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楚千淼覺得心煩得很,看了一會兒書她就洗漱好上了床。
躺下之後她隨手拿過pad,在上面找個了標籤為解壓甜劇的網劇來看。是個古裝戲,第二季了。
她點開第一集 開始看。結果一看之下她發現,這個劇一點都不解壓,相反它簡直給單身狗造成好幾萬點的傷害。楚千淼就沒看過哪個劇是比這個劇接吻鏡頭還多的,男女主角說不上三句話就吻、啃、咬、吮、嘬在一起。 看到第二集時,楚千淼覺得自己嘴唇都要替女主角腫了。
她把pad甩到一邊,不看了,關燈睡覺。本來還有點擔心,受了這麼多吻戲的刺激,怕不是睡著以後得做個春夢。
結果一夜無夢,她居然睡得很安穩。
第二天一早起了床,她一面放心一面又有點失落,懷疑自己是不是少女心已經死透了,看了那麼多湿吻都無動於衷的。
收拾妥當到了力涯的盡調辦公室時,她意外發現,秦謙宇他們幾個人的臉色各個都很嚇人,全都是蒼白裡透著點菜色。他們的狀態也都很萎靡,秦謙宇拄著頭看底稿,劉立峰直接趴在桌子上哼哼,崔西傑靠在椅背上仰著頭深呼吸。
她趕緊問秦謙宇:“秦哥,怎麼的,你們昨天吃火鍋的時候,涮毒蘑菇了?”
秦謙宇一聲“去!”,然後哼唧著告訴她:“別提了,你昨天被人劫走就對了,我真後悔我沒跟你一起走!昨天可真是個見鬼的日子,任總不僅和我們一起吃火鍋,還酒量大開,領著我們一起喝了六瓶茅臺!!千淼啊,四個人,六瓶白酒啊!!!他把我們全都給喝噴吐了!”
他說到噴吐兩個字時,劉立峰趴在桌子上還配合地哼哼了兩聲。
楚千淼聽得下巴耷拉得都歸不了位。
這是什麼情況???
她環視了一下辦公室,沒發現任炎的身影,於是問:“任總呢?他也喝吐了嗎?”
秦謙宇說:“他從頭到尾都一副沒事人的樣子,但中途去了兩趟廁所。每次回來之後他都跟用六脈神劍把酒逼出了身體似的,繼續面不改色地喝。我嚴重懷疑他是去吐完了回來接著喝的。昨天我估計啊,他一個人就喝了兩瓶不止!”
楚千淼眼珠都聽凸了。
“任總這是遇著什麼大喜事了,怎麼喝得都不要命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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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謙宇哼唧著說:“我現在不想知道他到底遇到什麼大喜事了,我現在隻想祈求他再也不要參加我們的員工聚會了!太可怕了!要命啊!”
劉立峰又趴在桌子上哼哼兩聲,算是聲援秦謙宇。
過了一會兒任炎來了。
楚千淼瞄到他面色發白。
秦謙宇問了聲:“領導你沒事兒吧?”
任炎瞥他一眼,聲音冷淡:“我看起來像有事嗎?”
秦謙宇一縮脖子,回去繼續看底稿。
但楚千淼覺得任炎其實是有事的,她明明看到他在揉他的胃。
她想他昨天一定是吐過了,並且吐得還很厲害。
兩瓶白酒如果是她喝下去會是什麼樣?可能直接就死透了吧。
簡直不敢想象,他昨天怎麼喝得那麼瘋狂。
任炎昨天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他想醉一下,麻痺一下自己,可昨天的酒像和他作對,越喝越叫他清醒。
他去吐過兩次,這是從前從來沒有過的情況。他從來也沒有喝到吐過。
身體明明已經被酒精攻擊到極限,可神智偏偏背離他希望糊塗一下的意願,始終清晰。
喝到後面,他已經感覺到自己的手在不受控制地發抖,他的胃在用抽搐和疼痛對他提出抗議。
回到酒店後,他挖著嗓子眼,想解救一下自己。可是除了酸水苦水,什麼都不再吐得出來。
之後一整晚,他的胃都跟他狠狠鬧革命,一直鬧到早上上班,鬧到他去錢四季的辦公室開了個會又回來。
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和自己的胃賭氣,還是他願意看自己身體難受一點。身體的難受總好過精神的難受。總之他沒打算找點胃藥來安撫鬧疼痛革命的胃。
他也沒有表現出他今日是揣著一隻疼痛的胃在上班,但從錢四季那裡開完會回來,他發現自己的座位上有一盒胃藥。藥盒上貼著便利貼,上面有娟秀的字跡,在對他說:
任總,胃疼可大可小,吃點藥吧。
心像被拳頭攥了一下,失了血又回了血,死過一瞬又活過的一種詭異的疼和舒坦。
他抬頭找了一圈,字跡的主人不在屋。
他問了聲:“楚千淼呢?”
