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她早就熬不過去了,熬到現在,或許還是因為心中有一份想念和希翼在支撐著她——萬一能再見到謝清河和她的兒子呢?
她苟延殘喘到現在,終於等來了謝重星。
到現在,她也還是沒見到謝清河。
所幸離婚了也能解脫。
戚泊君那邊忙得焦頭爛額,又收到了法院的傳票,整個人都暴怒了。
他打電話給宋西顧,很好,竟然敢拒接!
戚泊君氣得砸掉了手機,冷笑連連,這吃裡扒外的東西!
拿起西裝外套,徑直就往外走,助理喊了他一聲,“boss,那個審查組馬上要來了,您是去哪兒?”
戚泊君暴躁地說:“你先應付著!”
助理被他嚇得臉色一白,退後了幾步,也不敢說話了。
戚泊君沒再理他,急匆匆地趕到宋家。
趙湘是在家的,見到他,臉皮抽了抽,說:“泊君。”
戚泊君臉色冷漠又帶著幾分暴戾地喊:“宋茴!你給我出來!”
趙湘說:“茴茴不在家。”
戚泊君獰笑道:“她不在家她能在哪兒?就算我戚家倒了,宋茴也是我的東西!被我艹爛了的貨色,你還想將她賣第二次?能賣給誰啊?誰要她?”
趙湘被他的汙言穢語弄得怒火中燒,臉頰通紅,宋茴再怎麼樣都是她的女兒,戚泊君辱罵輕賤宋茴就是將她這個做母親的臉面放在腳下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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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現在他們搭上了秦家,她不用再那麼卑微地捧著戚泊君,趙湘想到這裡,挺直了胸膛,勉強維持住了她的那份貴婦體面,“泊君,請你對茴茴放尊重一點,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不是你在外面玩的不三不四的女人!”
戚泊君懶得看她一眼,“宋茴!我知道你在家,你給我出來,你還想跟我離婚,呵,你也不看看你離了我你能幹什麼?你以為除了我還會有別的男人要你?給兩個男人生過孩子,你就是個破鞋,賤貨!宋茴,你給我出來!”
他一個一個房間找了過去,趙湘在背後叫道:“我說了她不在!”
戚泊君不理她,他呼吸很急促,眼睛都紅了,氣極反笑起來,“宋茴,你真有本事,敢躲我,哈,誰給你的膽子?”
趙湘惱道:“夠了,戚泊君!你瘋了?我再怎麼說都是你的長輩,你到底有沒有教養?”
戚泊君回頭,揚起手扇了她一巴掌。
趙湘被他扇得臉瞬間就浮腫了起來,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戚泊君,眼淚婆娑,大聲質問道:“你敢打我?你怎麼敢打我?”
戚泊君又扇了她一個耳光,伸手一把掐著她的臉,陰狠地說:“你們一家子跪著要當狗,又憑什麼讓我把你們當人看?當狗就要有當狗的自覺,狗還知道忠主,我看在宋茴的份上喊你一聲媽,你就以為真是我長輩了?還敢對我吠?”
趙湘這才知道戚泊君這個人到底有多恐怖,她被戚泊君嚇得渾身發軟,眼淚止不住地流,身心都遭到了極大的侮辱。
戚泊君將她甩到了地上,像踹狗一樣踹了她一腳,逼問道:“宋茴到底在哪裡?快告訴我?別逼我對你不客氣。”
趙湘聲音哽咽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宋家再怎麼落魄,再怎麼需要依靠戚家,也是一個有體面的人家,她當初看戚泊君溫文爾雅,家境不俗,又很積極地要幫忙還債,才會在一眾宋茴追求者裡挑中了他。
就算宋茴嫁過去後,身上總有傷,她也隻當是那檔子的事兒讓戚泊君不滿意,一直讓宋茴容忍。宋西顧說是家暴,她不以為意,戚泊君那樣的性子,又怎麼會家暴,但現在她終於看清了戚泊君的真面目,才知道他平常對她的溫柔孝順都是裝出來的。
原來戚泊君將他們宋家當狗,原來隻是當成了狗。
趙湘覺得可笑極了,她被戚泊君的溫柔衝昏了頭腦,從不覺得他做錯了什麼,轉頭都怪到了宋茴身上,逼她低頭和戚泊君好好過日子,討好戚泊君……
她都做了什麼啊,她逼宋茴討好這麼一個暴力犯!
