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過後,謝汐不得不說道:“我去找小斜談談。”
國師斜面不改色道:“那屬下先回去了。”
很好,稱呼又變回去了,謝汐已經能通過‘屬下’和‘我’來分辨國師的心情了。
心情不好也沒辦法,再不去管管小獅子,謝汐怕這世界要崩一半。
謝汐應道:“去吧。”
他等國師斜走了才去找獅子斜。
小獅子當然跑不了,畢竟是在王宮裡,謝汐不開口,他不是想走就走得了的。
謝汐也是考慮到這點才穩住了和國師吃了晚飯。
他知道小獅子沒吃飯,讓人隨身帶了食盒跟著過來。
誰知到了偏殿,伺候的人說:“陛下,小斜先生去後花園了。”
他累死累活走過來,這小混蛋竟然不在屋裡!
從這裡去後花園還是有點遠的,謝汐不得已道:“去後花園。”
他拖著破爛身體去了後花園,誰知小獅子又回偏殿了。
謝汐:“……”這是在欺負老弱病殘嘛!
謝汐能怎麼辦?隻能再走回偏殿,讓他氣得牙痒痒的是,他剛走回偏殿,那伺候的人一愣道:“小斜先生剛走,他聽聞您來找他,又去後花園了。”
謝汐佛了,一步都不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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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他倆這零默契,還是別談戀愛了!
沒一會兒,小獅子又跑回來了,他喘著氣,額間有點薄汗。
從偏殿去後花園,正常人能走兩刻鍾,他這麼快就回來了,不累才怪。
他看到謝汐還在,松口氣的同時又有些窘迫:他心情不好,去後花園散步,剛回來就聽隨侍說謝汐去後花園找他了,又急忙跑回去,誰知去了後花園發現自己又和謝汐錯過,又急忙跑回來。
他這樣急切,肯定全被謝汐看在眼裡了。
想想自己的處境,他隻覺得很難堪。
謝汐裝作看不到的樣子說:“餓了吧,快來吃飯。”
獅子斜坐下喝了杯茶,看著食盒裡的烤肉。
他不出聲,謝汐也不好開口。
說是來談談,可是談什麼?
病這個話題沒得談,戀愛這事得晚點談,其他的估計獅子斜不想和他談。
愁啊,謝汐隻能催促他吃飯了。
獅子斜心裡難受,吃不下飯,可想想這是謝汐好不容易帶來的,又舍不得不吃。
兩人最苦的那段日子裡,謝汐帶回來的每塊肉他都視若珍寶。
到底是窮大的,浪費不得,於是埋頭吃起飯來。
謝汐也輕籲口氣,他知道這小子食量大,晚上不吃飯能餓醒。
用過晚餐,獅子斜也沒主動挑起話頭,謝汐隻得道:“早點休息。”
獅子斜嗡聲道:“我明天就走。”
謝汐心一提,問他:“你要去哪兒?”
獅子斜道:“虎國這麼大,哪裡都行。”
反正會離王都遠遠的。
謝汐嘆口氣,有些難受道:“你以後都不想再見我了?”
獅子斜猛地抬頭,逼視他:“你明知道我的心意,還要留我在你身邊嗎?謝汐你這樣是不是太殘忍了!”
謝汐:“……”不是我殘忍,是你非要和自己過不去啊江老師!
獅子斜又別開視線道:“我喜歡你,你不願接受我這份感情的話,我就離開。”
謝汐道:“我……”
這時外頭的侍從敲了下門,小聲道:“陛下,晚上的藥浴準備好了。”
這是掐準點了吧!他剛好捋出點頭緒,想哄哄小獅子了!
獅子斜雖然決定離開,但也著緊他的身體,他道:“藥浴涼了效果會不好,陛下請回吧。”
謝汐隻能對他說:“明天我們好好談談。”
獅子斜問:“還要談什麼?”
謝汐怕時間緊會談崩,隻能暫時穩住他:“我待你如何你真的不知道嗎?聽我話,明天等我。”
獅子斜看他蒼白的面頰,想到他去了後花園一個來回,又心疼了:“快去泡藥浴吧,我等你。”
謝汐這才放下心來,回到自己的寢宮。
國師斜早就等在那裡,為了身體盡早恢復,藥浴改成每日兩次,早上一次晚上一次。
國師斜什麼都沒問,隻給他寬衣,為他抹上一種不知是什麼做的紅色藥膏,扶他進了木桶。
謝汐躺下後隻覺得渾身疲憊都一掃而空,十分舒服。
國師斜道:“陛下,屬下為您按一按,有助於藥物吸收。”
謝汐點點頭。
國師斜的手型很美,是那種骨節分明的男性手指,白皙卻不女氣,有一種優雅迷人的力量感。
他輕輕按壓著謝汐的身體,仔細揉開他身上的紅色藥膏,本就有點麻痒的藥浴,此時更是痒到了心坎上。
謝汐輕哼出聲,國師斜眸色深沉,聲音也微啞:“屬下幫您。”做不了愛,但還有別的宣泄途徑。
他握住他,謝汐哪裡拒絕得了,泡個藥浴愣是泡得欲仙欲死。
事後謝汐有點尷尬,國師斜卻冷靜得很,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謝汐舔了唇道:“晚安。”
誰知剛誇完國師冷靜,他就將謝汐拉過來,吻上他的唇。
謝汐睜大眼,心砰砰直跳。
國師斜吻得粗暴又炙熱,和他的冷淡的外表截然不同,仿佛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恨不得把謝汐給燒成灰。
等他松開謝汐,謝汐已經缺氧到隻能大喘氣了。
國師斜又恢復了恭敬模樣:“對不起,屬下一時沒忍住。”
謝汐說不上話。
國師斜扶他上床,給他蓋好被子,輕聲道:“陛下,好夢。”
謝汐不敢招惹他,隻能應道:“好夢。”
這夢可真是好得很,夢裡的江斜也不知道是抽什麼風,見到他就開始做,做的他死去活來!
