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為謙的假期很快就結束了,他離開之後,溫枝又重新回到那種正常的工作、休息、休息、工作的生活節奏裡。
隻是她很久都沒再收到顧問周的微信。
期間,她也想打電話過去,但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以至於兩人哪怕住在隔壁,居然有半個月沒見過面。
原來跟一個人熟悉可能需要很久,但是跟一個人疏遠,卻隻需要短短十幾天的功夫。
第二天中午,溫枝獨自在公司食堂吃飯。
江嵐在執行航班,左雲齊他們也是,溫枝又不是那種跟誰都熟的性格,所以幹脆就一個人坐在角落裡吃飯。
今天的餐廳不算特別熱鬧,直到一行人出現在門口。
溫枝一眼就看見,走在最前面的顧問周,他原本正偏頭跟身側的副駕駛說話,臉上是那種慣有的冷淡疏離,看起來對什麼都淡淡的表情。
那個副駕駛倒是看見了溫枝,見溫枝看向他們,還回了個笑臉。
他甚至跟顧問周說話時,朝著溫枝的方向指了下。
溫枝也不知怎麼想的,迅速低頭。
可是她什麼也沒等,反而再次抬頭時,就見顧問周已經端著餐盤,旁邊站著一個高挑纖瘦的空姐,對方沒戴著空姐帽子,但是長發挽起,修長脖頸朝著顧問周的方向靠了下,指了指窗口後面的阿姨。
很快,顧問周將阿姨原本遞給他的小碗,轉而遞給了對方。
空姐笑了下,大概是衝著他說了聲謝謝。
顧問周嘴角輕扯了下,露出一個極短促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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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親密舉動,倒也不至於。
溫枝知道他們是下午又要飛德國,估計是開完航前協作會,一塊出來吃飯。但他打完飯菜之後,直接端著託盤,跟自己的機組成員坐在了一起。
全程都沒朝溫枝的方向看一眼。
此刻顧問周坐在位置上,一邊吃飯一邊拿著手機,似乎在發消息。
溫枝低頭安靜盯著自己的手機看了半天,但最終什麼都沒有。
手機就那麼躺著。
沒收到任何一條消息的提醒。
這不由讓她想起了之前那次,他也是飛德國,兩人在走廊上相遇。
她明明看見了他,卻故意要等他喊自己,才走過去。
是心底篤定他一定會喊住自己,所以她才會那樣肆無忌憚。
最終溫枝還是端著託盤站了起來,她走的並不算快,從角落位置走到回收餐盤的地方,花了挺久的時間。
也正是這麼一段,短卻又漫長的路,讓溫枝突然明白一件事。
原來偏愛隻有在消失之後,才會讓人意識到它的存在。
現在,她的偏愛消失了。
第36章 我理不理你,你會在意嗎?
之後正好趕上聖誕節和元旦的雙旦假期,雖然國內一直強調不要過洋節,但國際航班卻那邊異常繁忙。
溫枝這才發現,想要遇見顧問周,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哪怕兩人住在隔壁,他們一次都沒碰見。
要不是偶爾看見隔壁亮著燈,溫枝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已經不住在這裡。
有時候冷戰這件事,開始的莫名其妙,但就會這麼持續下去。
溫枝也不知道顧問周為什麼突然對她這麼疏遠,原本她想問,好幾次點開了兩人之間的微信聊天框,都已經在上面輸入,最終還是沒發出去。
她要以什麼立場問呢?
徒弟?鄰居?
兩人自從不一起執飛航班之後,疏遠才是正常的吧。
之前無非是顧問周一直帶著她,讓她誤以為,他們可以一直很親近。
就像風箏一樣,以前哪怕飛在天上,但心底卻是有底的,因為她知道線的那段系著那個人。
可是現在,人家突然松手了,她整個人一下不知所措了起來。
溫枝原本正在看書,結果低頭看了一眼面前的頁數,還在她剛打開的那一頁。
她其實並不算無法忍受孤獨的人。
可當這一刻,溫枝抬起頭時,感覺到空曠的客廳裡,寂寞鋪天蓋地向她湧來。
溫枝:【明天有航班嗎?】
江嵐:【沒有,怎麼了?】
江嵐:【是不是很久沒見我,想我了?】
溫枝:【喝酒,來嗎?】
她沒有江嵐的打趣,而是直接打了四個字過去。
原本正在家裡貼著面膜,側躺著看劇的江嵐,一個翻身直接坐了起來,她直接發了個語音:“什麼情況?”
溫枝基本屬於滴酒不沾的人,平時也不愛去酒吧這種地方玩。
江嵐沒想到,她居然會主動約自己去喝酒。
“來不來吧?”溫枝聲音挺低地回了句。
江嵐毫不猶豫:“來來來,去哪兒?”
