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月向西行》, 本章共3260字, 更新于: 2024-11-08 14:34:27

  下午火傘高張,學車太受罪,陳兮穿著防曬衣,練車的時候胳膊還是曬得滾燙,練完一輪,她換到了後座,終於能喝點飲料喘口氣。


  學員小姐姐握住方向盤,她人膽子特別大,可惜動作毛手毛腳,一個勁隻知道橫衝直撞,如果不是教練踩著控制剎車的腳板,駕校車估計能撞到圍牆,幾人一塊兒上今晚的八點檔社會新聞。


  下了車,教練差點就要罵髒話,小姐姐忍耐地聽訓,陳兮出於禮貌,雖然口渴也沒有喝水,等著教練先發泄完。


  教練訓完話還不過癮,他指桑罵槐對陳兮說:“你下次坐她的車,記得坐駕駛座後面保命!”


  陳兮不懂:“駕駛座後面?為什麼?”


  教練:“那位子最安全,你連這都不知道?!”


  陳兮不由看向白色的駕校車,車子窗戶緊閉,看不清後座。


  教練給她們上課:“理論上來說,後座中間的位置才是最安全的,因為它前面沒靠背,有緩衝作用,撞車的話也先撞左右兩邊,中間碰不著。但實際操作中,誰放著大空位不坐去坐中間,相比之下,駕駛座後面就是最安全的,因為司機會主動避險,方向盤一打,挨撞的是副駕那一側,你倆懂了沒?!”


  小姐姐敷衍說:“懂了懂了。”


  陳兮慢吞吞地“嗯”了聲。


  教練又去給別人上課了,陳兮和小姐姐躲到了場地邊上的遮陽傘底下。


  空氣悶熱,陳兮坐了沒多久,汗水就順著後脖頸滑落進了衣領,她喝完飲料,拿手扇著風,聽小姐姐在那講電話。


  “他變沒變心我會看不出來,你不用幫他說話,你們兄弟倆一個鼻孔出氣,誰不知道誰啊,當初他也是那麼忽悠你女朋友的吧,我告訴你,老娘談過的男人比你撒的尿都多,少給老娘演戲,滾吧你們!”


  電話掛斷,小姐姐怒氣衝衝,一口氣灌完一瓶陳兮送的果汁,喝完果汁低頭一看,見陳兮睜著雙大眼睛看著她,一聲不響的樣子,還是一副學生氣。


  小姐姐訕笑:“嚇到你了啊,我平常很斯文,沒這麼粗魯,還不是被那幾個狗男人逼的。”


  陳兮搖搖頭,她把飲料瓶放到旁邊桌上,從塑料袋裡抽出一包牛肉幹,問小姐姐:“你吃嗎?”

Advertisement


  “吃啊!”小姐姐一點不客氣,“失戀了就該化悲憤為食欲。”


  陳兮說:“看不出你失戀。”


  小姐姐說:“我這是身經百戰了,快練成鐵石心腸了。”


  陳兮笑笑,問她:“你真的談過很多男朋友啊?”


  “真的,都數不過來,要不我怎麼能明察秋毫,我那狗東西前男友一變心,我立馬就發現了貓膩。”小姐姐不屑,“還在我跟前裝深情似海,垃圾!”


  陳兮問:“怎麼能看出男人有沒有變心呢?”


  “那可多了,看他拉屎時長,玩手機頻率,衣服上的頭發絲,對你是更好還是更壞了,”小姐姐傳道受業解惑,“對你更好了也得提防,那可能是他心虛的表現。”


  陳兮點點頭,嚼著幹巴巴的牛肉幹,又問:“如果什麼都看不出來呢?”


  小姐姐是人精,她猜陳兮是向她討教,吃人嘴軟,小姐姐教她:“試探會不會?”


  駕校裡有幾隻小狗,不管這天有多熱,它們始終玩得心無旁騖。


  烈日灼灼,陳兮坐在遮陽傘下,看著這幾隻小狗,耳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那些話,她仰頭看向天空,那一圈圈光暈如夢似幻,難以直視。


  後面的時間,陳兮一直戴著白色耳機聽歌,她的歌單裡始終隻有那一首歌,單曲循環,好像怎麼都聽不膩,連周二去新洛鎮的路上,她也還在聽。


  方老板開車,方奶奶坐副駕,後座是她跟方嶽。方嶽爺爺的忌日在六月,往年六月他們都要上學,方奶奶也不講究這個,所以這幾年,陳兮和方嶽方茉都沒正正經經來這裡拜祭過爺爺。


