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蔓蔓竟然沒能察覺他何時潛伏在門口,又或許,他一直都在,隻是按兵不動,尋找最佳的機會。
她餘光斜掃,赫然見那人正是劉教官!
“剛剛那一波伏擊還不錯,隻是得意忘了形。”劉教官點評著,同時按下了槍的保險栓:“這一課,教會你在戰鬥中,永遠不要把自己的後背讓給敵人。”
他話音未落,陸蔓蔓突然下沉,勾腿猛掃,劉教官差點被她絆倒在地,但槍卻脫了手。
原修眼疾嘴快,竄過來一口叼住手槍。
“大反派永遠死在話太多,好萊塢百年不變的鐵律。”
劉教官和陸蔓蔓開始徒手搏擊,劉教官的搏擊術更加精湛,陸蔓蔓不甘示弱,和他交手雖處處被壓制,但每次都能巧妙地借力打力。
但這樣糾纏下去,她卻討不到好處,於是在她擺脫了劉教官的壓制後,朝原修跑去,原修極其配合,將槍扔給了陸蔓蔓。
劉教官見勢不妙,轉身就跑,跑的是很有技巧的閃躲S線路。
而陸蔓蔓拿著手槍,瞄準了他。
移動中的目標,不好打,更何況是受過專業訓練的軍人。
陸蔓蔓偏頭皺眉,按下扳機。
“砰”的一聲,劉教官吃痛,停下腳步,伸手摸到了後腦勺,滿手彈粉。他看向陸蔓蔓的眼神,帶了些許驚愕。
居然還能一槍爆頭!
她敏捷的動作,精湛的槍法和意識,他早在訓練的時候就看出來了,這個女孩絕非新人,這樣的槍法意識,靠的是多年的積累和長期實戰,才能磨練出來。
劉教官離開的時候,欣賞地按了按陸蔓蔓的肩膀:“別忘了標記你的人質,我在營區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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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活到最後。
這個在訓練中無數次給她找麻煩,無數次反抗,最終又無數次屈服的惡魔教練,第一次露出這種看自己種的大白菜終於長成的慈祥表情。
陸蔓蔓重重點頭,對他敬了個並不標準的軍禮。
***
許城幾人見到原修,得知他居然抽到了人質籤,驚訝的同時又暗自慶幸。
幸虧原修是人質,否則和他競爭第一名,還真拿不準能不能贏。
陸蔓蔓在原修胸口貼上了紅色的勳章,標記他是紅隊的一員。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遲綠尋到湖邊一處較為平坦的草地,扎營生火。
原修扯了扯繩子另一端的陸蔓蔓:“小隊長,還要玩到什麼時候?”
陸蔓蔓回頭覷他,笑道:“好玩嗎?”
原修無奈道:“好玩,就是手腕有點疼。”
陸蔓蔓見原修手腕被勒出了紅痕,氣急敗壞說:“疼怎麼不早講,傻啊!”
原修:......
還是他的錯了?
陸蔓蔓立刻給原修解了綁,撫了撫他的手腕,心疼說道:“也不知道是誰,綁這麼緊,人質就不是人麼。”
原修:......
說得好像整個下午走在前面拉扯“壓寨夫人”的山大王,不是她一樣。
原修活絡了手腕,和她一塊撿拾周圍的枯枝柴禾:“你還喜歡這種禁錮play麼。”
“誰讓你平時總端著隊長的架子,想整整你,誰知道你居然這麼聽話。”
他嘴角揚了揚:“是麼,那我應該怎樣。”
“我以為你會強烈反抗。”
“然後呢?”
陸蔓蔓比了比拳:“然後我打服你。”
原修情不自禁撸了撸她的小腦袋,倆人距離又靠得近了許多。
“你還要打服我?”
“哎哎,別扯我頭發,疼疼,我脫發啊要禿頂啦!討厭!”
不遠處,許城喚了陸蔓蔓一聲,陸蔓蔓終於抽身,朝他跑了過去。
許城說:“現在有時間,大家分配物資,安排接下來幾天的作戰行程吧。”
陸蔓蔓率先放下自己的背包,將裡面的東西捯饬出來,說道:“把所有物資和武器交出來,食物和水平均分配。”
“吃的喝的拿出來沒問題。”安彥道:“槍和子彈就不用了吧,我們的武器都是自己撿的。”
陸蔓蔓知道他手裡拿的是一柄M46,而其他隊友手裡武器良莠不齊,但都不如他的m46,安彥不想交出來很正常。
不過陸蔓蔓堅持:“我們是打團隊不是單人賽,團隊需要配合協作,取長補短。”
“可是以前我們隊一直都是自己撿的自己用,不需要的再給隊友。”
“各顧各,那是低端局的打法。”陸蔓蔓沉聲說道:“我會盡可能保證每個人都活下去,拿到積分,但是你們要聽我的話才行。”
安彥早就不滿陸蔓蔓指手畫腳,許城還在這兒呢,再不濟還有他安彥,怎麼也輪不到這個女的來指手畫腳吧。
所以除了安彥以外,所有人都把自己的配槍和子彈交了出來,唯獨安彥不交:“我這把槍自己用,這是我撿的。”
“這樣麼。”
陸蔓蔓將他面前的兩瓶水和食物撥走,說道:“你隻顧著撿拾槍和彈藥,一瓶水也沒拿,一袋餅幹也沒撿,不肯和大家平均分配,那今晚你就餓著渴著吧。”
遲綠嘴角揚了揚,想笑,忍著。
安彥突然炸了毛:“憑什麼!剛剛我拿了人頭,我是隊裡的主力輸出,做出了貢獻,你憑什麼不給我食物和水。”
陸蔓蔓目光如刃,聲音冷淡:“你拿人頭,是因為我讓你拿。”
此言一出,眾人暗自心驚。
這個M4,挺狂啊。
原修斜倚在一棵老槐樹邊,眼角微勾,似笑非笑看著陸蔓蔓。
遲綠冷冷道:“有原修許城在,你敢說你是主力輸出?”
