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巧哦!我們四個豈不是都學法律嗎?那傅崢你在哪家律所工作呀?”
“他還沒確定去哪家律所呢。”寧婉生怕傅崢露餡,趕緊截過了話頭,然後臉部紅心不跳地繼續道,“傅崢呢,賓夕法尼亞法學院畢業的,在紐約工作了幾年,是Weil&Tords的資深律師,要不是因為家裡有事不得不從美國回來,這兩年也要升par了,如今回國了,就也想先放松一下,雖然邀請他加入成為資深合伙人的offer很多,但他還沒確定好去哪家所呢。”
寧婉這番話,真假混雜,傅崢的學歷是真,可履歷和合伙人身份則是她隨口胡扯的。
外所的合伙人比天恆這樣的國內小所合伙人含金量可大了不是一點兩點,果不其然,施舞一聽到這裡,眼裡的嫉妒都快變成飛刀插寧婉身上了。
而施舞的男友楊培一聽到Weil&Tords的名字,沒忍住詫異地從後視鏡看了傅崢一眼。
寧婉此前並沒有多注意楊培長什麼樣,如今循著後視鏡看去,才發現這男的長得倒算是端正,要平日裡路上遇見也算個帥哥,但一擺在傅崢邊上,就不太夠看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這話一點不假,如今往傅崢那一擺,楊培原本算得上俊朗的臉,不知道怎麼就寒碜了,更主要的其實倒不是容貌長相的對比,讓楊培完全被壓制住的反而是那種氣質,雖然長得還算周正,但楊培看起來不太有底蘊,穿著打扮確實都是牌子貨,但炫耀外露的意味太過明顯,以至於整個人帶了點浮躁的氣息,反而是傅崢身上,自帶一種安靜內斂的上位者氣質,如果說傅崢像個頂級奢侈品正牌,楊培就像個低配版的仿牌。
嫉妒和敵意這種東西,並不是女人間才獨有,楊培能和施舞走到一起,自然是氣味相投,如今在轎車內這麼密閉空間和一個氣場比自己更強大的男性共處,這好勝心一下子被激發了起來。
他狀若不經意道:“你Weil&Tords出來的啊,我有個同學也在Weil&Tords呢!也是紐約office,叫石成,你既然都在那要升par了,肯定認識他吧?他在所裡目前是從事什麼領域來著?跟的哪個團隊啊?”
顯然,楊培和施舞一樣,都本能的不相信有同齡人能比自己優秀那麼多,先入為主就覺得是寧婉在吹噓……
當然,這也不怪他們……寧婉心虛地想,自己確實是在吹噓,隻是因為這項業務太生疏,一下子吹破天了,把傅崢這人設給造作得太逆天了,眼看著要慘遭當場打臉……這可真是小捧怡情,強捧灰飛煙滅……
寧婉痛苦地閉了閉眼,恨不得自己當場消失,這種問題……Weil&Tords隻是自己隨口瞎扯的,哪裡想得到楊培還真有認識的人在裡邊……這下完蛋,全面穿幫……
然而讓寧婉沒想到的是,傅崢比她鎮定多了,他隻輕飄飄地看了楊培一眼,然後四兩撥千斤地化解了這個問題:“Weil&Tords裡有針對中國市場業務的團隊,所以華裔有很多,紐約office就有大約100多名律師,我沒空一個一個普通員工都認識清楚,尤其如果他的層級不夠高的話。”傅崢笑笑,“不好意思,我確實不認識他。”
寧婉本來覺得自己都死了,傅崢這一番話講完,她隻覺得自己又好了又能行了,忍不住抬頭就對傅崢露出一個贊許的眼神暗示。
瞧瞧這話,說的多麼滴水不漏,既沒有露餡,還低調地彰顯了自己的身份。
這小子,裝逼上確實很有天賦!也難怪自己當初都以為他多有錢呢!看看這個裝逼的專業能力!寧婉覺得,傅崢要把這份敬業用到做律師上,絕對能成大事,是個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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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培被堵得沒話說,但施舞自然不是這麼輕易就偃旗息鼓的,很快,她的表情就又緩和下來,重新恢復了冷靜,像是識破了寧婉傅崢的破綻一般,語氣再次帶上了試探:“寧婉,你男朋友這麼厲害啊,做什麼法律領域的呀?現在國外經濟也不行,也不用迷信外所,最主要的還是要選對從業的法律領域呢!你男朋友選擇回國就很對!”
