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神色一厲:“怎麼有這麼壞的男孩子?!也不知道他家裡人怎麼教他的!”
楚千淼眉梢動了動。
“孩子,後來呢?後來你怎麼樣?”外婆的語氣充滿對楚千淼的擔憂和關心。
“後來,等我再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我正躺在男生t的房間裡,躺在他的床上。他說他確實想那個我來著,但最後關頭怕我醒了發怒,就停下了。那天我袖子上丟了顆扣子。”
外婆松口氣:“還好,總算這個男生還有點良心。”
楚千淼嘲謔地笑一笑:“他雖然沒有真的碰我,但他讓全世界人都以為他碰過我。他讓他的奶奶以為,我跟他在他房間裡過了夜。後來我和他分手他到了國外,他又跟他表哥撒謊,說我和他發生了關系,就在他房間的發財魚缸前。他一直以這個謊言做武器,阻斷他表哥和我之間的一切可能性。不止如此,他也不允許表哥有任何幸福的可能性,隻要是他覺得有可能成為表哥女朋友的女孩,他都會想盡辦法和女孩發生關系。”
外婆聽到這裡,手在抖。
楚千淼從她漸漸清明的眼神裡知道,她可能開始有所察覺這段故事裡的人物對照了。
她趁機挑明:“外婆,您沒想錯,在這段故事裡,學長就是任炎,男生t就是譚深。任炎他不會像譚深那樣表達、耍賴、撒嬌,所以您一定不知道,他背地裡挨了譚深多少欺負,而您能看到的,是哥哥優秀,弟弟還小,哥哥理應讓著弟弟。”
外婆的嘴唇也在輕輕地顫。
楚千淼一鼓作氣:“外婆,譚深一直讓您以為,我和他過了夜發生了關系。”頓了下,她語氣鄭重,“但我沒有。”
“不久前知道任炎和譚深是兩兄弟的時候,我想到我和他們兩個都談過戀愛,我其實有覺得很難堪。但後來我冷靜下來問我自己,如果我和譚深當年真的發生過關系,我能不能接受這個事實,我會不會因為難堪放棄任炎?我有沒有勇氣對抗您的嫌棄和阻攔?”
“我馬上就想明白了,在這件事上,隻要我和任炎我們倆不互相嫌棄,我們幹嘛要在乎別人怎麼看?”
“況且,”楚千淼拉住外婆的手,對她說,“外婆,我和譚深並沒有發生過關系。”
“而我今天告訴您這些,不是要為我自己當說客,我就是想您知道,如果許多年前沒有譚深的有心破壞,我和任炎早就在一起了,在這段感情裡,譚深才是那個處心積慮的粗暴破壞者。而就算有譚深,就算他在您、在任炎、和我之間,左懵右騙,但他也再不會成為我和任炎的障礙。外婆,作為當事人,我和任炎不在乎的事,其他人的反對對我們其實無效的。”
頓了頓,楚千淼聲音裡動了情,她握著外婆的手,聲音軟軟地滿是懇求:“還有外婆,您別光顧著疼譚深,任炎他這麼多年其實過得很苦的。我知道老人總覺得家裡小的那個、能窮折騰那個得多關照著;反而會忽略大的、懂事那個。但是外婆,任炎他再懂事,在您面前不也是個孩子嗎?您知道這幾年他這不會說的孩子被譚深那熊孩子欺負成什麼樣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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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千淼暢暢快快地把譚深這些年怎麼欺負他哥的,都講了出來。
外婆手在顫,嘴唇也在顫。如果楚千淼一進門就說這些,她會叫她閉嘴,別胡說八道離間他們家人的感情。可現在楚千淼是她信任的書友,她無法想象一個跟她聊天那麼投機、興趣那麼相合的忘年交會平白無故地講這些話。
她轉頭去看任炎,去從他臉上求證,楚千淼說的是不是真的。
任炎無言地對她輕輕一點頭。外婆嘴唇顫動得更厲害了,眼圈也紅起來。
渾濁的淚水馬上衝破她的眼眶,蜿蜒流在她的皺紋間。
“小炎,是外婆做得不夠好,是外婆的疏忽!以後外婆會多疼你!小深做得不好,外婆會說他!”
楚千淼看不得老人這麼哭,抬手給外婆擦眼淚。她沒回頭看任炎,可也猜得到他現在一定好不到哪裡去,他的眼睛一定也是紅的。
他一輩子能享受到最豐盛最溫暖的親情,恐怕就是這一刻了。
外婆忽然握住楚千淼的手,聲音微哽,對她說:“你是個好女孩,以後替我好好照顧小炎!”
楚千淼重重點頭。她起身去給外婆倒杯水。外婆趁勢去拉任炎的手,帶著眼淚看著他。
楚千淼把水杯遞給外婆,讓她別哭,給她擦幹淚,叫她喝點水。
外婆聽話地仰頭喝了半杯水。
把水杯放下後,她一抬頭,看向楚千淼,然後就慢慢地皺起眉問:“啊……你是誰來著?”
“……”楚千淼看到外婆的眼神又變得渾濁起來了。
她笑著說:“我是您評友!”
外婆一拍水杯,“啊”的一聲,又說:“對,我想起來了,你是我評友!”
