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轎車,倒出了停車位,上了大路。
雨沒有要停的意思,反而更大。路面都有些看不清,謝樓油門放慢了些。
蘇荷看他車程。
僵持了半秒,說道:“送我到華東舊城區。”
謝樓一隻手搭在車窗上,懶洋洋地抵著下巴,聞言,轉頭看她一眼,挑眉,“華東舊城區?”
蘇荷點頭:“嗯。”
“你家以前的房子?”謝樓懶懶一問。
蘇荷又嗯了一聲。
謝樓勾了勾唇角,“挺近。”
這挺近兩個字,說得意味深長。
蘇荷捏著毛巾,心裡忍不住翻個白眼。
他穿著黑色襯衫,此時全湿了,腰身立顯,線條分明,肌肉隱約可見。蘇荷錯開目光,專注地盯著車窗外的雨夜,包裡的手機就在這時響起。
音樂鈴聲很刺耳,蘇荷拿出來看一眼,就把手機塞回包裡,後來還在響,蘇荷指尖點了,直接關機。
神情很冷,下顎繃得有點緊。
趁著紅路燈稍停,謝樓轉頭看她一眼。
女生側臉被水光影斜斜投射而過,睫毛上還沾著水珠,有些發白的嘴唇抿緊,似在隱忍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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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從她的小包掃過,隨後移開,專注地看著前方的路。
什麼話。
他都沒問。
她嘛。
也不會想跟他說什麼。
*
到了舊城區,雨水減少。車子不好停,謝樓選了一個烤串的門口停下,說:“車裡沒雨傘,用毛巾撐撐,離你家不遠吧?嗯?”
蘇荷看他一眼,“不遠,對不起,弄湿你的車子,也謝謝你,送我回來。”
對不起謝謝一塊說了。
謝樓勾了勾唇,身子微傾,像是靠在方向盤似的,他懶散道:“沒事,收拾車子的錢,從你工資裡扣。”
蘇荷:“.....好。”
隨後,她拉開車門,下了車,飛快走入減小的雨幕裡,跑上了樓梯。
不一會,黑色轎車,也驅離了原地。
*
進了家門,才發現冷。這個季節下雨,本來就是吸水降雨。蘇荷趕緊脫了身上湿透的衣服,去洗澡。
出來是半個小時後了。她坐在沙發上擦頭發,順便空出一隻手翻著打湿的包,將裡面的東西倒出來。
包是防水的,但是還是有水透過拉鏈跑了進去。
口紅還有手機上都沾了水,蘇荷將手機拿出來,擦幹淨。
擦著擦著,她動作頓了頓,想起謝樓剛剛沒有撐傘跑去拉她。
他是特意的。
還是無意的?
仰或是順便?
但是不管如何,他身上是打湿了,而且是全湿,看似,也是為了她而湿的。
想了一會,她按了手機的開機鍵。
關了一會的手機,不少的微信還有短信跟電話,都是王惠的,最後一條王惠這樣說:“我回B市了,你妹妹發燒了,改天再來看你。”
後又加了一條短信。
王惠:“不要生氣,媽是為你好,你總要找個好家庭嫁的,我不希望你過我現在這種生活。”
蘇玉樹不破產不生病不去世,王惠還能熬。他一出事,王惠就扛不住了,囫囵吞棗找了一個男人嫁過去。這個男人,是她曾經的初戀。
但是不是每個男人都能給王惠優渥的生活的。
至少她的初戀,給不了。
蘇荷沒打算回王惠的信息。
她找到謝樓的電話,看了好久,才撥打過去。
這也是她唯一的,第一次打電話給謝樓。
很快。
電話接通。
謝樓接了起來,懶散低沉的嗓音傳來,“嗯?”
蘇荷喝了一口熱水,低聲問道:“你...怎麼樣?”
“什麼意思?”謝樓嗓音更懶,漫不經心,“關心我啊?”
蘇荷有些不自在,嗯了一聲。
那頭低笑了一聲,跟之前一樣,似笑非笑,又似諷非諷,他懶懶應道:“沒事,洗了澡就好了。”
蘇荷:“那你早點休息,睡前喝杯姜湯吧。”
“我哪兒會?”他嗤笑一聲。
蘇荷:“......”
“很簡單的。”蘇荷站起來,走到窗邊,“切姜片,放水燒,煮沸了加點紅糖,看著水滾起來,倒出來就可以喝....了。”
她邊說,邊想著,等會發個微信給他。
把詳細操作方案發給他。
等她全說完了。
那頭安靜。
蘇荷愣了愣,也跟著沉默。
就在她準備再開口。
謝樓那頭,嗓音低低,冷著哼了一聲。
“睡吧。”
隨即,掛了電話。
蘇荷:“......?”