安彥指了指原修:“他是人質,又不能用槍。”
然而他話音未落,手腕突然傳來一陣尖銳刺痛,槍瞬間落地,掉在草叢中。
原修扣著安彥的手腕,一捏,一折,安彥手腕立刻呈八十度翻轉扭曲,他疼得嗷嗷大叫。
“放開!放開我!”
即便不能用槍,原修依舊是原修,戰場上所向披靡的原修,沒有人能質疑他。
安彥痛得額頭滲出汗珠,他大喊:“要槍,拿去就是了,你放開我!”
原修扔開他的手,他忙不迭退後兩步,防備地看著原修。
許城淡淡開口了:“既然食物和水重新分配,那麼子彈和武器也該重新分配,有些人擅長手槍,有些人擅長狙擊,這是團隊協作,各擅所長才能保證活到最後,如果不願意團隊協作,不如離隊。”
安彥被原修卸了力,又被許城這樣一說,他終於沒了底氣,忿忿地交出了他的槍和子彈,扔地上。
陸蔓蔓把那柄M46分給了遲綠,她的槍法不如許城,手槍用起來終究不如步槍順手。
晚飯之前,陸蔓蔓大致部署了接下來幾天的行程和任務,最後限定的決戰圈誰也不知道會在哪裡,所以隊伍一般會往地圖中心位置行行進,越靠近地圖中心,勢必遭遇的對手會更多。
當然,對手多,拿人頭積分的機會就更大,這是遊戲的一種玩法;還有一種玩法,在人跡罕至的野區瘋狂搜集物資,把裝備舔肥,等別人相互廝殺,苟到最後伏擊一波。
兩種戰術各有優劣,陸蔓蔓帶隊,當然更願意選擇比較激進的打法,讓每個人都能有更多積分。
***
後半夜,萬賴俱寂。
守夜的陸蔓蔓給火垛裡添了一把幹柴,爆出噼啪聲。
這個時候的叢林是最為安靜的,草木鳥獸皆已陷入了深沉的酣眠,幾位隊員睡在近旁平坦的空地邊,時不時傳來輕微的鼾聲。
陸蔓蔓腦袋一偏,立刻又恢復清醒。她強打起精神來,又往火堆裡添了把柴。
身後傳來窸窣的聲響,一件單薄的衣衫輕輕搭在她背上。
是熟悉的味道,以至於不用回頭她便知道,誰悄悄地坐在她的身後。
“還不睡?”陸蔓蔓用木棍撥了撥火,輕聲問。
原修坐在她近側,打了個呵欠,懶懶道:“做噩夢,醒了。”
陸蔓蔓將衣服脫下來,又重新給原修披上,妥妥帖帖仔仔細細,夜深露重,謹防他著涼。
“嚇壞了哦?”
原修又順勢靠她更近些:“嗯,嚇壞了。”
“什麼噩夢,說出來就不可怕了,給我講講。”
原修低頭,見她幽深的眸子有火光閃動,楚楚動人。
“夢見我們家老頭子,拿皮鞭子抽我,當著你們所有人,脫了褲子抽。”
陸蔓蔓被他逗笑了:“那真是好可怕的噩夢。”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別怕別怕,要是叔叔真的拿鞭子抽你,還脫了褲子抽,我肯定把大家帶走,不給他們看,你安心挨打,不丟人。”
“我以為你會說,拉住我們家老頭子,叫他不要打我。”
“嘁,老爸教訓兒子,我才不拉,更何況...”她捏了捏他的臉頰肉:“你這麼混,早就該被好好管教了。”
原修拉住陸蔓蔓的手腕,放到自己的手掌心:“老頭子不講道理,隻會跟我談條件,他管不了我。”
“我們完全相反,路易斯從不和我談條件,隻會跟我講道理,但是他總能勸服我,把我管得有理有據無法反駁。”
原修淡笑:“所以今天晚上,是比慘大會?”
“誰要跟你比慘,我比你幸福好麼,我老爸不會幹涉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這麼說來,你真的很幸福了。”原修抬眸,看著滿天星辰,喃喃道:“所有我想做的事情,所有的自由,都是靠我交換別的東西得來。”
“真不自由。”
“商人世家以物易物,是挺不自由,不過至少我還有交換的自由。”
“我才不會同情你,我見過比你還慘的。”
譬如她的室友妹子們。
成長啊,本來就是無可奈何的一次又一次掙脫,一次又一次妥協。
原修輕笑:“誰要你同情,就跟你談談心。”
陸蔓蔓沒有注意到,言語間,她和原修彼此靠近了許多。
“快去睡了。”陸蔓蔓推他:“養精蓄銳。”
“我就一人質,養什麼精蓄什麼銳。”原修將她的腦袋強行按在自己的肩膀上:“你睡會兒,我幫你看著火。”
陸蔓蔓悶聲說:“如果你要幫我守夜的話,那我就想躺下來睡。”
“不準,就這樣睡。”
陸蔓蔓嘟哝:“胳膊酸。”
過了幾分鍾,她悶悶說:“原修,你不要假裝聽不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