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不見,別人說江應淮在外處處風流,我就摘掉助聽器。
隻要他說沒有,我就相信。
直到給他送便當,看見新招的助理跨坐在他身上。
身段柔軟,眼神嫵媚:
「應淮哥哥,嫂嫂做的飯都被我吃了,會不會不太好呀?」
熟悉的嗓音低啞:「有什麼,一頓飯而已。」
後來他花兩千萬競拍跟我吃飯的機會,但我不願意了。
01
「我跟你們說啊,今天中午江總辦公室,誰都不能放進去。」
秘書說完,朝總裁辦的幾個同事使了使眼色。
「也不知道新來的宋青夢什麼來頭,剛來就是貼身助理,這才多久,真貼身了。」
「她你都不知道,宋氏集團的千金啊!還是獨苗,想要什麼沒有,我看這次老闆娘估計……」
她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早晚的事,現在的總裁夫人要家世沒家世,耳朵還是聾的,要不是看在多年情分上,早離婚了吧?」
譏諷的聲音傳入耳朵。
這一次,我沒有摘掉助聽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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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江應淮也有過甜蜜期。
那時候,沒有人看好我們,準確地說,沒人看好我。
沒有頂好的家世,還是個聾的。
跟天之驕子江應淮怎麼看都不般配。
但隻要走在一起,江應淮必定要抱著我黏著我。
恨不得上班都帶著我。
他的圈內朋友打趣,公司員工附和,都尊稱我一聲江太太。
可惜,好景不長。
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變了。
或許是他第一次加班不回家。
或許是他跟兄弟們泡酒吧不告訴我。
又或許是他第一次忘記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經常有人譏諷地提醒,旁敲側擊江應淮在外面新養的小情人像我。
每當這時,我就會摘掉助聽器。
江應淮結婚的時候跟我說過,他們這個圈子裏的人都是利益驅動的,說什麼都不要信。
我聽進心裏,笑著問他:
「那我可以相信誰呀?」
他說:「許星晗,你永遠可以信任我。」
所以我去問他那些謠言是不是真的。
他說:「不是。」
我就信了。
我問他:「你還愛不愛我?」
他說:「愛。」
他不知道,我還有一句話沒說。
如果他不愛我了,我就會離開,絕不糾纏。
江應淮在外拈花惹草,是出了名的風流浪子。
隻有我,傻傻相信他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
對江應淮一如既往。
身邊人對我的態度越來越差,他的朋友調侃我是舔狗,公司員工也不把我放在眼裏。
聽著秘書們的八卦,我的心口頓頓地痛起來。
我以為我不在意的。
「咳咳!別說了!」其中一個秘書眼尖看見我。
堆起職業假笑:
「江太太,便當您放這吧,江總正在開會,不方便。」
我躲過她伸出來接便當的手:
「是嗎?那我更要看看有什麼難題,連午飯都不吃了。」
02
「不行!」
之前說我壞話的秘書,死死地擋在門口。
「江太太,沒有江總的意思,我不能放你進去。」
她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
我笑著看了眼她的胸牌,堅定道:
「我要進去。」
平時秘書這麼說,我是不會進去的。
但今天,不一樣。
剛做完便當出門,我收到了宋青夢的快遞。
一封把我推進深淵的郵件。
秘書沒有起開的意思。
「再說一遍,我要進去。」
她咬唇低頭,仍然不肯放行。
我笑了。
看來不被江應淮愛著,秘書也能爬到我頭上作威作福。
「你被辭退了。」
聽到被辭退,她終於面露慌張,瞪大眼睛結巴道:
「你、你!我是江總的人,你有什麼權力辭退我?」
我不跟她廢話,打電話給人事部經理。
江應淮第一次帶我來公司,就當著所有中高層領導的面說:
「我太太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我從來沒用過特權罷了。
人事經理處理得很快,親自上來把秘書請走。
秘書走之前還憤憤著:「沒本事看住自己的男人,跟我耍什麼威風!」
「等宋小姐當上江太太,我再回來!」
人事經理尷尬地看了看我的臉色:「江太太,您別生氣……」
我沒生氣,隻是覺得可悲。
江太太不過是個名頭,江應淮讓這個名頭不再是我的專屬。
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在秘書的眼裏都這麼低賤了呢?
我定定地看向她:
「你說得對,所以趁著還有點權利,請你滾出去。」
這是我第一次在眾人面前翻臉。
在場的人大氣都不敢出,沒人敢攔我。
江應淮的辦公室很大,我走在連廊上,一陣唏噓。
當初,這還是我們兩個一起設計裝修的。
江應淮堅持要在最裏面弄一間可以洗澡的隱蔽房。
他下巴搭在我的頸窩,輕咬我的耳朵:
「星晗,我要在每一個角落,都留下我們相愛的痕跡……」
他說得露骨,也做到了。
以至於每次來公司看他,我都被他拽到那間辦公室去。
如今,我站在門前,聽著門內低語。
「啊~應淮哥哥……」
女孩聲音嬌嗔:
「應淮哥哥,嫂嫂做的飯都被我吃了,會不會不太好呀?」
熟悉的嗓音低啞:「有什麼,一頓飯而已。」
一頓飯而已。
我沒有什麼特長,唯一擅長的就是做飯好吃。
江應淮喜歡吃,求著我給他做便當。
他知道的,我一直想開自己的餐飲店。
但他總是說再等等。
我的心被悶棍打過,冰涼的手按下門把手。
門開了。
宋青夢跨坐在他身上。
聽見聲音,驚叫連連,把頭埋在江應淮胸前。
江應淮臉上泛起不自然的紅暈。
「誰讓你進來的!」
看見是我的瞬間,他皺起的眉頭還沒來得及收,瞪大了雙眼。
03
隻一秒,他拿過西裝外套,將身上的女孩包裹得嚴嚴實實。
儼然一副維護的模樣。
他眼底難以壓制的情緒翻湧。
空氣中腥甜的味道漸漸凝固,氣氛壓抑得不像話。
良久,他咬著牙,吐出三個字:
「滾出去!」
我不知道怎樣才控制住身體一步步向前。
我走到紅木辦公桌旁站定。
放好便當。
「還有什麼要說的嗎,江應淮?」
他頭上青筋暴起,咬著嘴唇。
漂亮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層霧。
江應淮把嘴唇咬出血,才恢復一絲清明。
場面太難看了。
江應淮何時在我面前,這麼狼狽過?
