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城皺眉看向陸蔓蔓,她氣定神闲,填彈,裝槍,然後慢悠悠地抬起手。
許城說:“可能隻是...不屑用在她身上。
陸蔓蔓的確不屑,而在她緩緩拆裝彈夾的同時,遲綠身影即將消失在叢林中,模糊得隻剩最後一個圓點。
陸蔓蔓抬槍,瞄準那枚圓點。
許城搖了搖頭。
不可能命中,別說叢林樹枝橫聲,就看遲綠跑的極有技巧的S路線,她拿的又是沒裝倍鏡的手槍,一發子彈,絕對不可能命中!
“砰”的一聲,陸蔓蔓開槍了。
一發子彈,千裡追擊,擦過的綠葉枝蔓被氣流帶動翩飛。
“嗖!”
遲綠猛地頓住腳步,她伸手,難以置信摸到自己的後腦勺。
滿手彈粉灰塵。
竟然爆頭!
這麼長的時間,這麼遠的距離,她居然還能命中,還能...
一槍爆頭!
眾人露出了愕然不可置信的神情,直到現在,許城在明白,為什麼原修為何會在看她的時候,情不自禁露出欣賞和迷戀的味道,甚至願意寸步不離跟在她的身邊。
能讓原修看得上的女人,實力恐怖得令人發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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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M4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天才選手!
***
安彥對陸蔓蔓的態度漸漸發生了變化。
對於陸蔓蔓的決議,或者舔到肥包之後的武器分配,他不再唧唧歪歪抱怨,因為就目前的情況,整個戰隊最弱的人好像變成了他,即便有不滿,他也沒有資格抱怨。
經歷了遲綠這件事所引發的信任風波,在日常的相處中,李銀赫依舊不合群,無論吃飯還是休息,他都是一個人獨自坐在邊上,但不會像過去那樣總是冷著臉,好像全世界都欠他一筆爛賬似的。
有時候,大家開玩笑說話互懟,陸蔓蔓也會冒英文出來,原修自然最能體察聖意,跟著用英文接話。
李銀赫聽到,會抬起頭來望他們,但依舊別扭著,悶聲不吭。
心裡面卻舒坦了不少,至少他不再是被集體孤立的那一個。
人不會永遠喜歡孤獨,即便是痞子流氓或者冷血殺手,一個人獨處呆久了,也會渴望擁有朋友,尤其身處異國他鄉。
陸蔓蔓尤其能體會其中的辛酸滋味,對李銀赫態度稍和緩,但是不會和他過多接觸。
叢林作戰第四天,幸存的選手不過五分之一,所有戰隊都朝著最後的安全圈行進,接下來他們的處境將會更加危險。
一場槍林彈雨的激戰,陸蔓蔓四處尋找原修的身影。
原修靈活的身影穿梭在叢林之中,就像田間的鼴鼠,速度快得驚人。原修不會當沒有用的人質,他在幫陸蔓蔓吸引火力。
陸蔓蔓跑過去揪住他的袖子,拉著他跑出敵人的火力圈,蹲在低地的障礙物旁,氣呼呼說:“你能不能乖一點,不要擅自亂跑啊!”
原修胸膛起伏不定,不過神情似乎很快活,他喜歡和陸蔓蔓並肩作戰的感覺,喜歡和w成為隊友的感覺,酣暢淋漓。
“你現在是我們戰隊行走的積分,我既然攬下了保護你的職責,你要是掛了,我得在他們跟前,引頸自裁。”
“引頸自裁,這個詞用得不錯。”原修拍拍陸蔓蔓的腦袋:“中文越來越好了。”
“真的啊。”陸蔓蔓嘻嘻一笑,喜歡被他誇獎:“那你以後多教我用成語。”
“讓你這小話嘮變得更加伶牙俐齒,別人還能活?”
不遠處,李銀赫差點讓對面的狙擊手爆了頭,他扔掉手裡的空槍,憤憤說:“家裡秀,出來還秀!你們能不能專心打場比賽!”