  方嶽爺爺過世早,新洛鎮是個小鎮,早年的墳墓都建在一座夾在民居中間的山上,墳墓位置沒有規律,山路也十分陡峭,不適合攀爬。


  方奶奶身子骨硬朗,再過十年估計就爬不動了,現在還能勉強爬山,方老板走在前面,一直拉著方奶奶上坡。


  要爬山了,陳兮摘了耳機,但大約聽了一路歌,這歌聲還在她腦中縈繞不散。


  她前面是方嶽,方嶽爬得不快,走一會兒停下來,會往後看一眼,陳兮踩著陡峭山路,這路確實不好走,如果鞋子沒穿好,隨時會打滑滾下山坡。


  陳兮又往上踩了一步,她叫了聲:“方嶽。”


  方嶽在上方回頭。


  陳兮伸手:“拉一下我。”


  方嶽頓了頓,視線從陳兮手上,移到她臉上。


  那歌在那裡清唱——


  “親愛的,闖遍所有路燈,還是令大家開心要緊……


  親愛的,等遍所有綠燈,還是讓自己瘋一下要緊……”


  陳兮擺了下手:“嗯?”


  方嶽慢慢伸出手,抓住了她的。


  她的手柔軟溫暖,方嶽視線沒在她臉上停留,他目視前方,在心裡說著——


  釣我!釣我!


  作者有話說:


  文裡的配角或者路人,都是有必要的,我不覺得是浪費筆墨,比如邵落晚,雖然她人退場了,但後期她的姓名還會發揮餘熱。


  寫文最開心的就是,能賺錢,能聽到誇誇滿足自我,還有就是,有讀者能get到我寫的點。


  這文日常慢熱,那些點可能都很細微很小,但有人能get到,這種滿足感難以言喻——


  “親愛的,等遍所有綠燈,還是讓自己瘋一下要緊。”


 


第53章


  這一刻的陽光是垂直而下的, 樹影婆娑,枝繁葉茂間漏下的光影,編織出了一條斑駁璀璨的地毯, 夏蟬高亢地奏響樂章, 蝴蝶和蜻蜓自由飛旋在這熱烈滾燙的季節。


  方嶽的手勁從輕到重, 心髒隨著這股他自己施出的壓力,重重地跳了一下,又跳了一下,節奏鏗鏗鏘鏘,聲音遠比擂鼓嘹亮, 熱浪從他的手心席卷至他整條手臂。


  他抓緊著陳兮,將她往上拉了一步,前方山路依舊狹窄陡峭,兩邊雜草叢生, 豔麗的昆蟲從他視野中一躍而飛。


  這一下已經拉完,方嶽沒有回頭, 他放松著手臂肌肉, 連帶著松了一下手勁。隻是松了點勁, 他的手仍舊包裹著陳兮的四根手指, 方嶽等了等, 那四根手指沒有自己離開, 前方道路還很長, 她還需要他拉著,方嶽默不作聲地重新收緊力道。


  陳兮這段時間吃胖到了一百斤,一百斤是什麼概念?


  之前她在網上幫家裡買大米, 二十斤一袋的大米, 她總共買了五袋, 快遞把大米放在小區監控室,那天家裡就她一個人,刷題刷得她頭暈眼花,肩頸酸痛,她想著正好鍛煉,就跑去監控室自己搬大米。本來打算一趟搬兩袋,提起米袋後她才發現她高估了自己的力氣,拎著兩袋米,她沒能走出監控室,後來她很有自知之明地隻拎了一袋大米回去,就這樣,到家後她手臂還一陣疲痛。


  當天傍晚,剩下的四袋八十斤大米是方嶽搬回來的,方嶽進門後把米擱在地上,臉不紅氣不喘,陳兮知道他力氣大,現在她被方嶽拉了一把,她有種自己雙腳都騰空的錯覺,身體仿佛沒有絲毫重量,十分輕盈地就上去了一步。


  方老板一路都牽著方奶奶,兩位長輩健步如飛,此刻視野盡頭已經不見他們的蹤影,除了蟲鳴鳥叫,四下一片寂靜。


  往年六月上旬沒這麼熱,今年是個高溫天,黃梅雨下得斷斷續續,根本降不了幾分溫度,酷暑讓山風也變得溫吞吞的,吹在人身上,反而有幾分煽風點火的燥熱。


  方嶽本來就比陳兮高很多,現在又在陳兮上坡,陳兮視線無處安放,就落在了他的腿上,看到他右褲腿外側有條黑綠色的痕跡,陳兮有點沒話找話:“你褲子髒了。”


  方嶽這時才又一次回頭,陳兮指了一下他的右褲腿,方嶽低頭瞟了眼,說:“應該是刮到了雜草。”


  方嶽右手牽著人,他用左手掸了掸右邊的褲腿。


  他今天穿的是黑色T恤和杏色休闲長褲,腰間系了一根皮帶,抬手的時候一陣風吹來,T恤下擺撩起了一些,露出了皮帶的痕跡。


  他的T恤依舊是廉價貨,衣領有些大,露出了小半肩膀,褲子是方茉一年前給他買的,又是那家淘寶店的清倉款。


  今天要爬山,方老板叮囑過這裡山路不好走,遍地都是雜草蟲子,讓他們都穿長褲。


  陳兮穿的也是長款牛仔褲。


  掸完褲子,方嶽看了一眼陳兮:“小心點。”


  陳兮:“嗯。”


  方嶽拉著陳兮繼續爬山,陳兮踩著他的腳印,問道:“墓地大概有多遠?”