這還真是沒完沒了了!
可如今寧婉也隻能騎虎難下佯裝鎮定道:“商事。”
商事不論在哪兒都是最賺錢的,這口氣,寧婉不想輸。
“哎喲,這麼巧!”結果一聽這答案,施舞就打蛇上棍了,“我們公司最近剛準備收購一家美國公司的股權,條款基本談妥了,準備和境外賣方deal了,但是就在要不要加保險條款上,遇到了難題,寧婉,你男朋友既然是商事領域美國大所都快升par的資深律師,那不如給我指點一下?”
“……”
雖然因為一直想從事商業領域,寧婉專業書籍和案例看了不少,可商事領域的保險法律問題是非常專精的,也不單是課本上看看就能通透的,需要大量實操經驗,尤其涉及到境外並購,寧婉雖然很想幫傅崢解圍,然而實在是心有餘力不足……
果然,假的真不了……
寧婉心裡做好了遭受施舞暴風雨摧殘的準備,努力掙扎道:“傅崢雖然是商事,但是商事也有很多細分啦,保險這塊他也……”
“境外並購保險當然是必須的,即便現在雙方合作前在協議細節上相談甚歡,但如果合同中缺少陳述與保證險,交易完成後出現問題會難以追責,尤其境外賣方多數是SPV,當然應該做一個W&I保險條款……”
結果沒等寧婉試圖解圍,傅崢就非常自若流暢地講解起來,因為語速非常快,稍有不認真聽,就根本跟不上他的邏輯,大段的專業術語加上匪夷所思的實操指導,直到傅崢講完,寧婉雖然一臉了然,但實際並沒有聽懂……
而施舞則比自己還差多了,她的臉上呈現出了一種全然的空白,連裝聽懂都裝不下去了……
高啊!要不是大敵當前,寧婉差點就拍起手來!傅崢!真的是個人才!
搞一點這種英文專業術語,再隨便夾雜點亂七八糟看起來很專業又聽不懂的操作把人繞暈,根本裝逼於無形,唬唬施舞和楊培這種學藝不精的人足夠了!
施舞癟了,但楊培還是不甘,也不知道從哪兒又想出了個刁鑽的問題:“面對惡意收購時如果使用毒丸計劃,那……”
就在寧婉又開始擔憂這個問題怎麼糊弄過去之時,傅崢卻是抿了抿唇笑笑:“不好意思,我的費率是1200美金每小時,雖然你們是寧婉的朋友,但如果是咨詢法律問題或者請教,也都是收費的,如果還有什麼想問的,可以打個折,1000美金吧。”
“……”
像是生怕施舞和楊培氣不死一樣,傅崢姿態倨傲又欠扁地補充道:“你們也算是同行,平時也最討厭免費咨詢了對吧?”
這下施舞和楊培還能說什麼了,隻能打掉牙齒和血吞,幹巴巴地連連點頭稱是,至此,這場戲總算是告一段落,幾個人一路無言,安然到了施舞的生日宴酒店。
*****
好在一到會場,施舞作為主辦人和壽星,一下眾星捧月,很快招呼這個招呼那個,生日會場裡採取的是冷餐雞尾酒會形式,除了偶爾幾個略眼熟的同學或校友外,施舞還請了很多工作後認識的朋友人脈,大部分寧婉並不認識,也沒一進場就去社交交換名片,隻是拉著傅崢就到人少的桌邊先吃起來。
“還好有驚無險!”寧婉吃了個生蚝,松了口氣,忍不住又憤慨起來,“施舞說我沒吃過心悅的海鮮,對啊,我就是沒吃過!”說完,她又泄憤地吃了一個,“好吃!既然來了,我就要吃回本!”