陸蔓蔓提槍幹掉躲在樹後的狙擊手,李銀赫過去舔包,陸蔓蔓對原修說:“接下來你真的要乖乖的了,不準亂跑,要聽我的命令。”
“不聽又怎樣?”
陸蔓蔓低頭想了想,說道:“不聽話,那我就要生氣。”
原修嘴角微揚,一雙桃花眼分外勾人:“你還要生氣啊。”
陸蔓蔓連連點頭。
原修眼神更加柔和:“那好,我聽你的。”
“真乖。”陸蔓蔓拍了拍原修的頭:“已經第四天了,越到決戰圈,幸存下來的對手越是厲害,我們不可以掉以輕心。還有阿橫和任翔的隊伍,也是我們的勁敵,反正你就跟緊了我,別亂跑。”
原修似笑非笑,耐心聽她絮絮叨叨講著戰略戰術:“那我牽著你行不行。”
陸蔓蔓連忙把手遞過去:“你牽緊我。”
原修立刻用溫厚的大掌包裹著陸蔓蔓的小手,他掌心幹燥而柔軟,陸蔓蔓覺得這樣很舒服。
不遠處李銀赫舔了包,回頭見著倆人手牽手,又炸了:“還秀!你們出來郊遊還是比賽的,想不想贏了我日!”
陸蔓蔓溫柔的綿羊音立刻換成了兇巴巴的河東吼:“找死啊!”
李銀赫瞬間噤聲,舔了包訕訕離開。
***
“剛剛看到M4戰隊和別的戰隊互毆,本來想陰他們一波,沒想到他們居然拿下了原修的人質。”
一棵不知道生長了幾百年的粗壯大榕樹下,任翔嘴裡叼著狗尾巴草,搖頭說道:“得罪誰也不能得罪愛記仇的隊長大人,於是小哥哥當機立斷,果斷撤退!”
顧折風表現出對任翔慣有的鄙夷:“你是有賊心沒狗膽,貪生怕死不敢和隊長正面剛。”
“嘿你個未成年,你懂什麼,原修跟你一樣都是沒用的人質,連槍都不能拿,我怕啥,你說說我怕啥!”
程遇拎著礦泉水瓶,說道:“你當我家M4隊長小姐姐是花瓶擺設麼,沒等你陰她一波,反倒成了她槍下鬼。”
“哎!”任翔指著她嚷嚷:“這叫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現在才是你的隊長!敬愛的崇拜的宇宙第一帥翔翔隊長!”
程遇皮笑肉不笑:“呵。”
於是任翔一本正經教育顧折風:“紅領巾,哥哥教你,這女人啊就得治,尤其是要娶回家當媳婦的女人,你不治她,她就騎你頭上耀武揚威,換了我,一頓鞭子狠抽,立刻就老實了。”
阿橫笑說:“你敢在給小夏天一頓鞭子,我立刻敬你是條漢子。”
“開玩笑!”任翔拍拍自己的胸部:“我讓她往東不敢往西,要是不聽話哥哥抬手就是兩巴掌...”
他回頭,赫然發現程遇笑眯眯望著他,意味深長。
任翔艱難地咽了唾沫,立刻改口:“要是不聽話,哥哥抬手就是兩巴掌...抽自己臉上!然後跪求我家夏天寶貝的原諒。”
顧折風哈哈大笑:“慫貨!”
任翔挪到程遇身邊:“親姐您記得在夏天跟前多多美言幾句,一定要告訴她,我在叢林中怎樣英勇作戰身負重傷,保衛團隊戰績卓越!”
