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寧婉睡得踏實,另一邊,傅崢就相當度日如年了。
所幸趕到高遠身邊後,高遠的情況並不嚴重,傅崢和高遠交接後,又關照了高遠幾句,這才爭分奪秒地趕去了視頻會議。
雖然心裡還想著寧婉,但工作狀態的傅崢從來都很專注,一個小時後,視頻會議結束,傅崢處理完了所有的遺留工作,又確認了下高遠的健康狀況無誤,這才拿起了手機。
他打開了未接來電——什麼也沒有,寧婉沒給他打電話。
他又打開了微信——什麼也沒有,寧婉沒給他發微信。
他接著打開了短信、郵箱、一切一切所有可能涉及到的通訊功能APP,結果都沒有,自始至終,自從他離開後,寧婉都沒聯系過他。
傅崢設想過很多可能,比如寧婉發信息斥責自己,表明自己的立場,介意他的欺騙,需要冷靜或者怒而提分手,對於這幾種可能性,傅崢都快速做好了預案,都想了完備的處理方案,然而他並沒有預料到寧婉完全不按理出牌——自己以上的所有猜測都是錯的。
寧婉什麼也沒回應,採取了冷處理。
隻是在感情問題上,冷處理表面看著相當平靜,但其實是最糟糕也最容易埋下雷的,就是冷處理。
要是寧婉發火、或者哭,或者生氣,都還沒事,至少她的情緒宣泄了,一旦負面的東西發泄掉了,傅崢就有自信能把寧婉哄回來。
可如今寧婉什麼行動和反應也沒有,原本還對自己有信心的傅崢,一下子也束手無策慌亂起來。
自己都三十了,還是個高級合伙人,應該做個穩重的男人了,然而等傅崢意識到的時候,他的手已經自發給寧婉發了微信——
“在嗎?”
傅崢發完就後悔了,飛速地點了撤回,然後他冷靜了下,再次編輯道——
“寧婉,你冷靜的怎麼樣了?”
結果剛發完,傅崢想了想,趕在兩分鍾快到之前,又一次點了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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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平時這麼問還沒事,如今自己公開身份是寧婉未來老板,這種問句,有可能被寧婉解讀成居高臨下的威逼,不妥。
那就——
“寧婉,好點了嗎?”
這一句,傅崢終於滿意了點,這樣問,不要具體提及什麼事,不強化寧婉對於自己欺騙的印象,充滿人文關懷,也並沒有施壓的意味,很好。
然而自己的消息發出後,等了漫長的五分鍾,猶如石沉大海,寧婉什麼也回復……
當然也不是沒有值得高興的事,因為傅崢發現自己的消息至少還能發出去,尚且並沒有被拉黑。
現在才九點,以寧婉平日裡的作息,不可能這麼早睡覺,尤其今晚遭遇了這麼大的衝擊,情緒激動之下,她更應該睡不著了。
所以沒回自己,就是不想回?
也不一定,傅崢缜密而嚴謹地想,也或者是寧婉正在洗澡或者忙別的事,一時沒看手機,這很正常,再等等。
然而這一等,等了三個小時,傅崢還是沒等到寧婉的回復。
這幾天一直在交接回總所的事務,今天又為了高遠特意趕來這裡處理了高強度的視頻談判,說實話,傅崢其實是有些疲勞的,正常來說應該早點睡覺,但沒等到寧婉的答復,一想到她的態度仍舊不明朗,傅崢即便有些累,還是睡不著。
已經很多年沒有經歷過這種忐忑的緊張了,然而自從遇見寧婉,這些幼稚、不成熟的情緒仿佛都通通體驗了個遍。
傅崢忍了忍,沒憋住,給寧婉又發了一條微信。
隻是仍舊沒等到回復。
最後傅崢是迷迷糊糊倚靠在床上睡著的,但明明很疲勞,這一覺睡得並不踏實,總覺得心裡有未盡的事宜,以至於每隔兩三個小時,傅崢就會下意識醒一次,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機,隻是寧婉還是沒回復……
