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澧眼神遊移,嬤嬤繼而補充道,“夫人很想您的……”
他忽然站起來,將託盤接過,轉身進去了。
趙羲姮想他……
趙羲姮想他。
趙羲姮想他!
衛澧扶著她坐起來,靠著軟枕,搬了個小炕桌來給她,然後將筷子塞進她手裡,“吃。”
趙羲姮把筷子一摔,抿唇,眼眶紅了一圈兒,“你剛才什麼意思?”
衛澧懵懂看她。
“你是不是見我醜了,不想見我所以躲出去?”她越說眼淚就跟珠子似的往下掉,“我懷的孩子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你還嫌……唔……”
話還沒說完,衛澧就傾身,將她的唇封住了,如撕咬一般,留下一個綿長血腥的吻,他唇上的幹裂蹭得趙羲姮嘴疼,眼神更像是餓狼一般,恨不得將她吞下去。
衛澧七日前將伯力攻下,實在等不及了,當場就策馬甩下人往回趕,不說慶功宴,就連身上的傷口都沒來得及包扎。
他不愛飾重鎧,嫌動作不方便。
戰場上刀劍無眼,或多或少都落了傷,加上旁人的鮮血,經過風一吹,衣裳變得硬邦邦黑紅的,散發著並不好聞的腥臭味兒。
衛澧一路上換了四匹馬,沒日沒夜跑了七天,其中隻有三天夜裡是在沿路驛站裡換馬小憩,剩餘時間全都在路上了。
他隻要一想到趙羲姮還在家中等著他,他就半點兒都不覺得累,反倒湧起無限的精力。
停在府前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月掛中天,門房昏昏欲睡,巡邏的將士一見他,眼睛都亮了,甚至懷疑是不是看錯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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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確定之後,幾乎要張嘴喊出來。
衛澧利落翻身下馬,眼前有一瞬漆黑,但並不礙事,將馬韁扔給他們,嗓子啞的幾乎聽不出原聲,“閉嘴,拴馬。”
悄悄進了臥房,趙羲姮熟睡著,從被褥裡露出一個腦袋,就那樣安安靜靜躺在床上,呼吸均勻,衛澧知道自己身上沾著的血跡多難聞,卻在臥房和浴室之間邁不開腿。
第104章 來睡回籠覺了
衛澧站的腿都麻了,視線卻一點兒沒舍得從趙羲姮身上挪開,好在理智尚存,閉眼咬牙衝進了溫泉,不到一刻鍾就跑出來了。
他那麼想她,忍著疼,跑了好幾天跑回來的,她竟然說他是嫌她醜所以躲出去的?
“趙羲姮,你有沒有心?”衛澧掐著她臉頰上的嫩肉,咬牙切齒的陰陽怪氣道,“我嫌棄你所以大半夜跑回來,我可真嫌棄你,嫌棄死你了,你也這麼嫌棄嫌棄我唄。”
“疼。”
“疼死你拉倒。”他氣道,手卻撒開了。
衛澧想她想的快要瘋了,別說趙羲姮現在說話戳他肺管子,就是扇他兩巴掌,他也得抱著人啃幾口稀罕稀罕,反正皮糙肉厚也不覺疼。
趙羲姮揉揉眼睛,顯得眼眶更紅了幾分,皮細肉嫩的,臉頰上帶著衛澧剛才掐出的紅印,昏黃的燭光下顯得更柔弱溫婉了幾分,“你怎麼現在就回來了?伯力安頓好了?”