她一邊吃一邊還要給傅崢拿:“你也吃一點,剛才你的表現太優異了!以後做律師要是覺得沒前途,考慮下轉行去影視圈吧,你這波顏值,我看可以!”
寧婉對傅崢的表現非常滿意:“我和你說,你剛才的臨場反應能力真的絕了!竟然什麼梗都能接上!我還以為我編得太離譜都給你吹過頭了,畢竟我都拿Weil&Tords的名頭出來了……”
結果不提還好,一提Weil&Tords的名字,傅崢的臉上竟然還露出了微妙的嫌棄:“為什麼用Weil&Tords?不能用Watchtell&Pirkins嗎?而且為什麼是過幾年才能升par?”
寧婉一口牛肉差點噎住,她瞪了傅崢一眼:“你還嫌我吹得不夠啊?Watchtell&Pirkins那是美國最頂尖的商事所,top 1你知道嗎!吹你從這裡離職的也有點太浮誇了吧?而且不說過幾年才升par,難道說你已經是美資所的par嗎?!”
“傅崢啊,雖然可以理解你藝高人膽大,但演技好也不能太飄,我給你挑Weil&Tords都是有理由的,那算是美國的規模大所,作為法律從業人士,多少也聽過名頭,但因為又非頂尖大所,人員又眾多,所以就算施舞起疑想去排查,估計也查不多出個所以然來,非常適合渾水摸魚編造履歷貼金。”
“你知道造假的藝術嗎?還Watchtell&Pirkins的合伙人呢,現在詐騙犯都有職業道德都不會這麼說了!”
看得出對自己的教訓,傅崢是不大服氣的,但最終大約覺得自己說的還是有道理,他抿了抿唇,沒再說話。
寧婉想了想,剛才還要多謝他幫自己解圍,於是放軟了語氣:“當然你真的思維特別敏捷,剛才施舞問你那個境外並購保險的事,你竟然隨口拉了堆術語胡亂一通把她給鎮住了!”
大概這次這次的表揚終於到了點子上,傅崢微微抬高了聲音,盯住了寧婉:“你說……我是胡亂說的?”
“是啊!不過沒關系,反正施舞不懂,畢竟境外保險裡的法律知識,水很深,就我這樣的資深律師,也就略懂一二而已。”
寧婉咳了咳,想起傅崢畢竟是自己新收的小弟,今天自己都靠小弟來救場,有點沒面子,於是努力裝模作樣般挽尊點評道:“雖然你剛才說的裡漏洞百出,不能深究,但聽著還挺像那麼回事,唬住外行綽綽有餘……”
寧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這番吹噓生了效,她抬頭,就見傅崢一臉微妙笑意地看著她:“恩,你這哪裡是略通一二啊……你懂的可真多啊,不過也不能驕傲,境外保險這塊,回去還是要多看看啊。”傅崢頓了頓, “畢竟我還等著你教我呢。”
隻是雖然是誇贊的話,寧婉總覺得傅崢的語氣裡帶了點揶揄,那說話的調子拉得老長,一副意味深長的模樣。
看看,肯定是剛才的入戲後遺症。
寧婉沒多想,又給傅崢拿了兩個生蚝:“這個好新鮮的,平時像我這種消費水平是絕對吃不到的,你快趁現在多吃兩個。”
傅崢雖然看起來不太感興趣的樣子,但還是很給面子吃了口,隻是很快他就又吐了出來,一臉一言難盡:“這生蚝哪裡新鮮了?不新鮮,最起碼死一天了。”
寧婉直接笑了出來:“行了行了,你別太入戲了,適可而止,別裝逼了,現在沒人注意我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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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告一下:明天的傅par兩米八!
讀者羊羊的【小劇場】
傅par:我我我我我其實可以回自己家吃泡面的,肯定比你做飯容易還便宜
寧婉:不行,泡面沒有營養,你再瘦下去更抵抗不了高遠的脅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