傅崢這輩子就算是高考時,也沒在意成這樣,當初還嘲笑半夜睡不著的高遠沒有大將風度,如今想來,出來混,總歸是要還的,有些情緒,該體驗的總是會體驗,年輕時沒有走過的路,如今換一種形式,也還是會走上那麼一遭。
最終,在極度的疲乏裡,傅崢才終於進入了睡眠。
隻可惜即便睡著,這個睡眠也將十分短暫,因為傅崢已經訂好了明早的鬧鍾,準備搭最早的車回容市,寧婉不給他一個答案,那麼他就隻能上門去討要了。
首要的是,把自己的歉意再次誠懇地傳達給寧婉,接著緩和她的情緒,然後動用自己的專業能力,用巧妙的方式,最終攻克和說服寧婉。
至於用的方法,傅崢認真地想了想,可以出其不意一些,畢竟人在驚喜的情況下,更容易被說服。
*****
傅崢幾乎一夜沒怎麼睡好,第二天頂著隱約的黑眼圈就出現在了車站;而另一邊,寧婉卻是睡得香甜。
在昨晚混亂多變猶如衝浪般的情緒波動後,寧婉終於調試好了心態,並且恢復了平靜,對傅崢的欺騙,自己心裡也分析出了個策略來,今天是周末,她睡了個自然醒,等起了床,也沒覺得第二天有什麼不同,迷迷糊糊地跑去衛生間洗漱。
寧婉這房子雖然小,還是個二手的,但臥室裡的衛生間卻是採光通風都很好,側對著寧婉此刻站立的方向,窗戶亮堂而寬敞,寧婉看了一眼窗外,今天的陽光燦爛得都有些刺眼了。
她眯了眯眼剛吐掉嘴裡的泡沫,結果就剛才這麼一低頭,再抬起頭來,才發現窗外都暗了?
這天氣預報也沒說今天有雨啊,明明該是個大晴天才是……
一下子就風雲變色天暗成這樣,該是要下大暴雨才是,寧婉下意識便準備走到窗口把窗戶合上,以免此後雷雨打湿屋內,然而她這一轉身一抬頭,才發現不對。
這根本不是什麼外面要下雨了,分明是自己的窗口被一條紅色的橫幅給遮住了!
寧婉氣得要死,幾乎立刻拿起手機開始給社區居委會打電話準備舉報。
又來了又來了。
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本來自己這小房子也就衛生間這窗口採光好,結果還被遮住了!
電話一接通,寧婉幾乎不帶喘地就控訴上了:“我們樓上那戶招租怎麼還沒完沒了了?上次說招租掛了個橫幅遮住了我窗戶採光,好說歹說最後掛了一個月才移走,怎麼現在又這樣了?!再這樣,我可要採取法律手段了!”
電話那端居委會工作人員一邊安慰一邊記錄具體情況,正當寧婉準備把自己和樓上住戶信息再重復一遍之時,窗外大概是風向變化,那橫幅竟然離遠了些,而寧婉也才發現,這橫幅垂下來的字,是面朝著自己的,而那上面,並非是自己所以為的招租廣告,而是……
而是大剌剌地掛著自己的名字?
也是這時,橫幅在寧婉眼前慢慢遠離窗戶,終於把整條字幅都展現了出來——
“寧婉,對不起。”
???
寧婉簡直沒脾氣了,她這才看清,這橫幅並不是從樓上住戶窗戶往下懸掛的,而是……而是懸掛在一臺無人機上的,此刻這臺無人機正飛在自己的衛生間窗外……
寧婉目瞪口呆地看著無人機,下意識朝電話裡道歉,解釋自己需要撤銷舉報,應該是個誤會,這才掛了電話。
而幾乎是剛掛了居委會的電話,傅崢的電話就來了,他的聲音還是很鎮定,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剛做出用無人機掛道歉橫幅這種事的人,語氣冷靜道:“寧婉,我在樓下,可以上來嗎?”
“可以吧……但……”
結果寧婉的話還沒說完,傅崢就像不想聽一樣徑自打斷了她:“你開門,我們當面說。”
雖說從樓下到樓上距離很短,但話音剛落就到門口……瞬移這種事自然是不存在的,傅崢看起來早就等在門口了……
寧婉一開門,果不其然,這男人正一臉嚴肅地站在門口。
“你趕回來的?”
傅崢點了點頭:“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