衛澧的語氣也不自覺放軟了些許,抬手揉了揉她臉頰泛紅的皮膚,“反正有宋將軍他們呢。”
他手上的皮膚太粗糙,趙羲姮那塊皮膚反倒越揉越紅,她甚至被揉的呲牙咧嘴,衛澧訕訕收了手,把碗往她面前推推,“不是餓了嗎?先吃飯。”
哦,這是害羞了,轉移話題了,想她就直說嘛,她又不會笑話他。
趙羲姮心存善念,沒有拆穿他。
她捏著筷子的手指圓滾滾的許多,不是胖的,是孕後期手腳水腫。
見衛澧將目光落在她的手上,趙羲姮臉一紅,將手指往袖子裡縮了縮,忍不住兇道,“看什麼看?”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還說不嫌棄她胖,眼睛裡的震驚都快掉下來了。
她實在餓極了,現在沒功夫跟衛澧計較這些,低頭去撈面。
隆起的肚子懟著小桌,要多別扭有多別扭,彎下腰的時候,胃也不大舒服,隻能緩緩的。
但是要將碗端起來的話,是方便些,但她又嫌燙,隻能這樣慢慢吃,半晌才吃了口面,一隻雲吞,趙羲姮抬頭看看他,“你要是困的話,就先去睡吧。”
等她吃完估計要很久了。
肚子變大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她動作的不方便也是一點一點積累起來的,不是一下子讓生活變得不方便,因此趙羲姮沒察覺自己變化多大,她身邊的人日日面對著她,自然也覺不出來。
衛澧卻是三四個月都不曾與她在一起,他知道懷孕的人肚子會變得很大,但是卻不知道會對生活影響的這麼大,連吃口飯都不方便。
“你幹嘛!”他去拿她面前的碗,趙羲姮立馬皺起眉頭來,嫌她吃得慢也不能不讓她吃啊!她連半碗都沒吃完。
衛澧低著頭,沒應她,拿勺子在湯裡攪了攪,吹了吹,趙羲姮正要罵人,他忽然將撩起眸子,隻見眼眶也是紅的,跟她方才哭過後沒有什麼區別,“吃。”
他撈了隻雲吞,吹涼,然後遞到她嘴邊兒,沒說什麼煽情的話。
趙羲姮狐疑地接過來,明明剛才兩個人還在拌嘴,衛澧怎麼忽然溫情脈脈起來了?
“你怎麼對我這麼好?”她還略有點兒羞澀,方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這話一出,衛澧原本紅著的眼眶霎時裡頭泛起了點兒晶瑩,他斥道,“這就叫好了?趙羲姮你也太沒見識了吧。”
什麼對她好?喂口飯就叫對她好了?她願意給自己生孩子都沒說啥呢,沒出息!
“诶,好好說這話呢,你怎麼又哭了?”趙羲姮驚奇,衛澧很少哭,他好端端哭什麼,自己也沒說什麼話刺激他呀?
她抬手,用手指給他擦了擦眼淚,像是調笑似的說了句,“小哭包嗎你?到時候孩子會跟你學壞的。”
衛澧將她的手拍開,“我哪兒哭了,吃你的飯!”
他撕了塊兒米餅,來堵她的嘴。
“想喝湯。”趙羲姮清清嗓子支使他,他這次沒犟嘴,乖乖試了湯溫度,喂給她。
她在低頭乖乖吃飯,衛澧忽然湊過去,在她臉頰上狠狠親了一口。
太可愛了!她吃得腮幫子一鼓一鼓的,眼睛又大又水靈,睫毛長長的,像是小扇子一樣。
然後把目光放在她隆起的肚子上,如果是個女兒的話,一定要和趙羲姮長得一樣。
趙羲姮瞪大眼睛,連咀嚼的動作都忘了,他這是幹什麼?
衛澧眼睛裡放出一種貓見了耗子似的光,他又湊上去親了趙羲姮一口,好像上癮似的,趁著她不注意,用鼻尖親昵蹭蹭她的臉頰。
他好想將趙羲姮一口吃掉,這樣就永遠都不會分開了。
趙羲姮嚇得雙下巴都要出來了,衛澧方才對她的一系列動作,不是她常撸狗蛋兒時候做的嗎?
下一步就該啃她的頭了。
越想越恐怖,在啃她頭之前,趙羲姮提前制止了他的行為,一爪子打在他腦袋上,“你幹什麼?深更半夜發什麼病?”
