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天天都想你,我想象你死在我槍下的表情,那種分明不甘心,卻無能為力的樣子。”
陸蔓蔓冷冷地說:“喬星野,你是我一手帶出來的,即便我走,你也沒能勝過我,很不甘心吧。”
一段令人尷尬的沉默之後,喬星野說:“一定要這樣?”
陸蔓蔓沒有說話。
“X隊那個小子,你跟他講話的時候,也是這樣?”
陸蔓蔓呼吸一窒,神情冷了下來,宛如刺蝟豎起了渾身的刺:“跟他有什麼關系。”
“沒什麼。”喬星野淡淡道:“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們走到今天這一步,到底是誰的錯。”
他說完,掛掉了電話。
陸蔓蔓愣住了,回想起當初她在喬星野床頭櫃裡發現被拆裝的避孕套盒子。
這世道,出軌還有理了。
陸蔓蔓一個人停在寂靜的單槓邊,雙掌用力一撐,坐了上去,遠遠望見篝火畔,劉教官已經唱完了一首歌,大家伙又起哄讓他再唱一首。
喬星野的一通電話,按滅了她心裡喜悅的小火苗,情緒變得煩躁起來,她無法融入大家開心歡笑的氛圍裡。
程遇去洗手間回來之後,見陸蔓蔓吊在單槓上,悶悶不樂,她走過來問道:“怎麼了,舍不得?”
陸蔓蔓搖頭:“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喲,還會講俗語了。”
“修修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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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你的語文老師,當得很快樂嘛。”
陸蔓蔓一邊做引體向上,一邊說道:“不管是多好的隊友,都會有分離的那一天,過去可以彼此信任,把自己整個後背安心交付而現在...竟然落到反目成仇甚至相互憎恨,看來真不能跟自家隊友談戀愛,太傷不起了。”
程遇揚著眉毛怪異地盯著陸蔓蔓:“幹嘛突然說這種話。”
“唉。”她嘆息,松開單槓,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坐在草地上:“就當我胡言亂語。”
“不介意,跟我講講?”
程遇坐到她身邊,用手肘蹭她:“男女之事,雖說沒見過豬跑,但總歸比你這丫頭懂一些。”
“是麼。”
陸蔓蔓醞釀了一會兒,還是將剛剛喬星野電話裡的話原封不動地說給程遇聽。
程遇聽完陸蔓蔓和喬星野的故事,說道:“他給你打電話的目的,應該是出於好心,要提醒你,為獅虎隊的到來,早作準備。”
陸蔓蔓撇嘴:“沒這麼好心,他就是為了譏諷我。”
“不知道對不對,但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程遇沉吟片刻,說道:“我猜是因為作為w的你,太強了,這樣的強勢讓男朋友感覺到壓力倍增,所以他才總是喜歡譏諷你,打擊你。”
“過去他講話什麼的,也總是喜歡懟我,說總有打敗我的那一天。”
“這就對了。”程遇說道:“男生嘛,總是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比自己弱,最好是能夠崇拜自己,滿足他們自大的欲望。可是你啊,w你太強了,所以即便是剛剛他好心打電話來提醒你,卻也總是克制不住,甚至言不由衷,要說一些傷你自尊的話。”
陸蔓蔓連連搖頭:“男生真是奇怪的生物,自大,狂妄,遇到不想承認的事,就像鴕鳥一樣把腦袋埋進沙土裡。”
“所以啊,我們一定要爭氣。”程遇拍了拍她的肩膀:“用成績,狠狠打那些自大狂的臉。”
“嗯!”陸蔓蔓攥拳:“看來是要拳頭教做人了!”
“不過...”程遇話音一轉,嘴角漾起一抹捉狹的笑意:“我覺得,如果你在前男友跟前,能有在原修身邊十分之一的小鳥依人,估摸著你倆不至於到今天這地步。”
“所以有時候遇到對的人,一切都會不一樣哦。”
第70章 小鳥依人
對於小鳥依人這個說法, 陸蔓蔓表示不能接受。
她和原修之間絕對是清清白白的純革命友誼,無添加無汙染無公害,所以用原修來和渣前男友進行類比,陸蔓蔓絕對不接受。
哼, 男友算什麼, 隊友兄弟那都是過命的交情, 搜不到物資的飢荒時刻能同吃一碗飯,條件艱苦甚至還能同睡一張床。
男友如衣服,隊友如手足。
大巴車搖搖晃晃走在霧氣繚繞的盤山公路。陸蔓蔓倚靠著原修寬厚的肩膀打瞌睡,感覺稍微有點硌。
於是她腦袋下滑, 滑到他手臂位置。
蹭來蹭去,還是覺得不舒服, 這男人全身上下就沒有一塊比較柔軟的地方麼?
抬頭,見原修閉著眼睛,也在小憩。
陸蔓蔓輕輕將他的胳膊撈起來,小腦袋使勁兒擠到他胸膛位置, 讓他的胳膊給她作了靠墊。
還是不舒服!
平時練這麼多肌肉,都沒有糯糯的肥肉給她當靠枕了!還是去找柔軟的程遇小姐姐,小姐姐還軟軟的大胸給她靠呢。
察覺到女孩在他胳肢窩下頂來頂去,原修睡意漸漸被驅散了,索性直接將她攬過來, 把她的腦袋按在了自己的大腿位置,嗓音慵懶:“這樣舒服了?”