趴在桌上的劉立峰哼哼著答:“和老秦一起,被柯明軍叫去對資料了。”
他坐下,服了胃藥。
鬧脾氣的胃終於乖下來,不再那麼疼。
等人都回來了,他宣布了一個消息:“力涯改制已經順利完成,接下來進入輔導期。晚上錢四季宴請各個中介機構吃飯。”
消息宣布完畢,秦謙宇率先哀嚎:“完犢子了,晚上再喝我八成會死!”
劉立峰趴在桌子上繼續哼哼,崔西傑仰在椅背上繼續倒氣。
楚千淼回頭偷瞄任炎一眼。
不知道他吃藥了沒有,他還抗不抗得住晚上那頓飯局。
晚上的飯局上,楚千淼見識到了什麼叫徹底的唯心主義。
企業的人平時一個個那麼能察言觀色,今晚愣是全都變成睜眼瞎,誰也看不出來任炎臉色不好,誰也不相信他說他今天不能喝,他們一意孤行堅定地認為任總不喝不夠意思,你本來就白,可別拿天生麗質當不喝酒的推辭。他們隻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隻認為自己想認為的。
於是一杯杯酒裹挾著盛情難卻,往他嘴邊湧,不喝就是不夠意思,不夠意思以後還怎麼一起合作?
任炎沒辦法,喝了幾杯。幾杯下肚後,他臉色愈發白起來。但企業的那些睜眼瞎們,越來越瞎,死活看不出他臉色的異常。
楚千淼覺得酒桌上有時候比閻王殿還不講人情味,簡直他奶奶的!
崔西傑雞賊得很,喝了兩杯就跑出去哇地吐了,然後被人架回了酒店。
隻剩下楚千淼秦謙宇劉立峰幫任炎一起撐。
楚千淼覺得自己投桃報李的時候到了。他以前給自己擋過那麼多酒,今晚是時候回報他了。
楚千淼把企業敬向任炎的酒技巧性地都引導到了自己這裡來。起初任炎不讓,搶在她前頭把酒端過去喝掉。
後來楚千淼和已經全面喝廢掉的秦謙宇、劉立峰商量:“看見了嗎?任總的臉,白得快進太平間了!他再喝估計我們得去給他買壽衣。你們倆呢,現在也已經沒有任何戰鬥力了,再喝估計也要胃出血。所以現在,隻有我能保衛一下領導寶貴的生命。但領導不讓我上戰場,要不,你們倆幫個忙,一左一右鎖住他?”
這二位都是護炎狂魔,確認過楚千淼的確有一點酒量之後,和她達成統一戰線,一左一右坐在任炎兩邊,任炎要站起來搶楚千淼酒杯,他們就用四隻胳膊鎖住任炎的兩隻胳膊。
任炎被他們氣到發笑:“你們讓一個女孩子幫我頂酒嗎?”
秦謙宇悲壯地說:“領導我確認過,我千淼弟弟其實比我能喝,你讓她衝鋒一會,等她衝差不多了,我把她替下來,由我來胃出血!”
任炎被鎖得不能動,看著楚千淼一杯一杯喝,他的心就被拳頭攥了一下又一下。那種心髒失了血又回了血,死過一瞬又活過來的詭異的疼和舒坦,一下一下衝擊著他。
他發現她確實有一點酒量,這倒叫他挺意外的。她嘴巴會說,酒被她喝得一點都不吃虧,她一個人敬酒,總能勾連起企業的一片人跟著一起喝。她喝半杯已經忽悠得對方喝了雙杯。
她一個人倒像是好幾個人,忽悠倒一片企業的人。還真是有一種由她替他報了仇的感覺。
但酒量再好,也是有限,她似乎到了上限。
好在酒席終於結束。她沒讓那些開始時蜂擁過來敬他酒的人好過,在自己達到極限前,她或挑撥離間或煽風點火,讓他們自己人和自己人喝得廢倒一片。
他不由挑起嘴角。
怎麼有她這麼機靈的姑娘,像個活寶。
散席時她還好,但坐上車回酒店的一路,被車外的春天晚風一掃,她酒勁上頭,徹底迷糊起來。
車子開到酒店時,秦謙宇和劉立峰已經無法幫助他人,隻能守望互助互相攙扶上了電梯進了房間。
而那個喝迷糊的姑娘,就隻能交給他了。
他把她扶下車,發現她走路時像踩棉花,深一腳淺一腳,而不管深淺總踩他的腳。踩完她還嘟嘟囔囔,賴有東西硌她的腳。
他被她踩得都快氣笑了。
幹脆,他一把橫抱起她。
她可真輕,蝴蝶似的落在他臂彎裡,落得他的心又開始被拳頭攥。她喝多一點都不磨人,閉著眼睛,有能靠的地方就靠上去,有能偎的地方就偎過去,蹭一蹭,閉眼睡。
小貓一樣。長密的睫毛時而微抖,上翹的末梢像小貓的爪子,會撓人心。
她抓著他的西裝前襟,特別用力,抓出無數條放射性的褶子。
他把她往她的房間抱。他一步步走得很慢。他希望能更慢一點。
但再慢也走到了她房間。
從她套裙口袋裡摸出房卡,刷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