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會兒她說:“任炎外婆生病了,進了醫院。我想等他外婆好一點之後,和他再好好談一次。希望到時候我們能對彼此開誠布公吧。”
第二天任炎沒有上班,他跟公司請了假。楚千淼於是知道,應該是他外婆的病還沒好。
當天下班前,楚千淼意外接到譚深的電話。
他用一種壓抑的、興奮地、又有些滄桑的聲音告訴她:“千淼,我回來了!”
楚千淼愣在那,一時沒反應過來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譚深又說:“千淼,能下來坐會兒嗎?十分鍾就好。我在你們大廈一層的咖啡廳。”
楚千淼想說她還有工作在忙,但譚深已經把電話掛斷了。
她想算了,既然如此,有些話那就當面說吧。
她下了樓,到了一層的咖啡廳。
譚深就坐在靠門口的卡座上。看她一路走過來,譚深的眼神直勾勾地,裡面滿滿都是意外和驚豔。
在他眼裡,向他走來的已經不是兩年前身上還帶著青澀感的少女。如今向他走過來的是個漂亮又有氣場的女人。成熟女人的韻味在她身上綻放,少女感也沒有完全消失,除此之外,她還有著果決自信的一種領導力。白襯高腰一步長裙把她圍裹得身姿婀娜,波浪長發,烈焰紅唇,讓她散發著驚人的性感和魅力。
譚深直勾勾地看楚千淼向自己走過來,忘記了說話。他覺得她身上,似乎還有一種肉眼看不透的更細膩的魅力。他一時想不出該怎樣形容它。
楚千淼在他對面坐下,落落大方地叫他的名字,和他打招呼。
“什麼時候回來的?”她微笑問。
譚深回了神,眼神熾熱地望著她,回答:“昨天連夜趕回來你的,今天上午到的北京。”
他忽然往前傾身,烈火般的眼神燃燒到楚千淼的臉上,他對她說:“千淼,我這回回來就不走了。我把海外市場開拓出了疆土,公司現在已經給我升了副總。”頓了頓後,他說,“我現在比任炎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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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千淼不知道該怎麼接這個話解掉其中淡淡的尷尬,她隻好招手叫來了服務員,自己點了杯拿鐵,又問譚深喝點什麼。
譚深說:“和你一樣就好。”
點完喝的,楚千淼問譚深:“阿深啊,你叫我下來,是不是有什麼事?”
譚深雙眉皺在一起:“我一定要有什麼事才能來見你嗎?我們這麼久沒見,我好不容易從國外回來了,你就不能問候我兩聲嗎?”
楚千淼說了聲抱歉,隨後馬上祝賀他:“恭喜你回國,也恭喜你升職!”
她不敢說更多了,無論說多說少好像都是麻煩。說多了讓他有遐想;可人家剛回國,真什麼也不說也確實不是人之常情。
譚深聽到這兩句祝賀,又笑起來,陽光燦爛的,不和她計較她之前的表現了。
他笑著看她,眼神灼熱又痴迷,聲音微啞地對她說:“千淼,你真美,你像變了個人!我真的很想你,快想瘋了!”
那目光實在太灼人,灼得楚千淼想起了他在國外的那位小秘書。在這副痴迷灼熱的眼神背後,不知道他是怎麼打發那個小姑娘的?是像當年對待何落雨一樣嗎?(何落雨見78、80)
她壓下心裡的不適,對譚深說:“對不起阿深,請你別這樣。”
譚深的目光和他目光裡的灼熱痴迷卻毫不收斂,他看著楚千淼,問:“為什麼我不能這樣?我怎麼樣了?我看你也不行嗎?”
楚千淼嘆口氣。既然如此,她就直說了吧。
“聽說你在國外的時候,有一位非常親密的小秘書。你現在回國了,不知道是怎麼安置她的?”她盡量語氣平和地講出這件事,希望譚深不要發散出其他理解。
但她沒能如願,譚深到底發散出他自己想要的那種理解:“你吃醋了?”譚深這麼問的時候,甚至有點開心,他笑起來,說,“你吃醋了對不對?”
楚千淼覺得自己在面對眼前這人的時候,越來越無力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發現他對這個世界、對別人的話,自有一番他想要的理解。
她一度以為他是後來變成這樣的,可是回想任炎無意中曾經的一句話,他說也許從前你認識的譚深也並不是真正的譚深,也許真實的他就是現在這樣。
她漸漸覺得,或許任炎是對的,她自己可能並不了解譚深。
她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好笑,她人生裡隻談過兩段戀愛,可她對這兩個戀愛對象,卻居然都不大了解。
她定了定心神,正了正神色,對譚深說:“我沒有吃醋。我問起那女孩,隻是想告訴你,你當初如果是從她身上找和我互懟的影子,對人家已經很不公平。現在你撒手就跑回來了,跑到另外一個女人面前,誇她美,說想她,那你撩撥過的那個女孩怎麼辦?你留她一個人在國外一直一直傷心下去嗎?”頓了頓,她說,“像何落雨一樣,直到現在,還那麼意難平?你不覺得自己這樣是在造孽嗎?”