  方嶽說:“十幾分鍾路。”


  陳兮:“還好啊,不是很高。”


  “這裡是老墓地,墳包建得都不高,但路不好走。”


  陳兮走到現在還沒看見有墳包,她問:“你上次來這裡是什麼時候?”


  方嶽:“初一暑假。”


  陳兮:“哦,奶奶上次說起過。”


  方嶽問:“什麼時候?”


  “高一國慶節,我們不是來這裡喝喜酒麼?”陳兮幫他回憶,“奶奶說你們上次回來就是你初二前的那個暑假。”


  方嶽想起來了,那次喝喜酒,奶奶還帶著他們滿村轉悠。


  “嗯,那年暑假有位親戚過世,我們回來奔喪,順便給爺爺掃了墓。”方嶽說。


  陳兮問:“那位親戚的墓地也在這裡嗎?”


  “鎮西有座新建的墳場,他葬在那裡。”


  “初二到現在,四年了,你四年沒回來掃過墓,一個人能找到爺爺的墓地嗎?”


  方嶽說:“放心,不會把你帶迷路的。”


  陳兮說:“我沒不放心。”


  兩人隨心所欲地瞎聊,仿佛忽視了那兩隻交握著的手的存在。

潛力新作

  • 被綁架後老婆先救白月光

    被綁架後老婆先救白月光

    "老婆男閨蜜跟我同時被綁匪綁架,綁匪開價四千萬才能放一人,可她卻拿著我辛苦賺來的錢隻贖了她男閨蜜。 臨死之前,我滿身鮮血求她看我一眼,可席江雪糕卻選擇攙扶她男閨蜜離開再未回頭,留我被綁匪殘忍虐殺。 席江雪說,是我阻擋了讓她奔向她真愛的步伐。 再次睜開眼,我重生回到了跟席江雪結婚當天。"

    不再見愛人

    不再見愛人

    "我和老公是每年被傳離婚十次的渣男海後怨侶,決定上離婚綜藝撈金。 節目組安排了兩對恩愛伉儷,我們是他們的對照組。 但……怎麼節目錄下來,除了我們這對塑料夫妻,大家都要離了?"

    臨淵羨漁,不如求而娶之!

    臨淵羨漁,不如求而娶之!

    池漁第一天到梁家就看到了極為香豔的畫面,她以為那人是她的繼兄,沒想到他是繼兄的兄弟。再後來,那人經常出現在她面前,甚至滲入她生活的方方面面。等等,事情有點不對勁——學長,你不是喜歡男人麼?凌淵從未想過一見鍾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但是一朝遇上,他能怎麼辦?隻能寵著唄。但是,誰能告訴他?他一個直得不能再直的英俊帥氣大男孩,怎麼在小姑娘眼中就成了基佬了呢?

    偽善

    偽善

    "再次見到陸時,是在夜市,他帶著好友來這裡回憶青春。 我帶著孩子,舞著勺子,手都快抡冒煙了。"

  • 貴妃愛啖荔枝

    貴妃愛啖荔枝

    "貴妃借口荔枝不新鮮與皇帝置氣。 皇帝大手一揮,罰驛丞跪於烈日之下。"

    濘羽

    濘羽

    "臥底時,我曾救過一貌美公子,趁其失憶哄他做未婚夫。 公子信以為真,紅著臉求娶我。 任務完成那日,我被命令清除所有知情人。 隻得親手取他性命。 萬萬沒想到,公子不僅沒死,多年後還成為手握重權的攝政王。 後來我失敗被捕。 看著我狼狽模樣,他慢慢扯緊系在腳腕的紅線。 「溫濘,怎麼不跑了? 「那……你欠我的洞房該還了吧?」"

    和老公手撕茶藝白月光

    和老公手撕茶藝白月光

    老公的白月光回來了,她以為她還是我 老公的心頭肉。她撕爛我的禮服,潑我 咖啡,在我的化妝品裡放毒,揚言她

    朝陽再升

    朝陽再升

    我是安陵容,在我又一次被宜修留下來「說些體己話」的時候。我突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