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錢充不滿電,兩塊錢又浪費,恰到好處能充滿電的是一塊五,然而充電樁沒有一塊五的選擇,你這樣的少爺根本沒法想象,生活裡竟然還有為了節省每次充電的五毛錢而選擇飛線充電的人吧。”
寧婉的笑容嘲諷:“很多普通人生活的比你想象裡更艱辛的多,為了每次能節省五毛錢甚至不惜用風險更大的飛線去充電,你這樣的少爺對平民的人生一無所知,有什麼資格指責呢?”
“你覺得你出身名校很驕傲,而我這種二流法學院畢業的很不入流嗎?是的,確實是這樣,我也知道,名校確實好,是加入好團隊得到大par指點的敲門磚,如果我像你這麼有錢,在高三的時候不用打工不用分散掉大量精力的話,別說名校,我現在都哈佛法學院榮譽畢業了,你還配和我說話啊?”
“……”
寧婉這下打了翻身仗,當即揚眉吐氣抬頭挺胸對傅崢翻了個白眼:“所以別覺得你名校畢業贏在起跑線就一輩子領航了,等我有朝一日有錢了,我能比你更好,到時候,呵,有句名言聽過沒?現在的我你愛理不理,未來的我你高攀不起,我覺得不消幾年,以我的資質,隻要有伯樂發掘我,我就能成為寧par了。”她嫌棄地看了傅崢一眼,“而你呢?你還是小傅,不是因為你保養得當顯得年輕,而是你過了幾年也沒多長進,還是一隻新鮮菜雞。”
“……”
傅崢張了張口,寧婉沒給他機會反駁:“反正以後我當合伙人了,你別想著和我套近乎,我對你們這種學院派名校沒有好感,人要是都按出身來論的話,那出身貧寒的人一輩子就沒希望了?”
寧婉盯著傅崢,眼神專注而具有攻擊性:“你看不起我這樣二流法學院的人,我也看不上你這種名校出身渾身優越感的人。別覺得你就比我高級。”
……
傅崢長這麼大,第一次被人這樣劈頭蓋臉的訓話,第一次聽到別人大言不慚地說他高攀不起,第一次被人這麼不客氣地對待,這種體驗太過離奇,以至於傅崢一時之間除了瞪著眼睛甚至忘記了反駁,他歷來信奉名校資歷的重要性,然而在寧婉這樣毫不留情的嘲諷下,他竟然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他確實從沒想過在完成個案的救濟後,去根源性地解決個案法律糾紛發生的原因,從而更好地維系整個社區的法律環境,更好地帶動良性發展;他確實不知道充電樁的使用率低下原來隻是因為一個小小的金額設置問題;也確實從沒聽過有人竟然為了節省每次充電的五毛錢不惜用飛線充電去冒險;他更確實從不知道原來很多普通人的生活是這樣的……
這樣雞毛蒜皮這樣锱铢必較,這樣艱難而現實。
他做過很多很多千萬級甚至億級別的案子,但從來沒有接觸過這樣的事,傅崢從沒想過有朝一日五毛錢會帶給他這樣的衝擊。
而也是這時,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被新的訪客給打斷了——
這次是一位還很年輕的女性,長相溫柔,但臉上帶著傷,眼裡帶著淚,她見了寧婉和傅崢,哽咽著:“我想咨詢下,我老公總是打我,我有什麼辦法取證嗎?我想離婚……”
又是一個家暴離婚案,傅崢幾乎毫無懸念地可以預見,剛才還滿嘴大道理教訓自己的寧婉,立刻就要換上另一幅面孔,開始滿嘴真善美地勸說對方婚姻裡,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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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傅崢決定插手,不能讓這個女人繼續遭受家暴的婚姻。
隻是在傅崢開口前,寧婉就先一步開了口:“你報警了嗎?”
在得到對方否定地回答後,寧婉語氣嚴肅而認真地勸說了起來:“家暴離婚需要嚴密的取證,我建議你現在就報警,做好相關筆錄,留存證據,另外,他打你的時候家裡或者鄰居有目擊者嗎?你大聲呼救了嗎?如果有的話,採集到的目擊者證人證言也會很關鍵。”
傅崢愣了愣,他聽到寧婉徑自道:“家暴這種事,隻有零次和無數次,他肯定不是第一次打你,也不會是最後一次打你,你在家裡裝個攝像頭,平時記得錄像,下次一旦又發生家暴的事,記得保護好自己的同時,也保存好證據……”
寧婉的眼神認真,遞上了自己的名片:“如果你需要法律援助,在我們這裡填好表格,我可以幫你做這些取證的事,離婚案我也可以幫你代理,會幫你爭取到最大的利益,你不用擔心。”
這年輕女人抹了抹眼淚,拿了寧婉的名片:“好,那太謝謝你了。”
“需要我現在幫你報警嗎?”
“我……我自己報警就可以了……我,我回家先下單個攝像頭,謝謝你,律師。”那年輕女人的情緒好了點,“我先去處理下傷口,後續有事可以再聯系你嗎?”
“可以的。”
*****
“你是看心情給人家做法律咨詢嗎?”年輕的女當事人剛走,傅崢嘲諷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寧婉不明所以:“什麼?”
