看那架勢,就快要打起來了。
我立馬擋在他們中間打了一個暫停stop的手勢。
但好像不頂用,他們繼續你一句我一句的,還似乎嫌我礙事把我給擠到了外邊。
於是,他們在那邊熱火朝天地吵著,而我和小竹則待在邊上看戲,但我還是沒有料想到,小竹竟在這時磕起了謝斐和胡唱的cp。
12
“夫人您看,他們一個從小家世顯赫武藝超群名聲在外,一個因為生活被迫出海卻百折不撓,一次偶然的相遇,他們有了交集,於是他們互生情愫……”
“夫人您看,這多好磕啊。”
“可是他們現在在吵架啊?!”我提醒小竹。
“這有什麼,這樣也可以看作是兩個人之間的小情調嘛~”小竹不以為意。
小竹的眼裏正冒著粉紅泡泡,對面那兩人還在吵著,這個世界隻剩下我一個人格格不入。
“不知道胡公子你武藝怎麼樣啊,我看你茶藝挺了得啊,小爺我想來跟你切磋切磋。”
“好啊,我也早就聽過謝大公子的傳聞,那就不情之請了。”
他們之間暗流湧動,一觸即發。
我們這邊溫馨美好,一派和諧。
13
就在謝斐展開攻勢朝胡唱打去的時候,我終於站不住再次上前攔了過去,不死心地繼續朝他們好言相勸道,“哎,你們之間還是不要傷和氣的好啊~”。
他們果然還是都沒聽,隻見謝斐靈活地換了一個方向繼續朝胡唱攻去,胡唱摩拳擦掌打算接招,但最終被我截了胡。
然後畫面就變成我們打起來了,這就離譜。
原先我想著我擋在胡唱前面謝斐總不會再出手了吧,結果我們倆這邊竟然破天荒地幹起來了。
我這裏開始秀我的太極,他那裏開始秀他的長拳。
我向前一個“野馬分鬃”緊接著一個“白鶴亮翅”,他向後踱步朝我打了一個彈腿右沖拳。
我退後一個“左右倒卷肱”再接一個“左攬雀尾”,他向前小纏震腳馬步橫打後再來了一個弓步左右擊掌。
就這樣,我們一來一回,一來一回,起承轉合,相互接應。
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時不時的還爆發出一陣陣的喝彩聲,觀眾熱情地喊著“好啊好啊”。
最後,他蹲了一個馬步,而我一隻腳立在他的膝蓋上,另一隻腳騰空,和他一起擺了個pose,完美地結束表演。
全場掌聲此起彼伏,絡繹不絕,我和謝斐都沉浸在觀眾的喝彩聲中,有些飄然自得。
從謝斐的腿上下來後,我和謝斐還一起朝觀眾們熱情地鞠了一個躬,臉上不約而同地帶著明晃晃的笑容。
14
直到聽到觀眾們稱贊我們感情和睦,我和謝斐才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
我清楚地記得我們之前好像是要打架來著,結果現在,不僅白給圍觀群眾表演了一場武術,還讓他們磕起了我們的cp。
不信,你聽。
在街邊擺攤賣豬肉的那個老大爺此時正對他那五大三粗的兒子說道,“兒啊,你看看人家的感情,夫妻之間多和睦啊,回去對你娘子要好些呀!”。
隻見那身材魁梧的老大爺兒子扶了扶額,然後才提醒他爹道,“爹,可是我到現在都還沒找到媳婦啊!”。
老大爺:小醜原來是我自己。
另一邊,茶館裏經常說書的青年,從袖子裏掏出了紙和筆,一邊口述一邊眷寫著,“謝家大公子和其夫人情投意合,如鼓琴瑟,好一段美妙的佳話!”。
真是聞者落淚,聽者拼命磕cp。
這不,就在他身旁的那對小姐妹,兩人此時皆被我倆感動地泣涕漣漣。
“嗚嗚嗚,多希望以後我要嫁的夫君也能夠像謝家大公子那樣深情,我們之間的夫妻情誼也能夠像他們那番恩愛,鶼鰈情深。”
“加一,加一。”
我和謝斐再一次落荒而逃,仿佛歷史重現,而小竹不愧是跟在我身邊的人,很有眼力見地跟著我們一塊溜了。
