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事情完完整整地說,包括王惠那點兒心思。說完後,蘇荷說:“我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真的接受了現在這種生活,但是我怕她還存著那些心思,這也是為什麼我今天不願意給她花錢買那麼好的東西的原因....”
既然家裡破敗了,生活有新的改變,成了更普通的人,那麼就該過回普通人的日子。蘇荷自己也是適應了很長一段時間,她拋棄了那些名牌,出門坐車不再隨意打的,沒有車子的接送,習慣了公交車地鐵的轉換,吃飯不再選高級餐廳,隻要價格合理哪兒都能吃,學會了記賬,知道手頭有多少錢,就辦多少事兒。一些太過奢侈沒必要的東西,她都不會買,她賣掉了自己很多的名牌包,賣掉一些因為喜歡而用昂貴價格買下卻沒有用的掛飾,脫掉了一身華麗,換回了素布衣。
她習慣了。
而王惠,也應該習慣。
她就是沒有習慣,才會指望股票發財,指望女兒嫁個更好的人家,來滿足她過回富太太的生活。
但蘇荷不想滿足她。
所以對她有所防備。
謝樓大概知道蘇荷的意思。
此時聽卻又是另外一番感受,他想,女生事兒真多,心思也多。
但更多的,還有一絲說不上來的疼惜,這種疼惜,從再遇到現在,第一次出現。他指尖撥弄著她雪白的肩膀,嗯了一聲道:“我懂了。”
蘇荷仰頭看他。
橘色光線讓他眉眼柔和許多...
蘇荷挑唇:“真的懂了?不生氣我不花你的錢?”
謝樓垂著眼眸看她,好一會兒,道:“氣啊,我打算給你準備B市水平的彩禮錢。”
蘇荷看他不是真生氣,她笑了起來:“隨你。”
謝樓眯眼:“怎麼曾經的富家千金現在會這麼無欲無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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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樓家曾經也苦過一段時間,他們家每個人都有野心,顧亦居的野心,他父親的野心,顧晴的野心都是昭然若在的。顧亦居從一混小子,一路幹掉了多少人,坐上了今天的位置。他父親從一小小的公務員,做了秘書長,再從秘書長退下來,成立公司,當了市侩的商人。顧晴從一間小小的旗袍作坊,做成了今時今日的輕奢品牌的前五,去年一年銷售量擠上了第一。
所以,謝樓並不太懂蘇荷的這個心情。@無限好文,盡在五塊五毛
但同時,卻又覺得這種轉變這種心態,似乎有些難得。
大概。
每一個野心勃勃的男人心裡,都有一片淨土。
蘇荷就是他的淨土。
夜深了,蘇荷打個哈欠,她搖頭道:“我也不是無欲無求啊,我也在努力啊,上學啊,工作啊,希望有一天能獨當一面,像劉娜姐那樣。”
謝樓挑眉,臉色沉了幾分:“你像她做什麼?勾引男人嗎?”
蘇荷:“......”
謝樓捏住她下巴,看她淚眼朦朧的樣子,咬牙切齒:“要勾引隻能勾引我,你想玩兒什麼姿勢我都奉陪....”
話越說越歪。
蘇荷擦著眼角的淚水,臉滾燙,她忍不住懟他:“不是你自己想玩兒什麼姿勢嗎?”
謝樓愣了半響。
後壞笑,手不老實:“是啊,觀/音/坐/蓮。”
第73章
因著蘇荷房間的床太小了, 又緊貼著王惠住的次臥。蘇荷一直咬著唇不敢出聲,謝樓摸著她的後背,一手的汗, 蘇荷有些哭哭泣泣:“我都說不要了...”
謝樓嗯哼兩聲, 都當沒聽見, 他眼眸在黑夜裡如狼似的。蘇荷指甲陷入他的肉裡, 又是細細地哭起來。
謝樓拉過薄被從後背包住她, 偏頭吻她的耳垂:“累嗎?”
蘇荷閉了閉眼, 沒有應。
“那再一會兒吧,我還沒夠呢。”
蘇荷指甲一個用力,喘息道:“你混蛋。”
謝樓低笑一聲。
*
之前在謝樓那裡, 兩個人住, 蘇荷對起床時間是沒有概念的。這會兒知道王惠在,她一早就醒了。
忍著一身酸痛下了床, 穿了衣服, 去洗漱。
家裡窗簾都關著, 她順便把窗簾拉開,給借點兒外面的光, 回頭了看次臥一眼,還沒有動靜, 她才回了房間,把謝樓挖起來。
這床太小, 謝樓昨晚都有點伸展不開,此時起床氣重, 手搭著額頭,眉心有點不耐。
蘇荷坐在床邊,喊了一聲。
謝樓狹長的眼眸睜開,裡頭帶著戾氣,語氣有點冷:“我沒睡好。”
蘇荷看他這樣,倒有點像個小孩,她笑了聲:“等會回家去睡,這床太小。”
謝樓翻個身,後背對著她,問道:“你晚上還在這兒睡?”