他的聲音夾雜著慍怒。
一字一頓:「滾、出、去!」
我沒再留戀:「好的,江總什麼時候方便,我們再好好聊一次。」
我關上門,被碾壓過的心碎了一地。
再也撿不起來。
門內傳來「砰」的一聲。
江應淮砸碎了手邊的玻璃杯。
離開前,宋青夢眼神得意地瞟過我。
可我不想理會了,我累了。
我要離開這個空間,快速的,遠遠的。
等不及電梯,我發瘋一般地從樓梯向下跑去。
心臟劇痛,淚水決堤。
不小心踩空,跌落。
「沒事吧?」
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腰間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握住。
「沒事,謝謝。」
我連忙起身,側過頭擦了擦眼淚,不至於太丟人。
我深吸一口氣調整好。
就看見一身黑色高定西裝的男人,屈膝幫我撿包。
映入眼簾的大長腿,微微折起,連帶著細腰上的肌肉跟著拉直。
完美的身材比例,讓人賞心悅目。
他是江氏目前最大的合作夥伴,沈輕寒。
「江應淮……他現在有點事,沈總換個時間再來吧。」
他勾勾唇,斷眉微挑:
「誰說我是來找他的?」
04
見我愣怔,沈輕寒傾身把包遞給我。
宋青夢寄給我的孕檢單被一併甩了出去。
家醜不可外揚,卻被人看了個幹凈。
我尷尬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許小姐似乎遇到了點問題,剛好我旗下的律師事務所還可以,不知可否賞光,讓我幫個忙?」
我確實需要專業的律師,沈輕寒的律師事務所也是業內最頂尖的。
隻是顧及沈輕寒跟江應淮的合作關系。
眼下又這麼尷尬。
看出我的猶豫,沈輕寒輕笑一聲。
很短,但並沒有嘲笑或是其他負面情緒。
「我爸前兩天住院了,經檢查醫生說他這段時間飲食堅持得不錯。」
「有時間,我想讓你根據他現在的身體情況,再給他定制一份食譜。」
「你不用顧及我跟江應淮的關系,在我眼裏,我爸的身體比錢可重要多了,許小姐,就當幫我個忙好不好?」
剛結婚的時候,江應淮生意不好做。
我因為喜歡做飯,以後想開飯店,專門考了廚師證、專業營養師證。
很多客戶,是我一頓飯一頓飯請出來的。
尤其是有錢人,更注重健康。
跟沈輕寒的關系,就是我幫他爸媽制定了專業的食譜,才慢慢搭上的。
沈輕寒做事滴水不漏,眼神誠懇,我沒有拒絕的理由。
「那就多謝了。」
回到我和江應淮的公寓,江應淮還沒回來。
我開始收拾屬於我的東西。
公寓很新,所有的東西都很新,隻有我是舊的。
以前沒注意,屬於我的東西原來這麼少。
兩個行李箱就裝滿。
我翻出上學時,我和江應淮的戀愛交換日記。
我的那本比他厚很多。
他從結婚後就不再寫了,而我一直堅持到現在。
我想到高中時,我總是做不出最後一道數學大題。
寫個「解」以後,就跟題目乾瞪眼。
江應淮笑得一臉陽光:「讓我看看是誰家的小笨蛋不會做,還不知道問我?」
我翻開最後一頁,提筆寫道:
【江應淮是我解不出的數學題,哪怕我寫再多個解,也不得分。】
江應淮徹夜未歸,我坐在地上翻看起他的戀愛日記。
越往前翻,他越愛我。
05
江應淮生氣了,給他打電話發消息通通不理我。
我搬回了我媽給我留下的老房子。
問秘書才知道他去法國出差了。
手機微信提醒有人提到了我,點開是宋青夢發的朋友圈。
配圖她和江應淮正在巴黎鐵塔前喂鴿子。
比起親密場景,這種甜蜜溫馨的日常才是鈍刀子。
我懂她的意思,但她算不上聰明的對手。
因為在我和江應淮的感情裏,她太不入流了。
她想贏想要一個結果,但我不想愛了。
於是我輕松地點了個贊。
刷新後,這條朋友圈就不見了。
不知道是不是江應淮看見了我點贊。
無所謂了。
沈輕寒的效率很高,當天就跟我商定了離婚協議事宜。
第二天文件就到了我手上。
江應淮打來電話,詰問道:
「你去哪了?怎麼不回家?」
「我搬走了,以後都不回去了,你回來了我們正好有時間見一面吧。」
對面安靜了一會兒。
突然江應淮輕嗤:「許星晗,就這點小事兒,你也至於。」
「現在,趕緊給我回來,不然你以後都別回來了!」
他掛了電話,像從前每一次吵架一樣。
等著我去哄他。
我當晚沒回去,江應淮拉黑了我的電話微信。
轉頭發了條在酒吧左擁右抱的朋友圈。
我是在小號上看到的。
江應淮總是這樣,他不願意溝通,就要我一遍一遍去找他。
以防找不到他,我加了好幾個小號。
【來來來,今晚的消費都由江公子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