戚泊君看她不說話,又踢了她幾腳,語氣裡滿是暴戾,“你說啊!媽的,快給我說!宋茴到底在哪兒!”
趙湘滿臉的血,聲音含糊地說:“我不知道!不知道她在哪兒!”
戚泊君氣笑了,“臭裱子,之前賣女兒不是賣得很開心嗎?現在別告訴我良心發現想要保護女兒,我告訴你,宋茴是我的東西,她就算死了也是我的!她敢跟我離婚,我就弄死她!你有本事就阻止我好了。”
他甩掉趙湘,大步地離開了宋家。
女佣聽到沒了動靜才敢走出來,見到趙湘一臉血地躺在地上,嚇得驚魂失色,打電話叫了救護車。
晚上宋西顧就給謝重星打來了電話,哽咽著說了趙湘被戚泊君打進醫院的事情。
謝重星心情格外平靜,不過還是假裝關懷了幾句,穩住了宋西顧的情緒,才掛斷了電話。
宋茴表情裡是難掩的焦慮不安,她聲音很艱澀地問:“戚泊君在找我?”
她也沒有過問趙湘的傷情,這些年她對趙湘的感情已經耗空了,已經沒有絲毫的留戀了。
謝重星輕輕地“嗯”了一聲。
宋茴說:“他一定很生氣。”
宋茴抱住了肩膀,有些許的顫抖,她這一年也四十歲出頭了,身上也還是有一種奇異的特質,輕易地讓人生出某種保護的欲望。
謝重星抱住她的肩膀,安撫道:“媽媽,沒事的。”
宋茴忽然問:“重星,你爸爸,你爸爸到底在哪兒?他為什麼不來見我?”
謝重星沉默了。
宋茴眼眶一紅,“重星,你不要再瞞我了好不好,我想知道他到底怎麼樣了。”
她又不傻,這幾個月來,謝重星頻頻掩飾敷衍,都說明了有問題。
但是她想不出謝清河不見她的理由。
是組建了新的家庭嗎?這個理由站得住腳,但……見他一年就這麼難嗎?
如果是組建了新的家庭,她也不會打擾他,她隻要再見他一面就好了,這就夠了啊。
她本來也沒想過自己還能和謝清河在一起,就算他不嫌棄她,她也不想讓這樣的她和他在一起。
謝重星知道是瞞不下去了,現在宋茴精神好了很多,也是時候告訴她真相了。
謝重星垂下眸,低聲說:“媽,我爸去世了。”
他抬起臉,盯著宋茴的眼睛,聲音很輕地說:“他92年就去世了。”
宋茴大腦一片空白,過了很久,她才緩過來,聲音很輕,“你說他去世了?”
謝重星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她,當然,刨去了自己和謝國旭一家子的恩怨。
宋茴僵坐在原地,眼淚決堤般湧了出來,泣不成聲:“對不起,重星,對不起……”
謝重星眼睛也紅了,但是他沒有哭,隻是無聲地拍著宋茴的脊背,幫她順氣。
他在舊照片裡看過謝清河的模樣,俊秀幹淨,颀長挺拔,眼裡有神光,淡淡的微笑也極為迷人,是那時候女孩子都會喜歡的類型。
從老家鄰居口述中,也能拼湊出謝清河是怎樣的人,他溫柔穩重,體貼細心,雖然話不多,但是總是能考慮到別人的心情,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委屈自己。
是一個品格如鑽石的好人。
宋茴也溫和性格軟,無疑會是一個好媽媽。
要是沒有宋家,他會有一個溫柔的爸爸,溫柔的媽媽,他會在一個幸福的家庭裡成長。
一個宋家,讓謝清河間接失去了生命,讓宋茴失去了自由和尊嚴,讓他失去了童年和雙親。
宋家毀掉了他們三個人的人生。
謝重星無法抑制住自己心裡那股怨恨,但這個時候容不得他去想宋家的事情,宋茴現在的情緒是最重要的。
謝重星陪了她很久,臨走前,放下一個u盤,裡面是謝重星整理出來的資料。
宋茴一邊無聲流淚,一邊顫抖著拿了u盤,插進了電腦裡。
謝重星在宋茴面前沒有說自己過得多慘,因為自己再怎麼說,還不如宋茴自己用雙眼看得直擊靈魂。