他後背紋理分明,寬闊。此時全是指甲印,被子松松垮垮地搭著他肩膀,看起來幾分性感。蘇荷臉紅了紅,知道昨晚自己掐得多厲害,她說:“我媽明天才回去,所以....”
謝樓嗓音還是不耐:“知道了。”
“那你要不再睡會?我去做早飯。”蘇荷將他肩頭的被子拉上去,謝樓伸手搭了下,捏住柔軟的手。
從鼻腔裡懶散地嗯了一聲。@無限好文,盡在五塊五毛
蘇荷抽回手,起身拉開門。一走出去就碰上王惠彎腰正在開冰箱,母女倆一對上眼,蘇荷有些心虛,昨晚她跟謝樓雖然已經很小心了,但不知道有沒有吵到王惠。王惠笑了下,說:“冰箱裡有雞蛋吧?我給你們做三明治吃。”
蘇荷臉有些燙,她點點頭:“有的,火腿也有,在上面那層。”
“好。”王惠說著,拿了雞蛋跟火腿,起身問道:“他還在睡?”
蘇荷手有些無意識地劃拉著光滑的桌面,“是啊,這床太小了,他睡得不習慣。”
王惠含笑:“看著就是養尊處優,我們這兒是老房子了,格局不如那些新套房。”
蘇荷嗯了一聲。
*
早餐做好了,謝樓才換了襯衫西褲走出來,身上還帶著低氣壓。看到王惠,他低沉喊道:“阿姨早。”
王惠捏著牛奶,一時被他低氣壓給震懾了,吶吶地笑了下:“早,去洗漱吧,等會...吃三明治。”
“嗯。”謝樓捏著眉心,走進浴室裡。
他一進去,王惠才松一口氣。
蘇荷看王惠這麼忐忑,又好笑又覺得無奈,她走過去,幫忙倒牛奶,說:“他睡不好都這樣,你不用怕。”
王惠笑了笑,這時她手機響了起來。
王惠放下牛奶盒,走進次臥裡去接。
浴室門再次打開,謝樓懶懶地打著哈欠出來,坐下,他問道:“阿姨呢?”
蘇荷把牛奶推給他,說:“接電話去了。”
“嗯。”謝樓喝了口牛奶,拉了蘇荷過來,在她唇上印了下,留下一圈牛奶圈。洗了個臉,謝樓起床氣也洗沒了。
次臥門沒關,王惠突然爆出一句話:“我沒錢。”
蘇荷的手一抖。
謝樓慢條斯理地咬著三明治,往後懶散地掃了一眼,回過頭來繼續吃,紋絲不動,好似不感興趣。
但蘇荷不行,她抿了抿唇,轉頭看著次臥。
隨後王惠又道:“我知道這事兒都是我的錯,但是你父親既然不怪我了,你也沒資格怪我,我這些年對你怎麼樣你自己清楚,你有本事就讓你父親跟我離婚。”
話到最後,王惠嗓音就帶著一點哭腔。
這話一出。
大概能猜得到是誰來電,而又為了什麼而吵架。
周語語跟王惠如今的關系,怕是因為那三十多萬而破裂了。
蘇荷垂著眼眸,面無表情地挑了三明治裡的火腿放進嘴裡嚼著。
謝樓吃完了,他往後靠,拉過蘇荷的手,蘇荷叼著火腿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拉到腿上坐著,謝樓手揉了揉她的腰,說道:“回神了小仙女。”
蘇荷轉頭對上他的眼眸,問道:“你吃完了?”
“嗯,我得出門了,你今天有什麼事兒?”謝樓撥弄著她的披肩長發,蘇荷想了下,說:“陪我媽逛逛吧。”
“好。”
謝樓捏著她脖子,親了一口,隨後松開她起身。
拿了車鑰匙跟手機就出門。
蘇荷走到門口送他。
謝樓低頭挽著袖子,正要話別。
王惠就從房裡出來,看到謝樓到門口了,她愣了愣,“謝樓,要出門了?”