胡唱則被當場遺忘。
15
事後,我想起來了被遺忘的胡唱,決定請他吃個飯好好補償他。
結果謝斐知道我有這個想法後,臉色唰得一下黑了,仿佛要下雨。
“顧韻羽,你現在是我的妻,不許再給我跟別的男人不清不楚。” 謝斐發話。
“可是他隻是我的朋友耶。”我反駁道。
“顧韻羽!你你你你……”謝斐你了個半天都沒有你出個所以來。
“好啦好啦,那我勉為其難答應你吧。”
聽完這話,謝斐臉色忽得一下變好了,猶如雨過天晴。
“這才對,畢竟你夫君我玉樹臨風,一表人才,是京都多少人的夢中情郎。
”
“嫁給我,你得好好珍惜才是,哪能讓外邊的小花小草給比了去。”
我:“……”
無語,謝斐真的好自戀哦,變臉也超快,我在心裏暗自腹誹。
但他說的的確有些道理,我已經嫁人了,該避的嫌咱得避。
於是我最後選擇了派謝府裏的小廝去給胡唱賠罪。
後來,就沒怎麼再見過胡唱了,聽說他好像又跟著他爹下海經商去了。
16
日子不知不覺地過去,天氣也越來越冷。
我和謝斐依然守著我們的三八線睡覺,隻是大概是夜裏太冷的緣故罷,我們倆睡覺挨著竟然越來越近。
剛開始我們睡醒還互相嫌棄來著,後來嫌棄著嫌棄著就都習慣了。
婚後,我每天都要抽出一段時間來跟著婆婆學習府中的中饋之事,學著學著,我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秘密。
那就是,公公其實是個妻管嚴。
所以我後來偷偷問婆婆秘笈,婆婆先是邪魅一笑,然後悄悄在我耳邊說了一些話,我才恍然大悟。
原來,能夠真正徵服一個夫君的心的,並不是要先去徵服他的胃,而是要去徵服他的錢袋子。
於是當晚,我就把謝斐的錢袋子給繳了。
17
謝斐剛開始還不願意,在我將公公和婆婆搬出來後,他最終還是從了心。
隻不過他還是很疑惑地問我:“顧韻羽你不是來哐我的吧,成親後我真要上繳錢袋子?”
“哼,這是今天母親告訴我的。”我回他。
“我也是第一次成親,你要是不信,你自己去問父親母親去。”
“行行行,姑奶奶,給你給你都給你。”謝斐掏著兜。
當我拿到謝斐那沉甸甸的袋子後,終於體會到了婆婆的快樂。
原來謝斐還挺有錢的吖,每月俸祿竟然還挺多。
謝斐是武狀元,在咱這京都被授予武官職位,我曾聽他吹噓過。
他吹噓他從小學武,頭腦靈活且善於變通,教他武術的師父都稱贊他極有天賦。
這不就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麼?
我一直沒把他的話當回事,直到現在我手中握著這十分有重量的銀子,我決定要為我之前的無知與不屑道歉。
婆婆還說,雖然掌握了夫君的銀子,但是還是要給他一些零花錢的,夫君在外面需要花銷。
我仔細在錢袋子挑了挑,才捨得給了二兩俸銀,謝斐果然感動地留下了眼淚。
“顧韻羽,你真不是人,我在外面喝一壺酒就要十兩銀子呢!”
“去去去,愛要不要。”
謝斐絕望地接過那二兩俸銀,而我則順勢摸了摸他的頭,以此表達安慰之意。
18
謝斐和謝簷皆為十六七歲少年郎,隻是謝斐與謝簷相差了一歲。
雖說謝斐是武狀元,但謝簷其實與他不逞多讓。
謝簷驚才絕艷,文筆斐然,曾在科舉會試中一鳴驚人,中為貢士,但奈何因為從小身體不好的緣故,考完第二天就昏過去了,之後身子也愈發不好,也因為這個原因,他錯過了殿試,泡起了枸杞。
但謝簷並沒有因為自己是個病秧子而整天網抑雲,依舊雲淡風輕,清風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