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給她擺著粥和灌湯包,他剛把它們用微波爐重新加熱過。楚千淼看著為她忙活著的那兩隻手,手指修長骨節勻稱,摸著什麼東西就能把那東西摸出氣質精魂似的。
剛剛那兩隻手就撫觸在她的肌膚上,把她全身的神經都觸活了,觸得她歪在他懷裡止不住地打顫。
不能再多看多想了。楚千淼呼氣,低頭專心吃早餐。
吃飽了,放下筷子。抬頭時她看到任炎對她勾手:“千淼,到學長這來。”
她臉微燙地起身,走到他身邊去。還沒等在他旁邊的餐椅坐下,他手臂一勾,攬著她的腰把她帶到他腿上坐。
楚千淼趕緊把住任炎的肩膀,在他懷裡窩穩了自己。
任炎半垂著眸看她。
楚千淼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他似乎有話要對自己說。
“學長,你是不是要對我說什麼?”她問。
任炎點點頭,抬手摸摸她臉頰,告訴她:“我希望你不要因為杜嘯峰和劉正的事,而對人性感到失望。”
楚千淼聞聲一愣。
隨後她張大了眼睛問:“咦學長,這不是你的風格啊?你不是應該對我說:早告訴過你了,不要太相信人性?”
任炎挑一挑一邊嘴角,對她說:“或許我被你影響了吧。”說完他低頭吻了她一下。
楚千淼的心跳又加快了一拍。為他的話,為他的吻。
她想他好會啊,總是不經意的一個動作一句話就能叫她心髒怦怦跳。
雖然逐風汽配的項目沒有做到底,但幾個月的付出也都是楚千淼實打實的汗水和心血,收獲依然是有的。她在靜下心時給這個項目做了份自我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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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沒有靠著任炎的人脈和資源拿到的第一個項目,她負責統籌整個項目進程。在已完成的部分,任炎對她的評價是:工作完成得很好,很到位。
盧仲爾和王思安給她反饋是:千淼,不,楚總,你已經很有咱們任總的風範了,獨自駕馭起一個項目來,有模有樣,絲毫不費勁兒。
她在這個項目上結交了杜嘯峰這個朋友,也見證到一場因為錢鬧得分崩離析的兄弟感情。她為此感到惋惜和沮喪,也差點對人性變得態度消極。這件事是她的警鍾,她想她得用這個項目時刻警醒自己,等以後賺了大錢那一天,可千萬別淡漠了人情味兒。
總結完畢,她在“賺了大錢”四個字下面劃了一條道道。
對,這是重點。
接下來的時間,任炎和楚千淼都留在北京。雷振梓親戚的那個項目在海外有分公司,項目組成員需要到海外分公司去做盡調。
任炎把秦謙宇他們幾個派了出去,他留在北京指揮坐鎮。
企業那邊楚千淼聽說派出的是位美女高管,叫安笙。據秦謙宇的描述說,那是位相當有魅力的御姐女神,盡管三十多了,甚至年紀比任炎還要大上個兩三歲,但怎麼看怎麼年輕,怎麼品怎麼覺得有味道。
秦謙宇出國前給楚千淼打電話,問她:“千淼,你上回跟我說的那個口紅,什麼牌子什麼色號來著?我要給我老婆買!”
楚千淼吞著這一嘴被突然強塞過來的狗糧,交出了口紅牌子與色號。
總算秦謙宇還有點兄弟情,對她說:“千淼你有沒有什麼要買的?”
楚千淼想了半天沒想起什麼,就說:“等我想到了發微信告訴你?”
秦謙宇說好的。他話筒裡同時傳來一聲軟糯糯的奶童音,有個小家伙叫他叔叔,又說我姑姑叫你過去排隊呀。
秦謙宇告訴那個奶奶的小童音,說好的好的,叔叔打完電話就過去哦。
他聲音是那種對小孩子講話時,捏細了嗓子的前所未有的肉麻。
楚千淼起了一胳膊雞皮疙瘩:“秦哥你好好說話!”
秦謙宇哈哈笑著說:“你不知道,這是企業美女高管的小侄女,四歲,正是好玩的時候,小家伙超級無敵可愛,五官長得跟小洋娃娃似的!要是你跟她說話你也會忍不住變聲的!”
彼時楚千淼正在和任炎趁著午休躲在外面一起吃西餐。
掛斷電話後,楚千淼把電話內容復述給任炎聽。說到美女高管安笙有個四歲的小侄女,任炎切肉的刀子停了一瞬。
楚千淼問他怎麼了。
任炎回她:“沒什麼。我認識安笙好多年了,她哥哥比她大很多,我記得她哥哥的兒子已經讀大學了,從來沒聽她說過她還有個小侄女,還是四歲這個年紀的。”
楚千淼“喔?”一聲:“也許怕大學裡的哥哥寂寞,給他要個妹妹?”
任炎不置可否,再出聲時已經是另一個話題。他問楚千淼:“要不要我介紹……”
楚千淼著急地打斷他:“學長不要!”
她知道他要說什麼:要不要我介紹項目或者有潛在項目資源的人脈給你?
“學長,你讓自己再撲騰一下。”楚千淼說,“我們的關系早晚會叫人知道,我不想到那一天的時候大家回頭一看,說,霍,好家伙,楚千淼的項目都是她男朋友給她的,跟領導處對象可真好啊,又能睡神仙領導又有實惠可撈!”