陸蔓蔓抬頭,見他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長長的睫毛覆著眼睑,呼吸寧靜。
這個姿勢的確舒服,因為大腿上的肉稍微要多一點,她閉上眼睛,後腦勺往裡面蹭來蹭去,想找最舒適的位置睡覺。
碰到敏感了,偏偏她就覺得那裡軟,一個勁兒往下壓。
“要是再不消停,我就把你扔出窗外。”
“唔。”陸蔓蔓不動了,像貓咪一樣靠在他的大腿,打了個呵欠,安心睡覺。
“修修。”
“在。”
“修修。”
“在。”
她的聲音宛若夢囈。
“修修。”
“……”
原修的手順勢擱在了她的眼睛上,替她遮住刺目的光線。
這樣就安穩了,陸蔓蔓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巴士突然停了下來,慣性使得眾人紛紛從睡夢中驚醒。
“到了麼。”
“這麼快啊。”
陸蔓蔓睜開迷蒙的眼睛,發現窗外依舊是山間的景致。
起了風,樹枝招搖。
她從原修的大腿上起來,他寬松的長褲被她睡出了褶皺,她替他捋平褶痕,同時伸長脖頸向巴士前方望去。卻見正前方公路上,停著一輛黑色吉普車,車上下來一個穿軍裝的男人。
居然是帥氣逼人劉教官!
劉教官上車,對巴士司機低聲說了幾句,然後衝白薔招了招手。
後排的白薔怔怔的,手攪動著衣角,不知所措。
陸蔓蔓趕緊說:“快去呀!愣什麼呢!”
白薔如夢初醒,恍然站身,跟著劉教官一起下了車,倆人站在山腰馬路邊講話。
X戰隊一幫男生比女生更八卦,阿橫任翔伸著長長的脖子,探出了窗戶。
“講什麼呢?”
“聽不清啊!哎哎,別擠別擠!”
程遇也好奇地將腦袋探出去,幽黑柔順的發絲被山風吹散,正好拍在後排顧折風的臉上,顧折風伸出手,任由她柔軟的發絲輕撫他的手心。
再後排,任翔戳了戳顧折風的腦門,低聲道:“女人的頭發能隨便摸?猥瑣不?”
聞言,顧折風趕緊縮回手,將手夾在自己的大腿根裡,臉紅了。
“哇,劉教官是要對白姐姐表白啊!臥槽,都摸戒指了!”陸蔓蔓攥著原修的衣領,激動地說:“摸戒指了!求婚大作戰啊!一上來就這麼陡麼!”
原修任由她扯著他的衣領,卻淡定說:“瞎?人家拿的是手鏈。”
“啊啊啊!好浪漫啊!”
原修很無語地附身過來,靠在她上方,和她一塊兒朝窗外望。
呼嘯的狂風吹得白薔的長發四散飛舞,倆人站在山腰間,同在風中凌亂。
以原修的直男思維,現在真不是卿卿我我談情說愛的好時機,風這麼大,冷死個人了。
身下的陸蔓蔓犯了少女花痴:“親親,快親親呀。”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親什麼親,人家連表白的沒有。”
“兩情相悅,水到渠成,要什麼表白這麼麻煩,直接就可以入洞房了呀!”
原修挑了挑眉,心說原來進口小姐姐是這樣的操作嗎,直接入洞房。
劉教官和白薔在路邊聊了約莫五分鍾,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白薔還是上了巴士,坐回自己的位置。
而劉教官還站在路邊,戀戀不舍地望著她。
“什麼情況?”
“怎麼說的?”
陸蔓蔓和程遇關切地側過身詢問白薔。白薔臉頰緋紅,情緒有些小激動,呼吸不穩。
“他說,可能還是怕耽誤我,他還有好多年才能退役轉業。”
“這樣啊。”陸蔓蔓略有些失望:“專門追出來,就是為了跟你說這個。”
白薔咬住下唇,點頭。
程遇拍了拍白薔的肩膀,以示安慰:“別難過,天下男人多了是,沒必要吊死一棵樹。”
“天涯何處無青草。”任翔攬著顧折風的肩膀湊過來:“我隊狙擊手智商二百五,成績no.1,b大數信學院系草了解一下。”
程遇回頭白他一眼:“你倆夠了,能有點眼色麼。”
顧折風連忙氣急敗壞推開任翔:“走開!”
害他被姐姐說沒眼色,討厭討厭!泰迪翔要超過李銀赫成為他小本上最討厭的人了!
汽車引擎重新啟動,站在路邊的劉教官突然對著緩緩上路的巴士,敬了一個端正的軍禮。
負你一番心意,對不起。
軍帽檐下,他深邃的眼睛埋在陰影中,漸行漸遠的汽車變得模糊。
卻不曾想,就在他行將轉身離開的時候,忽見心愛的女孩從窗邊探出身,雙手作擴音狀,對他大喊道:“劉景山,你聽好了,我願意等你!”
山風走了八萬裡,在此間盤旋不去,轟隆的呼嘯聲充斥著他的耳畔。
他急切喘息,瘋狂追逐汽車,甚至還能聽見胸膛狂熱的心跳。
女孩腦袋探出車窗,衝他揮手,手上還掛著他用小溪裡的五彩碎石給她編織的鏈子,每個晚上,訓練結束後,精心的拋光和打磨。
經年握槍,一雙無比粗糙的手,竟也能做出這般細致的活兒。
每一顆五彩石,都融入了他熱忱的摯愛和作為一個鋼鐵硬漢的繞指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