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決定重拾老本行,當一名寵物醫生。
我先是考了這個世界的獸醫資格證,又應聘了樓下的社區寵物醫院。
這段時間內。
我和獸人們交流並不多。
既沒有像原主那樣虐待他們,但也沒有特意討好。
隻是每天做完飯後,會喊他們一起吃,也會定時給他們換藥。
黑狼和王蛇對我的態度不冷不淡,見面時會向我點頭示意。
隻有玄鳳,每次見了我,都是大眼瞪小眼。
又是一天。
我做了好幾臺手術,身心俱疲地下班回來。
剛癱倒沙發上。
就感覺有什麼冰冷的觸感落在我的小腿處。
我一個激靈,扭頭一看。
是王蛇。
白色的蛇身接近兩米長,盤旋在沙發上。
蛇身的縫隙中,露出一片粉色的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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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案有點眼熟。
我再定睛一看。
這……不是我的睡衣嗎?
我伸手去撈。
「……快松開!好好的衣服,要被你絞成碎布了。」
蛇身不停移動盤旋,像是沒聽見我的話,狀態很不正常。
我猶豫地問:「王蛇……你怎麼了?」
正好玄鳳從房間出來。
聽見我的問題,他立刻黑了臉。
「王蛇發情了,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7
在這個世界裡。
發情期,是獸人最脆弱的時候。
面對任何傷害,他們都沒有反抗之力。
野外的獸人,大部分就是在發情期被人類大量抓捕的。他們會被送到獸人管理局,打上編號,開啟自己作為奴隸的一生。
獸人管理局會給獸奴注射藥物,讓獸奴對自己的主人有著天然的依戀。
因此,獸人的發情期,一般由主人幫忙解決。
如果主人放任發情的獸人不管,那獸人隻會遭受痛不欲生的折磨。
王蛇的動作,打斷了我的思緒。
他順著我的手臂纏了上來。
雪白分明的鱗片一點點收緊,紅色的蛇信舔了一下我的手指。
莫名地……有些艷麗。
玄鳳掃了這邊一眼,抱臂冷笑道。
「王蛇,你纏著她也沒用,我們哪次發情不是靠自己熬過去的?
「她才不會管我們,隻會罵我們惡心。走,我送你回去。」
他將王蛇攙扶了起來。
就在這時。
我開口,打斷了他的動作。
「……誰說我不會管?」
玄鳳和王蛇一齊回頭看向我。
迎著玄鳳詫異的目光。
我開口,一字一句道。
「我留下來,幫你。」
8
房間內,無端地有些燥熱。
以前工作的時候,我也不是沒有面對過發情的寵物。
但不知為何。
當粗壯的白色蛇身一點點纏繞著我的手臂的時候。
我還是不可抑制地臉熱了起來。
「我可以……變成人形。」王蛇說。
「不用!」我立刻打斷了他,「就……這樣吧。」
我開始轉移話題。
「對了,你……為什麼要拿我的衣服?」
「……聞著你的氣味,會好受一點。」
王蛇說話時,上半身盤旋在我的手腕,圈圈纏繞,白色的尖牙似有若無地抵在我的腕骨。
他直勾勾地看著我的臉。
有一瞬間,他淺粉色的瞳孔轉為深不見底的艷紅。
都說愛欲的盡頭是食欲。
他此刻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了我。
想到這,我不由得一抖,動作幅度稍大了一些。
他的尖牙猛地刺戳進我青色的血管當中。
有點刺痛。
「……抱歉。」
王蛇聲音很啞。
他松開牙齒,用蛇信一點點地舔舐著我的傷口。
傷口處癢癢的。
我縮了一下手,卻被蛇身纏繞得更緊,將我完全壓制。
房間的溫度不斷升高。
王蛇還會時不時指導我的動作,聽得我面紅耳赤。
結束後,我有些不敢看他。
「……我去洗個手,你休息一下。」
我用冷水洗了一把臉。
再次回到房間時,地板上卻多了一攤血跡。
「怎麼受傷了?」
我幾步走到王蛇身邊。
隻見他身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觸目驚心的血洞。
血珠不斷滑落,可他卻面不改色。
見我走來。
他用尾巴點了點桌上的一個東西。
那是一片閃閃發光的白色蛇鱗。
是被他從身上,硬生生拔下來的。
「你以前誇過我的鱗片好看,送你。」
9
我愣了一下。
是了。
原主不止一次誇過王蛇的蛇鱗好看。
但她緊接著的下一句就是:「可惜長在了你這低賤的獸人畜生身上。」
所以,每次折磨王蛇時,原主都會對蛇鱗下手。
我的胸膛猛地起伏了一下。
自從認識王蛇以來,他的神情從來都是淡淡的,此時也是。
他還在繼續道:
「我沒什麼可以給你的,所以拔了一片蛇鱗。」
可我卻再也聽不下去了。
「你的鱗片確實很美。
「但我對你好,不是為了這些。我是真的想幫你。
「還有……獸人一點也不低賤,我覺得獸人很可愛。」
王蛇聽到我的話,頓了一下。
「可你以前說……」
「那不是我!……總之,所有罵獸人低賤的人都有病!」
說完這些,我猛地轉身。
「我先走了,你自己處理一下傷口……」
可腳步還沒邁出去。
我的身體便被人從後面摟住。
鏡子裡,映出一個蒼白昳麗的青年。
他留著一頭銀白色的長發,高出我一個頭,弓著寬闊的後背,埋頭在我耳邊。
溫熱的鼻息,規律地打在我的脖頸。
我微微扭頭。
入目的,是他驚艷妖冶的側顏。
「……江眠,謝謝。」
說完。
王蛇稍稍松開我,替我整理衣領。
他的手指修長,腕骨伶仃,美得像是藝術品。
隨著衣領被撫慰平整,一切都恢復正常。
沒人會知道,我鎖骨處,藏著幾道過於艷麗的紅痕。
我壓下心頭悸動,剛想說什麼。
卻在抬眼的瞬間。
猝不及防和門外的玄鳳,對視了個正著。
玄鳳抿著唇,一言不發。
不知在我的房門口站了多久。
他的目光在我和王蛇身上來回打量。
最後。
他冷哼一聲,瞪我一眼。
10
當晚,我夢到了王蛇。
我身處熱帶雨林,被巨蟒纏繞。
脖頸處越來越緊,隨時都有可能喪命。
可那隻美麗的白色巨蟒卻猛然松開了我。
他輕輕低頭。
在我的額上,落下一個吻。
因為這個夢境。
我連第二天上班的時候,都有些神遊。
直到我收到發工資的消息提示。
這個月的工資加上手術獎金,足足有五萬星幣。
這可是我來到這個世界,收到的第一份工資!
