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明天下午我來接你,晚上我們去看電影吧?”譚深的聲音和眼神中都飽含期待。
楚千淼有點不忍心,但還是說:“我答應了我發小兒,明天去幫她解決一起裝修糾紛。”
譚深的表情裡跑出一縷失望:“過了明天我暫時就沒時間了,還得接著出差。”但他馬上打起精神,笑著說,“那就等我下次回來吧,行嗎?到時候我請你看電影,行嗎?”
他連問了兩個“行嗎”,問得楚千淼都心軟了。從前的深大少爺,哪裡會這麼做低伏小,他字典裡隻有“我說行就行”,從來沒有“行嗎”這種詢問。
他真的改變許多。
這麼越改越好的人,楚千淼想敲敲自己的頭問問自己,為什麼對他還隻有感動?
她迎著譚深祈求和等待的目光,點點頭,說了聲“好”。
譚深高興了,一下伸手過來,拉住她兩隻手腕,把她往自己身前帶。
她被拉得猝不及防,腳下不穩,趔趄地撞向他胸膛。
忽然下巴上多了兩根手指,微微涼,捏著她,有些力道,又不至於疼。
她的下巴被抬起來。她的視野裡,譚深正低頭向她的嘴唇壓下來。
她一下瞪大了眼,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後用力推他,但他的嘴唇已經堪堪擦過她的。若有似無地觸感,驚得她腦中一震。
他又偷襲她!
她打開他捏著她下巴的手,怒目圓睜。
他腰部抵在車上,上身被她推得往後一仰,他一邊仰一邊哈哈笑,獨自用笑聲慶祝自己的偷襲成功,哪怕等下她大發雷霆,他也笑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楚千淼有點生氣。他顯然沒把她上次說的話當回事,上次他偷襲她的臉,這次偷襲她的嘴唇,她憤憤地想那下次他是不是就直接拉著她往床上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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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千淼義正辭嚴,對譚深說:“你以後如果再像這樣,對我這麼隨便,我們就不要再見面了。”
她聲音清冷,語調嚴肅。譚深漸漸收起笑,表情中有了絲寂寥落魄浮現出來。
“對不起。”他說,“我隻是……想親你想得快瘋了。”他看著楚千淼的眼睛,說,“我懷念我們以前在一起時,親你的味道,我懷念得快瘋了!”他小心翼翼地又拉起楚千淼的手,揉捏著,楚千淼向外掙,可怎麼都掙不出。他握著她的手,說,“我剛剛想,死就死吧,就偷親一下吧,就一下,哪怕被你甩耳光都好。”他看著她的眼睛,他眼底是濃鬱得化不開的某種東西,他聲音微啞,喁喁輕訴,“哪怕隻那一下,都是我救命的解藥!”
他的聲音太旖旎,今晚月光太動人。有那麼很短的一瞬,楚千淼心跳快了一拍。
她回回神,抽出自己的手,對譚深說:“不論如何,我不喜歡你這樣說親就親上來!也許這是你對其他女孩子無往不利的技術手段,你霸道地親一親她們,她們就對你半推半就了。可這招在我這裡,不!好!使!”她舉著手掌給他看,“下次你再這樣,我這巴掌肯定會呼在你臉上!”
譚深笑著點頭,直說好的好的,又鄭重地道了個歉。
然後他拍拍車身,示意楚千淼也靠過來,靠到他身旁去。
“陪我看五分鍾月亮吧?就五分鍾,看完我就走了。”月光下他求著她的樣子有那麼點可憐巴巴的。
楚千淼嘆口氣,靠了過去,但和他保持了半尺距離。
譚深把手臂繞到她身後,本想搭在她肩上,被她圓眼一瞪,立刻笑著縮了手,改為往天上指。
“你看今天月亮多圓!這位同學我說你可看著我點,沒準等下趁著月圓阿深老師就變成狼人了,到時候我往你脖子上一啃吸你的血你可別說我沒事先提醒你!”
楚千淼:“……”
“大哥,吸血這種營生不是狼人幹的,那是吸血鬼的活兒我謝謝您了!”
