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我被踢了仙骨,便宜了女主。
而現在,這琉璃骨我毀定了,我看你們最後能挖出個什麼來!
4
凡間是真不戳啊,要知道我上次下凡還是在上次。
時間一晃已經過去三個月了。
「梵音,你在幹什麼,不要再享樂了!不要忘了此次下凡的目的!」
我默默提醒自己。
又是享樂的一天。
我頹喪地坐在雲層上,任由微風浮動,將我吹到下一個凡人國度。
不是我不夠努力,而是我真的審美有點高級。
畢竟要破除這所謂「冰清玉潔」的琉璃仙骨,得找個凡人一同完成。
對方長得不合心意,可下不去口啊。
近日我也算閱盡人間美男,但他們美則美矣,但我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風停了,我躍下雲層,來到一座城市。
街上商鋪小販,熱鬧非凡。
我也按照慣例,直奔最繁華的青樓楚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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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到正門,忽聞一段琴聲,嘔啞嘲哳,不堪入耳。
驚得我頓時停下腳步,一臉的不可置信,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司音數百年向人間播撒音律、樂曲,怎會有人如此不通音律!
「哎呦我的天爺,又是哪個天殺的逼顧公子撫琴吶,這到底是折磨他,還是折磨我們吶!」
一個在路邊擺攤的大娘捂著耳朵抱怨。
我順勢湊上前詢問:「顧公子是誰。」
大娘不敢把捂耳的手拿下來,用嘴努了努,示意正上方二樓的一間窗戶,
「就那間,顧公子的住處,我說他……哎?人呢?」
我直奔二樓房間而去,我倒要看看這人是誰!
身形一閃來到二樓,還未等我再有行動,房門猛地從內向外打開。
隻見室內幾個錦衣男人圍住坐在琴凳上的人。
其中一個錦衣男人一把將他從琴凳上拽起,然後發力一甩,將其重重地甩至地上。
「我們顧小侯爺當年也是文武雙絕、三歲成詩的京城第一才子啊。怎麼淪落青樓都一年了,連個小曲也學不會啊?」
倒地那人始終低頭不發一言,一頭墨發垂落,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說話那人見久久沒得到回應,有些惱羞成怒,上前一腳踩上了他的手指,來回碾壓。
手抓起他的墨發,強迫那人抬起頭來。
「爺在跟你說話,你聾了!」
隨著那人露出真容,我不由微微倒吸一口冷氣。
隻見那人白衣墨發,白玉般的臉上一雙鳳眼微挑,眼眸黑漆漆的,仿佛沒有一絲神採。
英挺的鼻樑下,唇形完美的唇瓣有點蒼白,呈現淡淡的粉色。
那錦衣男子直視這雙漆黑如幽潭的眼睛,竟有些露怯,
他猛然甩開男人的頭發,面上帶著幾分嫉妒,抄起桌上的酒杯,狠狠朝男人臉上潑去。
「哼,你也隻剩一張臉還能用,怪不得要以色侍人!」
男人被酒潑了一臉,下意識偏頭,露出優越的側顏。
睫毛像小扇子一樣低垂,酒液沾濕他臉龐,滴滴下落。
不知為何,我在心裏給他配了音:
「啊,好涼~」
但事實上男人並未做聲,他從始至終未表露出半點情緒,也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仿佛被欺淩侮辱的不是他。
平淡得像個局外人。
我感覺臉頰逐漸有點發燙,心裏有個聲音在告訴我,
「味兒對了,就是這個感覺,就是這個男人!」
「美強慘!」
5
我以極快的速度理了理頭發,腳步微移,走向地上的男人,
「呀,這位公子,怎的這般狼狽,快起來。」