楚千淼轉頭去看任炎,拍拍他的手,安慰他——
算了,她曾經有那麼一段時間是清醒的,而她在清醒的時候懺悔了,這對你來說,就是難得的寬慰和公平了。
楚千淼扶著外婆躺下。等外婆睡著,她和任炎起身回到對面。
任炎抱著楚千淼,坐在窗口的搖椅裡。她的背緊緊貼著他胸膛,他們的心跳重合在一起。
他們一起看著窗外光明的城市。
任炎貼著楚千淼的耳朵有些詫異地低語:“原來你真的向我告白過兩次。”
楚千淼輕笑一聲,扭頭看他:“可你最該詫異的,難道不是我和譚深沒有真的做過嗎?”
任炎捏著她的下巴,讓她看向自己。
“我不在乎這個。”他清清楚楚地告訴她。
楚千淼挑眉:“那你一聽到我提譚深,晚上那個我就特別用力?”
任炎看著她,說:“我用力,是吃醋,但對象不限於譚深一人。聽到李思部門和你一起做過項目的顧凱對你有意思那晚,我也很用力。出去吃飯的時候服務生多看你,我晚上也會很用力。但你都不會注意到這些事情上我在用力。隻有提到譚深時我很用力,你會注意到我用力。”
他像在說繞口令。頓了頓後,他又告訴楚千淼:“所以其實是你自己把注意力放在我是不是在乎你和譚深做沒做過上面了。千淼,真正在乎這件事的人,其實是你自己。”
楚千淼怔怔地看著任炎。那一瞬她恍然大悟。
仔細想來,確實是這樣的!
原來這件事上,她才是庸人自擾的那個,原來她才被真正困在局中。她總說任炎不曉得溝通,仔細想她又何嘗不是呢?
她笑起來,捧著任炎的臉重重親他。
但有什麼關系呢?也許這就是戀愛吧,因為在意,所以彼此心裡總是都藏著點小忐忑,總是胡思亂想地猜疑著,揣測著,牽腸掛肚著,也酸也澀,但終歸都是甜蜜。
楚千淼覺得接下來的日子,被任炎過成了套路。
他總是挾喵喵要挾她:和我結婚,你可以天天看到貓。
楚千淼被他求婚求得都快皮實了。
又經過一個周末的採陽補陰,星期一一早,楚千淼神採奕奕地去上班。
剛在公司坐下,她就收到任炎的信息。
他又姿態高冷行為厚顏地跟她要勞務費:兩天勞務費,一千八百塊,請楚老師支付一下。
楚千淼好氣又好笑地直接給他轉賬兩千。
“多給你兩百,留著給你勞務所得交稅用!楚老師講究吧,睡你都是含稅價!”
早間小情趣結束,楚千淼進入工作狀態。瀚海家紡的項目忙完之後,接下來她可以全力跟進部門裡的另一個借殼項目了。
她研究項目資料到快中午的時候,接到了任炎的電話。
楚千淼聽到任炎的聲音時心裡咯噔一下。他的聲音有些凝肅。
他告訴楚千淼:“看下瀚海家紡的盤。”
楚千淼立刻在電腦上輸入瀚海家紡的股票代碼。
她握著手機,看著電腦屏幕,心情也開始跟著任炎變得凝肅起來。
盒農股份在二級市場大力吃進瀚海家紡的股票,看起來離舉牌線隻差一步之遙。
作者有話要說: 任炎:今天我老婆為我出頭了,真他嗎爽!
第144章 發光的男人
楚千淼想到多年前為瀚海家紡做上市的時候, 在改制之前周瀚海想把他手裡的股份讓出一些來,分成三部分使用,一部分股份轉給朋友、一部分用作股權激勵、還有一部分用作股權融資轉給私募基金。他讓任炎為他設計一下股權架構。
她記得當時任炎就提醒過周瀚海, 告訴他這樣可能將來會導致公司的股權有些分散。(05)
周瀚海當時說,沒關系, 他依然是控股股東。
但那也是當年。
這之後過了股票鎖定期, 私募退出。瀚海家紡經過非公開發行股票融資、瀚海家紡收購兆寰教育等等事項後, 周瀚海的持股比例已經被稀釋到22%;趙正寰和其他幾個正寰教育的股東在收購完成後合計持有瀚海家紡15%的股份,瀚海家紡管理層合計持有3%的股份。
出於對公司經營穩定性的考慮,周瀚海、趙正寰為代表的原兆寰教育的股東、以及瀚海家紡管理層,三方籤訂了一致行動人協議, 三方總計持有公司40%的股份, 滿足可實際支配上市公司股份表決權超過30%的條件, 是瀚海家紡的實際控制人。三方承諾在公司股東大會及董事會對公司事務決策時保持一致行動。
楚千淼現在看,發現瀚海家紡的股權分散、公司大股東持股比例少、公司估值又不太高、未來有很大的升值潛力、完成收購以後現金流不錯……這樣的上市公司正是適合在二級市場上被舉牌的對象。
隻是沒想到首次舉牌會發生得這麼快, 舉牌者又是盒農股份。
楚千淼握著手機問任炎:“你覺得,盒農股份這是打算幹什麼?”頓了頓,她把問題轉換得更加準確透徹一些,“譚深他在打什麼主意?”
鷹吉資本現在是盒農股份的大股東, 盒農的很多決策意見都由鷹吉來裁決。而譚深是鷹吉資本的副總, 顯而易見今天這個結果裡逃不脫譚深的身影。
任炎說:“舉牌一般無非是兩個目的,一為投資,這種多為短期持有,股價上漲之後持有者就會拋售離場;二為收購, 這種情況通常是舉牌方覬覦上市公司的資產,希望通過舉牌成為上市公司的大股東、控制人。”頓了頓,他說,“你覺得盒農舉牌瀚海,更像是哪種情況?”
楚千淼當然覺得是:“第二種。”
盒農股份想控制瀚海家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