她學某個傳話的假想對象學得有模有樣,加上那句彩虹屁拍得無影無形的睡神仙領導,任炎被逗笑了。他挑著一邊嘴角說:“好,那你就自己先撲騰。”
楚千淼不要任炎分享資源給她,她決定自己試試承攬項目。
不嘗試不知道,一嘗試起來楚千淼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原來也認識了這麼多人。她結交的人脈通過一個人結成一片網,又通過這片網聯通了另一片網。
回北京的一個月裡,她一直在帶侯琳考察項目,時不時她們會出個短差,而這短暫的小別和任炎便又是一場小別勝新婚。
她在北京的時候,通常是一天住家裡,第二天就會被任炎拐到公寓去。
她有時候想,老房子可真扛燒,著火著了這麼久,還火焰熊熊地滅不下去。後來她想這是不是因為任炎的名字裡帶火的原因?
自從黑床單有了除容納睡覺行為的新使命以後,有人為橡膠事業不知道已經做過多少貢獻。
楚千淼有時候覺得自己要是按次收個費的話,現在已經發了……
這話她跟谷妙語逗趣的時候說了說,谷妙語哈哈笑:“說不準任炎也想跟你收費呢!”
楚千淼呵的一聲:“那我勒緊褲腰帶,多給他點,一次二百,不能再多了!”
兩個人都笑得不著調。
笑完兩個人商量著,到了秋天她們就交夠五年社保了,到那會也時候買房子了。
明明是好事情,說著說著卻都有些傷感起來。第一年租房子時,她們都以為能在一起住一輩子似的。一起上班下班,一起擠地鐵公交,一起做飯聊天。在入夜的北京城裡,點亮一盞燈,一起吐槽一起加班。那些日子仿佛就在昨天似的。就在這樣的日子中,一天天的,她們發生了改變。原來每一個努力的日子都不白過,它都會回饋給人一分成長。
可人成長了,本事大了,獨立和分離就變成了自然而然的事。
楚千淼想人與人的相處一場,不論父母子女,還是夫妻親友,終點是不是都是一場分別?生與死擺在那裡,總有一個人要先走。
這麼一想,人生還真是有一個令人傷感的的終局。
兩個星期後,秦謙宇他們從國外盡調完畢,回了北京。
秦謙宇帶回兩個八卦給楚千淼。
第一個——
“千淼,我們在國外遇到雷振梓雷總了,然後你知道嗎!!!雷總一看見安笙,整個跟變了個人似的,乖得啊,跟純情少男似的,還他媽臉紅,你敢信?當時看見雷總臉紅沒嚇死我!”
楚千淼也聽得有點受了驚嚇。
雷振梓臉紅?這感覺就跟聽到如花真的會生孩子似的,叫人哆嗦。
她聽到秦謙宇繼續說:“等雷總看見安笙的小侄女安安,我去他整個人都瘋了,直麼問這孩子哪來的哪來的,說的就跟孩子是安笙她哥從大道上撿回來的似的!這不,盡調結束我們都回來了,雷總不知道抽什麼風,把安笙和安安扣下了,說要弄明白安安到底哪來的。”
楚千淼聽得一愣一愣的,她總覺中學時看的那些言情小說會給她一點什麼啟迪,但是一時間她又抓不住這些啟迪。
她暫時啟迪不出來這件八卦的玄機,於是去聽秦謙宇又告訴她另一件事——
“千淼,我們這次去國外分公司盡調,還遇到了譚深。”
楚千淼一聽到譚深的名字,後背一凜。
“譚深現在很拼,特別拼,是個人都能感覺到他要往上升的野心。人有野心很正常,但是吧,我記得這哥們他是不是在追你?”
秦謙宇頓一頓,說:“是這樣的,我們在國外的時候,看到譚深身邊配了個女秘書,大學剛畢業的華人留學生。那女孩其實長得一般,但她說話那勁兒,不隻我,劉立峰和孫伊也都說,特別像你。譚深也怪,他那小女秘書越懟他他越高興。他走哪都帶著他那小女秘書。”
秦謙宇說到這裡停了停,等著楚千淼回應。
楚千淼“啊”了一聲:“這樣啊。”
秦謙宇不太滿意她懵懵懂懂的反應,敲敲辦公桌對她說:“千淼你明白哥的意思了嗎?我其實是想說啊,我覺得譚深和那小女孩有點太親密了,當然也可能他們倆就是精神層面的互相欣賞,但反正我是有點接受不了。”停了下,他又說,“你就當我是三八吧,反正你是我弟弟,我不想看你受委屈,我直說了吧,要不你就別把譚深當成男朋友候選人考慮了。當然這個事兒我就是跟你說一聲,你怎麼決定還是看你自己。”
楚千淼心裡窩著一股熱。她覺得秦謙宇是真的把她當成了親弟弟在關心。
就在秦謙宇告訴楚千淼譚深在國外情況的當天,她又收到了譚深的明信片。
楚千淼覺得很煩躁。
她趁著午休去了任炎辦公室,問他:“我到底什麼時候能告訴譚深我有男朋友了?我想讓他早點徹底死心。”
任炎抬頭看她,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