譚深沉了臉色,說:“在我心裡,你開心最重要,比我自己開心都重要。”
楚千淼在這一刻真的想把咖啡潑到譚深臉上。
“譚深你現在這個想法,我真的很想扇你耳光!”
她別開眼神喘口氣,緩緩情緒。不然她真的怕自己站起來潑他或者扇他。平靜了一下,她轉回頭,耐著性子告訴譚深:“譚深,每個女孩的真心都一樣寶貴,沒有誰的快樂比誰的更高人一等!等你能想明白這件事再去學怎麼真正談戀愛吧!”
她說完這句話起身就走。
譚深目送她的背影一直到她進電梯。他放在桌上的手握成了拳。
對面忽然有人擋住了他的視線。
他定睛看,是慄棠。
她看著他,眼神裡有著意外,她笑問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今天上午。”他說。
慄棠衝他挑眉:“晚上有空嗎?我請你吃飯吧。”
譚深看著她,回了句:“今晚不行,今晚我家裡有事。”
當晚楚千淼沒有和任炎通過電話。他們隻發了信息。任炎告訴她,外婆情況有點不穩定。
以及,外婆這場病是因他而起,所以他最近的主要精力恐怕就是陪護外婆。
楚千淼完全表示理解。不管怎麼說,所有事還是該等老人病情緩解後再談。
晚上不知怎麼,她的眼皮一直在跳。臨睡前她接到王駿電話。王駿問她:“千淼,你把舉報材料都交上去了吧?”
楚千淼回答是的,已經交上去有幾天了。
王駿說:“喬志新通過他的人脈渠道,應該知道是你舉報了他,並且他在使勁活動人脈想要脫身。我擔心他找你麻煩,提前跟你說一聲。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我問了那位幫我解決麻煩的朋友 ,他說喬志新最多也就活動到這了,離他進去喝茶不遠了。”
楚千淼謝過王駿,順便也謝了下他的朋友。
放下電話後她的眼皮還是跳。這一宿她的眼皮從她清醒一直跳進她的夢裡,跳得她睡得不怎麼好。第二天她打起精神去上班,剛在辦公室坐下,正打算安排大家準備開會過申報材料,她的手機忽然響起來。
是個陌生號碼。
楚千淼想了想,在接通電話的同時按下了錄音鍵。
打電話過來的人叫她意外又不意外。
是喬志新。
他在電話裡一出聲就罵她婊子。
“婊子,你搞我?”
楚千淼反而平靜:“你如果沒做過什麼壞事,別人是搞不了你的。這是你應得的,人渣。”
喬志新被她的平靜刺激出了更大的憤怒:“婊子,我告訴你,想搞我,你做夢!你他媽搞不了你喬爺我我告訴你!”
楚千淼故意問:“你的意思,上面有人罩著你?”
她誘導他往下說。
“老子今天還就敞亮地告訴你了,老子上邊就是有人,不然我也不會這麼快知道是你在搞我!”
楚千淼問:“那麼你今天給我打電話,是想達成什麼目的呢?”
喬志新說:“你丫現在痛快去把材料撤回來,就說沒這事,這是場誤會!”
楚千淼低笑:“喬志新,你是腦子進水了嗎?還是走投無路逼急了,不然怎麼會對我提出這麼蠢的要求?”
喬志新聲音陰冷地放狠話:“你信不信你繼續搞我,我廢了你!”
楚千淼說:“我信,我當然信。”她說了個具體的時間,那是她被喬志新意圖性侵的日子,“那天晚上你不就差點廢了我嗎?”
她忍著惡心,把那晚的情形描述一遍,然後說:“你看,上次你差一點就把我強暴了,你說我怎麼敢不信你呢!我當然信你是個什麼都幹得出來的人渣啊。”
她故意這樣說著。又說了一些激怒喬志新的話,擾亂他的情緒和理智。
喬志新再開口時,憤恨地咒罵:“賤人,上回讓你跑了,你他媽還不安分!你要是再繼續搞老子,老子這回他媽日死你!”他似乎覺得這樣說不夠解恨,還惡狠狠地追加了一句,“老子日完你再找十個八個男人奸死你!”
汙言穢語激得楚千淼腦仁疼。
夠了,就到這吧,夠用了。再聽下去,空氣都變髒了。
她對喬志新說:“謝謝你啊喬志新,本來呢,當天你企圖性侵我的證據,我已經沒有了,但是很感謝你剛剛自己又親口承認了一遍。對了這通電話我錄了音,稍後我會把這通錄音也追加舉報上去,順便再加告你個威脅恐嚇和性騷擾。”
她說完這些,在喬志新的咆哮聲裡結束了通話。
當天下午她整理好錄音,想著要不要提前下班。她也確實有點害怕喬志新會狗急跳牆對她做出點什麼事來,所以她想要不然就趁著天亮回家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