謝汐不停地求饒,這家伙卻變本加厲!
最後的時候,可算是結束了,江斜貼在他耳畔,喘息著道:“謝汐……以後我會不會連夢到你的機會都沒有了。”
聽到這話,謝汐從夢中驚醒。
醒來後他恍惚著,因為夢裡這句話而心驚肉跳。
什麼意思?
為什麼他夢裡的江斜會說夢不到他這種話?
謝汐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叉燒包的入夢術,雖然他現在用不了這個技能,但是這種能力的確存在。
難道他這連續多日的春夢是被入夢了?
是……小獅子嗎?
肯定不是國師斜,畢竟他這夢從在村子時就做了。
可是看夢中江斜的模樣,不像是主動入夢的,反倒把夢也當成了夢。
到底是什麼回事呢?
難道這是獅子斜的被動技能?
謝汐一邊想著,一邊記得給自己用了清潔球。
他今天比往常起得早很多,隱約聽到外頭有談話聲。
這聲音很小,正常人是聽不到的,以謝汐的高五感,也隻隱約聽到一點點。
他心思一動,趕緊畫了個高科技的擴音器,把它帶到耳朵裡後,外頭說的話他聽得清清楚楚。
是國師斜和獅子斜!
隻聽國師斜道:“你這樣是沒用的,他不會喜歡你。”
謝汐心咯噔了一下。
獅子斜道:“我隻聽他跟我說,不需要別人說。”
國師斜聲音四平八穩的:“你覺得我和陛下是什麼關系?”
獅子斜略有些煩躁道:“我不知道!”
國師斜道:“我以前也像你一樣……”
謝汐不禁豎起耳朵:瞧這架勢,自己終於有機會聽到前情提要了?
第272章 崩壞的八界16┃等你分辨出時,你就瘋了。
謝汐凝聲屏氣, 不讓自己弄出丁點動靜。
他要是醒了, 國師斜肯定會丟下獅子斜進來, 他就沒機會了解前情了。
摸著石頭過河的謝汐太需要一根竹竿了,請國師斜務必遞到他眼前!
國師斜道:“我認識陛下時,比你大不了多少。”
謝汐聽得相當認真了——自己這次真是個老古董, 比國師斜還大?
國師斜用清淡的聲音,平鋪直述了一個戰亂紛飛的年代裡中相互依偎的故事。
謝汐猜錯了,其實他沒比國師斜大多少, 兩人年齡相仿, 都是在戰火中失去家庭的孤兒。
國師斜經歷更慘一些他,他正在成年的檔口就失去了家人, 孤零零的他差點被怪物吃掉。
剛成年的謝汐出現,帶著他逃離兇獸的追擊, 躲在一個山洞裡。
小獅子聽得怔愣,他道:“我遇到他時, 他也在一個山洞裡。”
國師斜道:“真巧。”
小獅子道:“你們在患難中相識,是彼此的依靠,那他後來為什麼要離開王宮。”其實獅子斜更想問的是國師斜為什麼背叛薔薇獸王。
畢竟在老百姓的謠傳裡, 都是這樣說的。
國師斜輕笑一聲, 道:“他對我很好,是你無法想象得好。”
獅子斜語氣裡帶了些酸氣:“他對我也很好。”
這孩子般賭氣的話,國師斜並未在意,他繼續道:“八國亂戰的年代,最痛苦的就是老百姓。陛下見多了流離失所的人, 見多了家破人亡的慘劇,最期望的就是結束戰爭。”
獅子斜憧憬:“他做到了。”
“對,”國師斜道,“他做到了,做到了所有人都望塵莫及的偉業,他統一八國,結束戰亂,還天下一個太平盛世。”
說著他話鋒急轉,低聲道:“可誰又知道他到底付出了多少?經歷了多少痛不欲生的磨難?以及有多少次死裡逃生!”
獅子斜一愣,接不上話。
國師斜繼續道:“我就在他身邊,看著他的努力、他的辛苦,看著他向著那渺茫的理想前進,看著他一次一次從鮮血淋漓中走來,看著他最終碰到了天上的月亮!”
月亮是遙不可及的夢想,其他人隻敢膽怯抬頭看一眼時,薔薇獸王卻碰到了它。
獅子斜聲音裡有些低落:“我不曾見過那樣的陛下。”
國師斜依舊是平聲靜氣的:“所以,你也無法想象他對我有多好。”
獅子斜握緊了拳頭。
國師斜清淡的聲音裡有著沉浸在回憶中的溫柔:“他在那樣混亂的年代裡,仍舊縱容著我的一身壞毛病。他不惜衝到敵營裡,隻為了給我帶一桶清水回來;他自己睡在茅草堆上,把衣服脫下來給我當床墊;他會用拳頭教訓所有嘲弄我發色的人;他總是把最好的東西給我,總是怕我受傷,總是……”
獅子斜聽怔住了,國師斜的聲音也越發顫抖。
難怪他會說,這是小獅子無法想象的好。的確是這樣,不處在那樣的年代,不身在那樣的環境下,是無法體會到那份好有多麼得彌足珍貴。
兩人停頓了半晌,獅子斜有些難受道:“他這樣對你,你到底做了什麼,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