“小夏天並不care你有沒有英勇作戰。”程遇毫不留情扎他心:“你家小夏天永遠隻會擔心兩件事,那就是怎麼保持年級第一和怎麼打壓年級第二,使其喪失鬥志,身負重傷,消沉度日。”
阿橫:“服氣。”
顧折風:“奇女子。”
“哎,難過了難過了。”任翔捂著胸口坐在石頭上,唱了起來:“思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如影~隨行。”
“難聽。”顧折風捂著耳朵,挪到程遇身邊坐下來,她背靠著大樹,手拿著搶,正在抽換彈匣,練習快速裝彈。
她戴著軍綠色的鴨舌帽,帽檐在她的臉上分割了陽光與陰影,眼睛埋在陰影中,顯得格外深邃。
她的瞳眸是深褐色的,鼻梁高挺,眼廓略深,不像亞洲人平面的輪廓,倒有點歐美範兒。鬢間發絲垂下來,絲絲縷縷。
顧折風想學自家隊長日常撩妹套路,將她的發絲挽到耳後,但是他沒這個狗膽。
他的目光落到她的手上。
五指細瘦如蔥,用纖纖玉手來形容,再恰當不過了,拆換彈夾手法略顯生疏。
顧折風掏出後腰的槍,演示一遍快速裝彈,噼裡啪啦,裝上,拆下,裝上,拆下...連做了四五遍。
可是程遇一遍都沒做好。
他戰戰兢兢看向程遇,恰逢程遇也凝眉看著他,不爽道:“幹嘛,示威?”
顧折風連忙道:“不,不是,我沒有...”
唉。
簡直蠢破天了,任翔實在看不下去,就顧折風這小奶狗,想把程妖精搞到手,估計得等到世界末日那一天。
任翔對程遇說:“紅領巾少年是在教你怎麼快速裝彈。”
還不等程遇開口,顧折風立刻反駁:“我不是少年!”
任翔心說,我幫你啊,這時候能不能別懟!
程遇問顧折風:“說起來,你今年多大?”
顧折風沉吟片刻,嚴肅回答:“23。”
任翔:“哈?你是穿越時空的少男麼?”
程遇當然也立刻表示不信:“我還以為你17呢。”
“17...”
宛如致命暴擊,顧折風精神瞬間偃了下去。
17...原來在她心裡,他這樣小,這樣不成熟。
任翔不忍心,於是說道:“折風同學今年19,再有幾個月,滿二十了,是男子漢,不是小朋友。”
程遇嘴角揚起微笑,拍了拍垂頭喪氣的顧折風的肩膀:“那也還小,能當我弟弟。”
顧折風簡直要哭了,轉身,氣急敗壞:“誰要當你弟弟!”
“喲,小破孩,挺有骨氣啊。”
程遇不再理會顧折風,她走到任翔身邊,手肘戳了戳他:“你說,我們能贏麼?”
贏過原修,贏過M4。
她有些害怕,畢竟太了解這兩位,所以知道自己不會是他們的對手。
任翔抬眸望向山腰間的一抹斜陽,沉聲道:“無論對手多強,在我倒下之前,從不認為自己會輸。”
“是麼。”
任翔將手槍別在自己腰後,扭頭看向她,“當然,在我倒下之前,絕不會讓我的隊友倒下。”
所以,不用怕。
程遇看著他堅定的目光,突然心安了。
他的這份洗煉的自信似乎與生俱來。任翔,也是了不起的職業選手啊。
她想起過去翻閱X戰隊成員信息表,關於任翔的資料,關於他家庭背景的描述隻有簡短幾行,極具神秘色彩的隻言片語,大概是說他從小在部隊長大,接受的是最嚴苛的軍旅訓練。
他少年時期初入行便一鳴驚人,幾乎可以說是一戰成名,橫掃了大半個競技圈,彼時中國真人競技方興未艾,他是伴隨整個行業一路成長起來的男人。
即便後起之秀勢如破竹,他的盛名依舊不減。
在任翔抽身離開之後,程遇對顧折風說:“難怪夏天心動,其實泰迪有時候還真夠勁兒,是男人。”
顧折風看著任翔的背影,又看了看程遇,心裡兀自琢磨。
是麼,喜歡這樣的男人。
第66章 你是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