在還了一部分原主借的貸款,扣去生活費後,我發現還有結餘。
我便在當天,給黑狼的傷口換藥時,提出帶他去寵物店,讓他幫忙挑選幾個寵物窩。
「窩?」
黑狼問我,「買窩幹什麼?」
「給獸形的你們用啊!店裡有好幾種寵物飼養箱,我眼饞很久了。」
我掰著手指,如數家珍。
「王蛇的箱子可以墊樹枝爬架,玄鳳的鳥籠可以架麻繩和站桿……對了,你喜歡什麼樣的?」
「……我就不用了。」
他說著,化為人形。
黑狼的骨相頂級立體,卻偏偏又長了一雙丹鳳眼,天生斷眉,冷酷漠然,是男女老少都喜歡的那種硬帥。
每次看見他的人形,都能硬控我十幾秒。
更別提他的好身材了。
一米九的身高,寬肩窄腰,力量感和美感兼具。
想到這,腦海裡不由浮現出,初見時,我把黑狼的胸膛踩在腳下,他神色屈辱地瞪著我的場景……
不行,打住!
我和黑狼出門去店裡買了飼養箱。
眼看時間還早。
我主動問他:「要不要去吃飯?」
黑狼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我們選了一家餐廳。
剛走到門口,就有刺耳的警報器嘀嘀直響。
門口的迎賓員上下掃了黑狼一眼,鄙夷地翻了個白眼。
「我們餐廳禁止獸人入內。」
我剛想轉身換一家餐廳,卻聽見迎賓員語氣不屑道。
「獸人還想進人類餐廳?吃點營養劑得了,也配吃好的。」
11
服務生的態度氣得我鬼火直冒。
我立刻轉身,站定在他面前。
「狗眼看人低!把你們經理叫來,我要投訴你。」
聞言,服務生瞪我一眼。
「至於嗎?就為了一個獸人?」
「至於。」
我冷冷道,「獸人怎麼了?我有錢,我樂意讓我的獸人吃一頓好的,關你屁事。」
眼見事情越鬧越大,餐廳經理不得不出面,當面開除了服務生,又賠了我許多優惠券。
回家的路上。
黑狼時不時掃我一眼。
我以為他在因為剛才的事情耿耿於懷,還安慰他。
「不願意接待獸人,是他們的問題!你別放在心上。」
黑狼「嗯」了一聲。
為了緩和氣氛,我扭頭問他。
「我給他們倆都買了禮物,不能虧待你。你想要什麼?」
他停下了腳步。
「我……」
黑狼直勾勾地看著我,喉結滾動了一下。
在他即將開口時。
不遠處,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震耳欲聾。
淡淡的硝煙味在空氣中彌漫。
黑狼蹙起濃黑的眉,邁開長腿,轉身朝著發出聲音的地方跑去。
我連忙追了過去。
當我們趕到發出聲音的巷子時。
隻見一個兔子獸人躺在地上,雙腳抽搐幾下,再也不動了。
她身上多處青紫,明顯被長期虐待,胸膛流出汩汩鮮血,打濕了衣服,在地上緩慢地綻開。
橙黑色的警戒線被拉起。
聯邦協警不疾不徐地收起手槍,檢查著死去的獸人屍體,疏散群眾。
旁邊有人議論。
「又是一個逃跑的獸奴。」
「我們花錢買的獸奴,竟然還想著逃跑,死了活該。」
我隻感覺一股寒意湧上心頭。
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時代。
身為獸人,就注定卑賤嗎?
身邊說話的人突然碰了下我。
「哎,你是住我對門的鄰居?」
她撥弄了下耳邊的長卷發,目光在黑狼臉上來回打量,剛伸手要摸,卻被我一把打掉。
她訕笑道。
「這是你的獸人?長得不錯,等你玩膩了,可以賣給我。」
「說完了沒!」
我剜了她一眼,拉起黑狼的手,埋頭往家裡走。
黑狼漠然地跟在我身邊。
夕陽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腦海裡思緒翻湧。
看到剛才那一幕。
我突然就懂了。
為什麼原文裡,三個獸人一開始沒有直接逃跑。
為什麼他們會在後期,成為手段殘忍、睚眥必報的反派。
畢竟。
是這個世界先對獸人殘忍的。
胸中莫名地有些憋悶。
我猶豫地看了一眼黑狼的側臉。
「那個……你別害怕。隻要你們還在我身邊一天,我保證,再也不會傷害你們。」
我感覺黑狼的手緊了緊。
這才猛地意識到,我們的手一直牽著。
黑狼的手掌寬闊溫熱。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隨後稍稍松開了我,換了個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