謝清河去世已經是無法挽救的事實了,宋茴再怎麼愛他,都是要向前看的。看到他十八年裡都生活在叔叔嬸嬸的折磨之中,宋茴對謝清河去世的沉痛悲傷也會有所轉移。
她還有一個兒子,還有一個十八年裡都生活在地獄裡的兒子,她但凡對他有一點母愛,都會想用剩下的時間好好對待他,而不是去殉情。
謝重星走到電梯處,沒走遠,宋茴抑鬱症仍然很嚴重,雖然平常可以表現得像個正常人有說有笑,但一旦停藥、一旦情緒波動太大,都會輕生。
他等了一會兒,估摸著她已經看完了資料,便拿出鑰匙重新進了屋。
宋茴滿臉都是淚地看著他,很快,她站了起來,小跑過去,抱住了謝重星。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讓你受苦了。”宋茴哽咽著說。
謝重星抱住她,鼻子一酸,輕聲說:“不用說對不起,我現在不苦了。”
謝重星吸了一口氣,輕聲問:“媽,你能和我一起生活嗎?”
宋茴沒有立即回答,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抽了一口氣,哭音濃重:“嗯,媽媽陪你,陪你結婚,陪你到老。”
謝重星一直以來的心病總算解了,他可以松一口氣了。
隻是想到了讓他們一家三口淪落至此的罪魁禍首,他心裡始終懷著一股怨氣,恐怕要看到他們徹底倒臺,他才能吐出這口氣。
回到寢室,謝重星一打開門,就看見秦鍾越坐在他床上,捧著他的被子,將臉埋進去,發出猛地呼吸的聲音,而後悠悠地感慨道:“……好香啊。”
謝重星:“……”
謝重星雞皮疙瘩都出來了,他輕輕地咳嗽了一聲。秦鍾越一頓,抬起臉來,看見是他,非常鎮定地放下了他的被子,說:“星星,你回來了啊。”
謝重星看了看外面,沒人,他小心地關上門,對秦鍾越說:“你這樣好像一個變態。”
秦鍾越理直氣壯地說:“聞我老婆的被窩怎麼能算是變態?”
他頓了一下,挺了挺胸,一臉驕傲地道:“就算是,那我這也是合法變態!”
謝重星:“……”
作者有話要說:越崽:隻要能和老婆親近,色魔變態我都認了!
第107章 百因必有果
秦鍾越看他不說話,沉吟片刻,說:“如果你覺得虧的話,你也可以去聞聞我的被窩。”
謝重星說:“那倒也不必。”
秦鍾越個子高,腿很長,去謝重星的上鋪壓根不用爬樓梯,撐著床板直接就能跳下來了。
他大步走到謝重星面前,仔細看他的臉,謝重星也沒有避開他的目光,而是大大方方地抬起臉來,讓秦鍾越看見了他還有些紅腫的眼睛。
秦鍾越問他:“你眼睛怎麼紅了?不是又哭了吧?”
謝重星看見秦鍾越注意到了他的異狀,唇角微微翹起了一個柔和的弧度,上前一步,抱住了秦鍾越的腰,語氣很輕:“嗯,哭了,所以你讓我抱抱。”
他不介意自己柔軟傷痛的一面被秦鍾越看見,也希望能被包容溫暖。
秦鍾越抱住他,拍了拍的肩膀,聲音充滿了安撫寵溺的味道,“給你抱,給你抱,以後我把胸肌練大一點,這樣你就能埋胸了,解壓!”
謝重星:“……”
謝重星:“那倒不必,你現在就很好了。”
秦鍾越嘿嘿地笑了起來,說:“或許你還需要一個親親?”
謝重星仰起臉,看著秦鍾越那雙澄澈的眼眸,輕輕地笑了起來,說:“那就再親一下。”
秦鍾越低頭,在他額頭上嘬了一口,笑得很有些狡黠,“這樣?”
謝重星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裝傻,也配合,說:“還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