……
他們並排靠在車前仰頭看著月亮聊著天。
不遠處盤山路和別墅小院的接軌暗影裡停著輛奔馳。
任炎坐在車子裡,看著小院空地上那對璧人。握在方向盤上的手,骨節在月光映照下泛起了白。
他想問問自己為什麼要掉頭把車開回來。
明明已經快把車開下了山。
盤山路上,月光如水,漫過他心頭。他有那麼一瞬想著,不如在別墅小院再多開一間房,他在別墅小院住下這一宿,也不是不行的。
他鬼使神差地把車掉了頭,開回向山頂。
他開得不快,一輛保時捷超了他。他看著那輛保時捷,越開越快,炸街似的,轟著引擎開上山。
他也踩了一腳油,加快了車速。
可是到達山頂時,他不知道自己是晚了一步,還是重返山頂這一步,根本就是多餘的。
保時捷上走下的人,是譚深。他看到秦謙宇識相地走了,看到譚深和她親密聊天。
他看到譚深忽然拉她過來親了一下。他握著方向盤的手,下意識地用了力。他看到她有些嗔惱,但很快被哄好了。
然後他們並肩靠在保時捷上,抬頭賞月聊天。
他看著他們,握著方向盤的手用了力又松,松了又用力。最後他抬著一邊嘴角笑了下。
這樣也好。或許原本就該這樣。
他打著火,掛上檔。他沒有開燈,在黑暗中再次把車子掉了頭,把油門踩到底,一路向山下開。
他不再猶豫地把車子駛回家。
到了家,他沒開燈。今晚月色亮得像照妖鏡,讓人的心底事變得無處可藏。
他燃一支煙,倒一杯酒,坐在窗口搖椅上,仿佛心如止水。他由月光陪著,靜靜度過一個不眠夜。
新年和春節接連過去,再上班時,楚千淼隻感時光飛快。算一算這已經是她工作的第四個年頭了。也是她和任炎重逢的第三個年頭。
三年如流水,就這麼匆匆過去了。好在三個年頭間,她沒白活,一直有目標,一直也都奔著目標努力著。
春節前,秦謙宇在珠海的項目就忙完了。劉立峰和闫雲強一直在做的那個ipo項目也在年前擱置了下來,那家企業三年及一期的財務數據不符合上市要求,需要養一年財務數據後再衝擊上市。
一時間,楚千淼、秦謙宇、劉立峰、闫雲強變成了沒有項目的闲人。
楚千淼有了新的計劃和目標,她打算衝擊今年的保代考試。今年考試對投行從業者們很友好,一共有三次,夏天秋天冬天各一次。她打算從夏天就開始報名,什麼時候考過什麼時候拉倒。
她白天在工位上看書學習,遇到不會的題就問秦謙宇。有的財務方面的問題秦謙宇也答不出,他告訴楚千淼考試的時候他遇到這樣的題都靠蒙,運氣好就蒙對了。他建議楚千淼如果不想靠蒙取勝想靠真才實學,那就去問劉立峰,因為劉立峰是整個部門財務技能最過硬的人。
楚千淼覺得沒什麼不能問,就抱著書湊到劉立峰旁邊。
但她嘴巴還沒張,劉立峰就嗤笑一聲:“怎麼?真打算考保代呢?算了吧,我考了兩次都還沒考過呢,你能考過嗎?何必學得這麼像模像樣的。”頓了頓,又補一刀,“反正你也考不上。”
楚千淼:“…………?”
您考不上所以我就一定也考不上,這是什麼鬼邏輯???她倒是聽秦謙宇說過,劉立峰考不過保代考試是因為他偏科嚴重——財務部分的答案他全部確定,除了財務部分的答案他全不確定。
楚千淼眼珠一轉,呵呵一笑:“劉經理,要不這樣,咱倆打個賭,看誰先考上保代怎麼樣?你要先考上,以後我給你當小弟什麼事都聽你的,你讓我端茶倒水擦桌子我都沒二話的。但我要先考上,你也得反過來,當我小弟聽我的。賭不賭?”
劉立峰發出一聲輕蔑冷笑:“我幹嗎跟你賭?”
楚千淼:“哦,你不敢。”
劉立峰經不住激:“哈?我不敢?我憑什麼不敢?”
楚千淼:“那就開始賭了!”
劉立峰:“賭就賭!”
楚千淼:“得嘞!”她把書攤到劉立峰面前,“那麼這道題……”
劉立峰發出很大一聲嗤笑:“你腦子沒問題吧?我都跟你打賭了,我巴不得你考不過,我還能給你講題?!”
楚千淼:“……”
她準備把書收走,一邊收一邊說:“行吧,那我不問了。但你知道嗎劉經理,我一直納悶你這麼情緒化為什麼任總還對你那麼好、視你為不可或缺的心肝脾肺和左膀右臂,後來我聽說了,這是因為你財務技能過硬。所以說人啊,活著就是得有一技之長,這是可以任性的資本。但你這任性資本吧……你不給我講題的話,我也見識不著,說實話我挺不服的。”她說完要走。
劉立峰聞聲攔住了楚千淼。
“哎你等會!”
他問了兩個問題。
第一個:“你說任總視我為心肝脾肺和左膀右臂,這是誰說的?”
楚千淼:“不瞎的都能看出來啊!你看我們在山上活動那次,誰贏任總錢贏得最多?不就是你。任總那隻老狐狸,他都成精了,他的錢誰都能贏嗎?他想讓誰贏誰贏。”
劉立峰想一想,這確實是個事實。他眉間漾出點隱隱的小開心。
第二個問題:“你不服我的財務技能是嗎?”
他一伸手把書從楚千淼的懷裡抽過來,啪地甩在桌面上:“我給你個機會,讓你服!法規方面你是厲害,但這本書裡要是有一個地方我能被你問住,那個賭約我都算提前輸給你!”
楚千淼心想得嘞,她這整本書要是有不會的都可以問劉立峰了。
過完春節的一個星期後,部門裡來了個新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