謝樓嗯了一聲:“阿姨今天好好玩兒。”
王惠嗓音還有點暗啞,她笑了笑,有些忐忑:“好。”
“你也小心。”
謝樓點點頭,指尖捏了捏蘇荷的下巴,把她抬起來看了兩眼,後含笑離開。
蘇荷被他掃兩眼,紅了臉,推了下,門一把關上。
*
門關上後,屋裡就安靜下來。
王惠知道蘇荷聽到了她跟周語語的通話,蘇荷知道王惠這段時間改變的原因,好一會,王惠說:“蘇荷,你還沒吃吧?三明治好吃嗎?”
蘇荷回身,擦了擦手,走到餐桌旁,道:“好吃,媽,你也吃。”
“嗯。”王惠走過來,坐下。
母女倆誰也沒提周語語,沒提剛才那通電話,安靜地吃早餐。
午飯蘇荷想帶王惠出去吃,王惠卻覺得在家裡做就好。她想搞搞衛生,家裡其實要弄衛生的地方並不多。
可蘇荷看得出王惠隻是借著搞衛生麻痺一些感情,或者回憶一些感情。
她換了一套家居服,跟著王惠一起弄。
一個早上,家裡煥然一新。
王惠問蘇荷:“你現在在哪上班?周六日有休假啊?”
蘇荷把垂下來的頭發扎起來,說道:“嗯,我做回專業,會計師的助理,朝九晚五,就是普通白領。”
王惠點點頭:“哦,以後都做這個嗎?”
“是。”蘇荷有點怕她再提讓她開餐廳的事兒。幸好王惠問完這個,就沒再繼續了,點到為止。
母女倆吃完午飯,就去午休。
大概三點多,蘇荷提出帶王惠出去逛逛,難得來一兩天,都在家裡呆著也不好。王惠看起來興趣不高,但還是點頭,跟著蘇荷出去。
這會兒走不遠,就在對面的沃爾瑪逛。
逛一圈後,蘇荷選了一家咖啡廳,帶著王惠進去喝。
母女倆有些愜意地坐著,王惠看著撥弄著勺子的蘇荷,想起周語語那張臉,突地,眼眶一紅,反手抓住蘇荷的手背。@無限好文,盡在五塊五毛
蘇荷愣了下,“媽?”
王惠低泣:“荷荷,媽對不起你。”
蘇荷沉默幾秒,抽了紙巾給她:“在外面呢,別哭。”
王惠接過來,擦拭眼角,嗯嗯了兩聲。再抬頭,卻見咖啡廳門外走過一道熟悉的人影,王惠哗啦一聲,猛地起身。
蘇荷被她嚇了一跳,“媽?”
王惠眼眸緊縮:“我看到那個給我套股票的女人了。”
說著就撥開正在排隊買單的人跑了出去,蘇荷當下也不能坐了,放下咖啡勺子,轉身跟著出去。
沃爾瑪在二樓,其他的樓層是一些專賣店還有餐飲,這間咖啡廳正好在五樓,王惠追著那個人影,一路拐著跟著電梯往下,蘇荷追得也很辛苦,此時是周日,人來人往的,她好幾次差點跟丟了王惠。
等她一路追到一樓,王惠坐在一樓的長條椅子上,眼眸裡帶著忿恨。
蘇荷左右掃看,沒有看到什麼人,她走過去,坐在王惠旁邊,“媽?”
王惠含淚:“沒追上。”
蘇荷有點不太確定:“你不是在B市見的她嗎?她怎麼會在這裡?”
“她化成灰我都認識。”王惠咬著牙道。
蘇荷頓了頓,挽住王惠的手臂:“過去的就過去了,再來....”
人家透股票給你,你自己願意買,那是你自己的事情,關人家什麼事?說不定人家也買了,也虧了呢?
既然要當賭徒,就要懂規矩。
蘇荷這些話壓著,最後沒說出口,怕刺激到王惠。
*
晚上,謝樓沒回來吃飯,隻有蘇荷跟王惠做飯吃。王惠許是心情不好,還多喝了點兒酒,蘇荷陪她喝。
王惠這些年沒怎麼喝,所以一會就醉了。蘇荷送她進房裡休息,離開時碰掉了在床頭櫃上放著的小包。
因拉鏈沒關,小包裡的錢包還有一點兒護膚品口紅全散落出來,掉了滿地。蘇荷立即彎腰,把東西放回小包裡,最後摸到黑色的錢包,蘇荷順手想扔,卻看到一張相片掉了出來,滑在地面上。
蘇荷低頭一看,久久沒有回神。
上面,是蘇荷的父親,王惠,還有她七八歲時的合影。蘇荷穿著公主裙,抱著父親的脖子,王惠順著蘇荷的辮子,看向鏡頭的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