“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傅崢卻是冷笑,“不要給我裝無辜這套,你以為自己多高尚?結果辦案還不是看心情胡亂來,說的好像你多在乎基層群眾的生活一樣,還假大空的號稱要改善社區法律環境,結果呢?結果同樣遭受家暴的案子,上午來的中年女人你就糊弄人家讓人家忍著,剛才來的這個年輕女人,你又義正言辭地建議對方取證離婚。寧婉,你是變色龍嗎?”
傅崢這番質問有理有據,他自認為自己這下徹底扳回一城,結果寧婉隻是雲淡風輕地看了看他,露出了沉著甚至有些憐憫的表情——
“你憋這個大招憋了挺久吧?”她挑釁地朝傅崢笑笑,“但這位少爺,你還是有點不自量力了。”
“我在這個社區幹了兩年了,對社區裡居民的了解程度比你可大多了,之前來咨詢的吳阿姨,她老公完全不可能家暴她的。”
傅崢自然不服:“這世界上沒有什麼完全不可能的事,你到底是怎麼輕易就得出這種結論的?”
“吳阿姨不是第一次來哭訴自己被老公家暴了,之前的幾次我都有做認真的調研走訪,也詢問了他們的兒子和鄰居,最終排除掉了存在家暴的可能。”寧婉打斷了顯然準備發言的傅崢,“行了,你先別說話,我知道你要問什麼,你要問我怎麼就能通過這些外部的證人證言排除掉家暴的存在,畢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很多人看著不錯,沒準是個變態殺人狂,鄰居的證言不準確,小孩也有可能基於復雜的感情或者害怕而幫忙掩飾,何況如果沒有家暴,那老阿姨手上的傷痕怎麼來的,你滿腦子都是問題,對吧?”
“可就算別人都被家暴了,吳阿姨也不會被家暴的。因為……”寧婉瞥了傅崢一眼,振聾發聩道,“人家是退役下來的散打冠軍!”
“……”
“現在還開著個散打培訓班呢,平時身上有傷痕,是因為和學生訓練時不小心弄到的。”寧婉講到這裡,頓了頓,然後補充道,“吳阿姨老公是個IT工程師,碼農,很瘦,也不高,大概也就夠撐吳阿姨兩拳吧,我真的從沒見過吳阿姨老公不自量力試圖攻擊吳阿姨的,因為那簡直是自殺式的,但是倒是在小區裡見過幾次吳阿姨追著她老公跑揚言要打斷他的腿……”
“……”傅崢沒料到這樣的發展,聲音艱難生澀道,“那她為什麼要說自己被家暴了……”
“你知道吳阿姨年輕時候的夢想嗎?”
傅崢皺了皺眉:“那和我有什麼關系?”
寧婉沒理他,徑自道:“吳阿姨年輕時候,夢想是成為一名女明星。誰知道造化弄人,後來她成了一名散打冠軍。”
……這跨度確實有點大啊……
可傅崢想,這和家暴不家暴又有什麼關系呢,他戒備地看向寧婉,想看看她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所以?”
“所以雖然生活所迫沒能從事自己的理想職業,但吳阿姨心裡一直有一個明星演員夢。”
“然後呢?”
寧婉翻了個白眼,看白痴一樣地看向傅崢:“然後她成了一個戲精啊。”
“……”
“每隔一階段,吳阿姨就會戲精上身,搞幾個劇本自己入戲了來社區或者我們辦公室演一下,家暴劇本是她的保留節目。”寧婉嘆了口氣,“她對這種苦情戲真的很情有獨鍾。”
“……”
“所以,請收起你對我的汙蔑,我寧婉,從來不會差別化對待客戶,每個客戶在我心裡都是同等重要的,雖然我這種被駐派到社區,二流本科畢業的律師你肯定看不上,覺得我是律師界的貧困底層,但我還是會做好我自己該做的事,也會不斷往上爬,就算我沒你們有錢,起跑線落後你們很多,可隻要我一直跑一直跑,早晚會超過你的。”
寧婉盯著傅崢,眼神挑釁又明亮:“所以你最好不要中途停下,否則我會很容易就超過你的。”
她說完,看了看時間:“好了,下班了,我要走了。”寧婉又回頭看了傅崢一眼,“還有,補充一句,家暴別人的人,真的該死才是。”
“我對家暴這種事零容忍,因為家暴求助我想要離婚,又無法支付律師費的,我寧婉無償免費替她們代理。”
寧婉說完,看了眼傅崢:“至於你這種少爺,我勸你還是早點離開,社區這座小廟容不下你這尊名校畢業的大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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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節省5毛錢的充電費而自己私拉電線不去用安全的充電設備這還是真事,我聽到這樣理由的時候也非常感慨和衝擊,因為真的發現很多普通人生活的比我想的艱難的多
基層工作挺難做的,能做好的人其實能力挺強的。
擁有精英病的傅par今天又被錘了……(之後還會繼續被錘……
【小劇場】
傅崢:寧婉,你做我女朋友吧?
寧婉:算了,我不過是一個二流法學院畢業的人罷遼,我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