第11章
謝樓雖然掛了電話,蘇荷還是編輯了微信給他。
寫得很詳細。
其實煮個姜湯沒那麼難。
編輯完了,蘇荷才松一口氣,心裡也安心多了。
回了房間休息。
*
夜深了。
華東新城區。
謝樓赤腳從浴室裡出來,身上松松垮垮地穿著浴袍,擦擦頭發。
茶幾上的手機緊跟著響起。
是微信聲。
他彎腰,看著。
蘇荷發來的。
姜湯的做法。
又附了一句話:“其實挺容易的。”
謝樓面無表情地看了會,後挑唇勾了下,沒再看手機,將毛巾仍在椅背上,他轉身回了房間。
外頭雨是小了些,但還是有些綿綿細雨,窗簾隨著風,啪嗒響著,他走到窗戶邊,將窗簾拉起來。
玻璃窗上,印出了他的臉。
謝樓指尖勾著浴袍口,整理整理,再抬頭。
玻璃窗上,似有一雙被雨水衝刷過清亮柔媚的眼睛。
他手一頓。
隨後,在公交車站臺裡,她楚楚可憐瑟縮著的身子,玲瓏有致的胸口,仰著水珠滾落的脖子。
看著他。
謝樓:“操。”
*
雨天最好睡覺,蘇荷昨晚以防感冒,蓋了挺厚的被子。第二天睡醒,渾身舒爽,還差點遲到。
今天課程很滿。
一連要上四節課,下午六點才能離開學校。
第二節 是公共課,成人自考生的課程其實是很少的,不過現在比以前多了,至少公共課可以跟新生一塊上。
溫曼也有這個課程,兩個人一起去,去的早,選了個後排的位置坐下。
溫曼這兩天夜夜笙歌,忙著手頭的應酬,睡眠不足,一來就趴著睡。蘇荷坐在她身側,低頭翻書。
不一會,周邊坐滿了學生。
蘇荷發現有視線,抬頭一看,就對上陳曜帶笑的眼眸。
蘇荷:“......”
接下來的課程,陳曜低頭找她要筆記,要筆,要手機。故意趁著上課,她無法反抗,一直勸她參加迎新晚會。
“荷荷,你就幫個忙吧,好嘛?”
蘇荷:“不。”
“幫吧,好嘛?我故意跟學弟換了課,跑過來的,好嘛?”陳曜支著臉,帶笑的眼眸一直看著她,看她眉梢,看她側臉,看她被發絲纏著的耳朵。
“荷荷——”他壓低了嗓音喊。
蘇荷閉了閉眼,這個昵稱,是她心裡的隱痛。
她扭頭,“陳同學,我不....”
“好啊,我幫她答應了。”溫曼的聲音突然響起,蘇荷猛地扭頭看,溫曼不知何時醒了,正枕著手臂,笑著看這邊。
蘇荷擰眉:“你說什麼?”
溫曼捏了捏蘇荷的臉,道:“跳支舞而已,也沒什麼?我可聽說了,陳學長這兩天一直在求你啊。”
“再來,我希望你活潑點。”溫曼說這話,眼眸裡帶著一點慈祥。
蘇荷:“......”
陳曜眼睛一亮,“真的嗎?荷荷?”
蘇荷轉頭看陳曜。
陳曜此時笑得跟忠犬似的,衝蘇荷點頭,就差露出尾巴搖晃了。
這樣子,跟高中時期的他,又有些不同。
蘇荷:“......”
就這樣,她被按頭答應了參加迎新晚會,幫忙頂替那支舞蹈其中一個舞位。
*
從陳曜口中得知,今天金融系基本沒課程。謝樓也就沒來上課,但他沒說晚上不做飯,蘇荷最後一節課上完,還是趕去了華東新城區。
進了門,屋裡窗簾緊拉著,昏暗。
跟平常有些不同。
蘇荷頓了頓,放下包,挽了袖子,走到廚房。從裡面正巧走出來一個穿著家政服的阿姨,兩個人迎面對上,蘇荷愣了下。
那位阿姨立即反應過來:“是蘇荷嗎?”
“是我。”蘇荷想著,應該是那個鍾點工保姆。
“我剛買了菜過來,但是...謝少爺好像病了,估計吃不了大菜,你進屋去問問,他想吃什麼。”那位阿姨一邊說,一邊拿放在鞋櫃裡的黑色小包,看樣子是要走。
蘇荷:“他病了?”
“是啊,我進去看了一眼,床頭櫃上放了點藥,應該是發燒了,我先走了啊。”阿姨說話嗓音沒有起伏,隻是鍾點阿姨,買菜搞衛生,盡力幹好手頭的事情就行了,不會多花心思去關心僱主。
所以語氣很平淡,連現在燒成幾度要不要去醫院或者退燒都沒有說,門就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