整個房間頓時無語凝噎。
我對室內的氣氛恍若未覺,按預定的搭訕三部曲進行。
第一步,主動出擊。
這時,那錦衣男人緩過神來,語氣不善道:「哪來的瘋女人,敢跑到老子面前……」
我臉上的完美笑容絲毫未變,隻是微微側頭,嘴唇輕啟,吐出一個字,
「滾。」
隨後繼續笑意盈盈地望著地上的男人。
男人:「……」
司音上神的話,凡人自然會乖乖聽令。
那一行錦衣男人神情恍惚了一瞬,隨後乖順地離開了房間。
房間安靜了下來。
我定了定神,開始進行第二步,拉近距離。
「難怪今日出門便聽到喜鵲在叫,原來是有緣與公子巧遇,不知顧公子貴姓?」
啊糟糕,我在說什麼。
男人緩慢站起身來,黑沉沉的眼眸望向我,眉梢好似微挑,
「巧遇?在青樓?」
……這話我沒法接,隻好乾笑兩聲,
「哈哈相逢即是有緣。」
「久仰顧公子大名,不知顧公子怎麼稱呼?」
啊糟糕,梅開二度。
這次我看得明確,顧公子的眉梢明顯一跳。
「……顧斐。」
「叫我……呃……音音即可。」
話音剛落,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在我們二人之間彌漫。
顧斐臉上就差明晃晃寫上「你到底要幹什麼」幾個大字。
沒辦法,尬聊真不是我強項。
我也隻好使出第三步——殺手鐧,顯露優勢。
我四處張望了一下,指著窗戶道:「顧公子,原來你沒開窗,這天氣有點熱啊。」
「嘩啦嘩啦」,是我指間一遝銀票扇動的聲音,扇出的小股氣流都帶著金錢的氣息。
顧公子,你懂我意思吧。
誰承想,顧斐看清我手裏事物後,臉色瞬間黑沉,讓我知道原來臭臉還可以更臭。
他眼眸中流露出譏諷之意,嘴角扯起,卻沒有絲毫笑意,
「貴人高價,顧某承擔不起,還請另謀他人。」
「砰!」一聲,房門在我面前緊閉。
6
出師不利是我沒想到的。
試問誰能拒絕仙界第一美人,集美貌與才華於一身的我呢?
答案是沒有人。
或許是我出神太明顯,回程的路上忽地被人叫住。
「姑娘,你剛才走得可快,一眨眼就不見了,可見到顧公子了?」
是剛那位擺攤的大娘,正朝我招手。
我顛顛走了過去,「見到了。」
「如何?那顧公子可英俊?」
啊這不好吧,在人家窗戶下麵討論他的長相。
於是我很矜持地點了點頭。
「哎呦~小姑娘害羞的嘞~別看大娘現在這樣,年輕的時候也是大色迷!」
「然後呢?見過顧公子然後呢?」
短短幾句話的功夫,我懷裏被大娘塞滿了糕點,兩隻手都佔滿了。
望著大娘期盼的眼神,我乾巴巴道:「他拒絕了我。」
惹得大娘一陣心疼,「啊呀,別傷心,顧公子就那個德行。」
「就是當朝公主來了,他也不給面子。」
大娘話匣子打開,把她聽說的有關顧斐的事全都講給我聽。
顧斐本是侯爵之子,本人更是驚才絕艷,人生本是一道坦途。
然而天不遂人願。
顧斐剛及弱冠,整個侯府陡然獲罪。
樹倒猢猻散,昔日高門大院,如今隻剩這一根獨苗苗,
青樓受辱,生不如死。
我眨巴眨巴眼睛,「所以,連給他贖身都不行?」
「那可不!」大娘刻意壓低了音量,神神秘秘地指了指上頭,「上面的授意,就是要看這顧家獨子受辱,嘖嘖嘖,作孽啊。」
我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所以他才拒絕了我的銀票。」
「嗐!你上來就給錢?俗!人家顧公子是大才子,讀書人都覺得錢臭!」
「你給他多少錢?」
我隨意點了一下,「三十萬兩吧。」
「什麼?!」大娘突然一拍大腿,發出尖叫,「奪少?三十萬?」
我趕緊示意大娘小點聲,可別讓顧斐聽見,又覺得我在侮辱他。
大娘平靜下來,臉色突然嚴肅,
「姑娘,是我想錯了,如果是三十萬兩,那一定是顧公子他不懂事。」
「是的,他真的很不懂事,可他是極品美強慘啊。」
大娘表情逐漸疑惑,隨後有了自己的理解,
「我懂了,救風塵嘛,這我可熟。姑娘想必是極喜歡顧公子吧。」