一頓飯吃完再漱口,已經是後半夜了,衛澧原本撐著精神,打算等她睡著了再睡,但這些日子疲於奔波,實在沒撐住,最後先於她睡著了。
他半張臉埋在被褥裡,眉頭緊皺,下巴尖削鋒利,充滿著侵略性。
趙羲姮虛空用手指描摹他鼻梁的弧度,發現不僅自己長開了,衛澧與之前相比,變化也很大。小家伙似乎也沒睡,像是有感應到父親回來了似的,輕輕一踢,趙羲姮摸摸他,表示安慰。
她和衛澧,一定會努力做一對好父母的,不吵架,不打架,盡量表現的恩愛一些,為孩子營造積極和諧的家庭氛圍,讓他童年幸福,
衛澧的唇幹裂起皮,滲出血來,血跡幹涸在唇上,趙羲姮側身,在床頭的小櫃裡翻了翻,找出自己的潤唇膏,用銀匙挖出一大塊兒,厚厚覆在他的唇上。
自打她行動不方便後,這些零碎又常用的東西,就都在床頭有備份了。
他像隻警惕的貓,半睡半醒間撩了撩眼皮,見是趙羲姮,又將眼眸閉上,順勢抓住她的手放在掌心。
“睡吧睡吧。”趙羲姮安撫他,將他唇上的膏脂塗勻,連著塗幾天,幹裂就能養好了。
小桃第二日來為趙羲姮端水洗漱的時候,一見到衛澧,嚇得一踉跄。
昨晚不是她守夜,衛澧竟然昨夜回來了!
衛澧將被子捂緊,不露出一寸皮膚,衝小桃翻了個白眼,罵道,“滾出去,誰讓你進來的!”
他還沒穿衣裳呢!
小桃在心裡衝他豎了個中指,她跟著殿下的時候,他還不知道在哪兒呢,狂什麼?
但是表面還是恭恭敬敬的,趙羲姮的手在被窩裡掐了一把衛澧的腰,使勁兒一扭,小聲道,“你罵她幹什麼?她是我的人,又給你臉了是不是?”
衛澧癟癟嘴,她是你的人,我難道就不是你的人嗎?
但他也不敢對著趙羲姮嗆聲,隻是不甘不願將語氣放緩一點兒,與小桃道,“你將東西放這兒就行了,我來,你可以出去了。”
小桃將信將疑看他一眼,懷疑他能做好嗎?
最終還是退下了。
衛澧興致勃勃從被子裡鑽出來,將熱水和香胰子給她安排好,又將竹鹽放在牙具上,然後湊過去扶她的腰,“趙羲姮,快來洗漱了,一會兒水都涼了。”
他這是第一次幫人洗漱,像是得著了什麼好玩的東西似的,興致極高,恨不得把牙具塞進趙羲姮嘴裡,替她去刷。
這讓趙羲姮驚的一愣一愣的,“你又犯什麼病了?”他這一趟回來,她就覺得很不對勁兒,格外的黏糊膩歪,簡直像是被掉包了。
衛澧親親她的臉頰,在她臉上糊了一層唇膏,“沒有,我高興,我樂意。”
艹艹艹!她的臉!
趙羲姮心裡鋪開了大草原,一把薅住他的領子,將人拉低,強迫他與自己平視,“你他媽有病嗎?我剛洗好的臉!你給我糊了一層油!”
衛澧一抹嘴,是有一層膏一樣的東西糊在嘴上,再看趙羲姮臉上亮晶晶的,他訕訕聞了聞,“這不是你之前睡前塗在嘴上的東西嗎?怎麼在我嘴上?”
“你怎麼知道這是我以前睡前塗嘴的?”趙羲姮哪好意思說這是她昨晚給他塗的,沒接這茬,急中生智反倒拋個問題回去。
衛澧果然臉上一紅,他總不能說,是以前偷親她的時候,糊了滿嘴吧?
這玩意的味道他至今記憶猶新,聞著一股花香,觸到舌尖卻一股苦味兒。
“當然……”衛澧一揚下巴,強行解釋,“我博聞強識,過目不忘。”
侍女將被褥疊好了,衛澧吃完飯,一溜煙似的跑回去,將衣裳解開,被子抖開披在身上,然後拍拍身側的位置,喊道,“趙羲姮快來。”
“時候還早,咱們再睡個回籠覺!”
他一揚唇,露出一口燦白的牙,虎牙尖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