我鄭重點頭,「沒錯,第一眼就很喜歡。」
「想讓那雙冷漠注視一切的眼睛蒙上水光,想讓那淡色的嘴唇……」
我話還沒說完,正上方突然傳來聲響,一扇緊閉的窗戶突然打開。
力道太猛,撐窗的竹竿掉了下來。
而我兩手都是東西,沒得擋,正好被砸中了頭。
樓上窗內人影一閃而過,深深望了我一眼,隨後又砰一聲關上了窗。
「啊——」大娘見狀發出了激動的尖叫。
「這竹竿,這情節,我可太熟啦!姑娘,快,顧公子叫你上樓呢!」
「嗐,還愣著幹嘛,信你大娘的就對了!」
我遲疑著,一步三回頭地往樓上走去,背後大娘在給我打氣,
「加油啊!西門大官人~」
7
我站在顧斐房門前,有點猶豫。
敲門的手還沒抬起,房門突然打開。
面前站著顧斐,與兩刻鐘之前相比,此刻的他好像多了絲鮮活的人氣,光潔的面頰連同耳朵都染著一層薄紅。
我還沒想好開場白,顧斐便先開口,聲音低沉,語氣較為鎮定:
「音音姑娘,青天白日之下,不要在大街上說些……孟浪之詞。」
我甚至都沒經思考,便脫口而出,「這有何孟浪?這甚至不及我心中所想的十分之一。」
「十分之一……你!」顧斐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又紅了幾度,語氣終於破功。
「那你也不應該和張大娘說,這與站在城樓上廣而告之何異?」
聽聞這話,我眉眼彎彎,「好吧,那我以後便隻說與你聽。」
顧斐猛然轉過身,看他肩膀起伏,應該是在深呼吸。
平復了許久,顧斐再轉過來已是面色如常,隻有耳尖還紅得滴血。
「音音姑娘,在下有一事不明,還請姑娘解惑。」
顧斐一雙黑眸望著我,充滿了探究之色,
「音音姑娘,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在心裏暗嘆一聲。
唉,果然還是被點出來了。
按照天規,仙人下凡間遊歷,不可在凡人面前顯露仙法。
但剛才我一時不察,以言語命令那群人走開。
想必落在顧斐眼中,那群人肯乖乖聽令,就是最大的疑點吧。
最可怕的是,我現在想不出搪塞的理由!
見我沉默不語,顧斐卻並沒有打算一問到底。
他清俊面龐上突然綻起一抹淡淡的笑,
「音音姑娘不要介意,在下並沒有惡意。」
「顧某願意為了姑娘閉上眼睛,堵住耳朵,捂住嘴巴。」
我聞言眉梢一動,「為了我?」
對面的顧斐被自己的話臊得臉上又紅了幾分。
「自然,姑娘在顧某受辱時挺身而出,令顧某第一眼看過去就十分喜歡。」
啊他學我!但我的心巴好像再次被擊中了。
顧斐突然上前兩步,近到我可以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道。
「隻是顧某卑賤之軀,三十萬兩實在太貴了,不若換成其他的?」
我抬眸,與顧斐四目相對,這才透過他幽深的眸色,看清蘊藏在深處的瘋狂與滔天的恨意。
我輕聲問道,「換成什麼?」
「姑娘能為常人所不能為之事,顧某所求之事,於姑娘而言想必十分簡單。」
「一些該死之人的命罷了,姑娘可會答應?」
顧斐怕我直接拒絕,突然擒住了我的手。
我感受到從他指尖傳來的顫抖,然後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被按在了他胸膛上……
指尖剛剛觸及,反倒是顧斐的身軀猛然顫慄了一下。
面對我驚訝的眼神,顧斐自作鎮定道:
「隻要姑娘答應,顧某自當以身相報,以及任何姑娘想要之物。陽氣?心臟?血肉?顧某願雙手奉上。」
對此,我表示真的很無語。
真不知道這傢伙頂著一張聰明的臉在腦補些什麼。
8
我按在顧斐胸膛的手屈伸了兩下,成功惹得顧斐身軀又是一陣顫慄。
我輕點腳尖,將我們二人的距離拉得更近,紅唇離他的臉頰隻有幾釐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