溫枝:“你訂個地方吧,能喝酒就行。”
半個小時後,江嵐穿著一身駝色大衣,長發動人的出現在‘空想者’酒吧門口,這就是上次她帶溫枝來喝酒的地方。
原本江嵐想訂個新鮮的地兒,溫枝卻突然提了這家酒吧。
她一下車,就看見門口穿著黑色羽絨服,將自己裹成一個團的人。
溫枝一抬臉時,雪白皮膚在幽幽燈光下有種白到發光的感覺,精致的五官被厚實的羽絨服襯託的,又小巧又惹人憐愛。
江嵐嘆了一口氣,上前攬住她:“我算是知道什麼叫天賦吊打勤奮了。”
溫枝不明所以。
“我這擱家選了半天衣服,還特地化了個妝才出門,結果你就這麼純素顏出來了,”江嵐又伸手捏下她的臉頰,確實一丁點脂粉都沒有。
溫枝嘴角扯了下,原本是想笑一下。
江嵐見狀:“你還是別勉強笑了,比哭還難看。”
“你怎麼知道我哭難看?”溫枝慢悠悠說。
江嵐怔了下,別說,她好像印象中還真沒見溫枝哭過。
就她真屬於那種長得溫柔無害,但內裡冷淡堅定的,屬於流血不流淚。
估計是剛過完元旦節,大家之前節日時玩的太厲害,今天酒吧沒什麼人,因此兩人訂到了一個小圓桌。
當酒保問她們想喝什麼酒的時候,溫枝想也不想地說道:“銀河。”
酒保朝她看了一眼,笑道:“是常客啊,這個酒隻有我們老板會調。”
溫枝沒有說話,隻是笑了下。
酒被端過來之後,溫枝舉起杯子,直接喝了一口。
江嵐被她嚇了一跳,見她又要喝第二口,趕緊按住她的手腕:“我說你還真是買醉啊。”
“要不然呢,我大晚上出來喝西北風,”溫枝聲音聽起來依舊挺淡然的。
江嵐卻從這話裡面,聽出來了衝鼻子的味道。
“我說你到底是怎麼了?工作不順心?”江嵐想了半天,感覺也就這件事,能影響到溫枝了。
畢竟溫枝在她心裡,一直是事業大過天,總不能因為什麼感情問題。
許久,溫枝低聲說:“你說如果一個人突然不理你,是什麼原因?”
“得罪人家了唄,”江嵐隨口一說。
下一刻,她抬頭望向溫枝:“誰不理你了?誰會舍得不理你啊?”
不是她說,溫枝就頂著這麼一張臉,完全是老少通吃好吧。
溫枝再次陷入沉默。
可就有這麼一個人,他好像完全消失在了她的生活裡。
連個預告都沒有,就那麼消失了。
“顧問周?”江嵐左思右想,還是覺得除了他之外,好像真沒什麼人能影響溫枝的。
偏偏溫枝這會兒卻說:“大概是我想太多了吧,我改裝是他帶的,見習期也跟著他一起飛,後來成為副駕駛,他還又多帶了我一周。所以突然這麼不聯系,我可能就有點適應不了,就跟那個……”
“雛鳥心態,”溫枝似乎替自己找好了理由:“對,就是這個。”
對面坐著的江嵐,她第一反應確實是心疼,就她很少看見溫枝這樣。
她就從來沒見過溫枝,為了一個男人這樣,但又有點兒好笑,想著溫枝不愧是溫枝,哪怕前面南牆再高,她都在試著跳過去。
這不,江嵐還沒什麼說呢,溫枝就已經開始自己開導自己了。
“你覺得這話,你自己信嗎?”江嵐直接問道。
溫枝沉默。
江嵐倒是可以跟她一塊和稀泥,但是和完之後,什麼問題都沒解決,該是什麼樣還是什麼樣子。
江嵐直白問道:“你大學是跟左雲齊一起上的吧。”
“關左雲齊什麼事,”溫枝悶悶說了聲,又喝了口酒。
“你美國跟左雲齊一起去的,改裝也是跟他一起的,你們現在也沒之前見面的頻繁了吧,關系也比之前冷淡很多了吧,你難受嗎?”
溫枝下意識否認:“那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了,事是一樣的事,也就是人不一樣罷了,你怎麼不對左雲齊這麼依依不舍,”江嵐問道。
溫枝面無表情地說:“可是左雲齊不會看見我,跟沒看見一樣。”
緊接著,溫枝就將那天在餐廳遇到顧問周的事情,說了一遍。
說到他沒有給任何一個眼神,給自己時,哪怕看似什麼都不在乎的溫枝,心底的酸澀都止不住的翻湧。
江嵐聽完,沉默了許久,突然她輕聲說:“那你呢,為什麼沒主動叫他?”
溫枝被問的愣住。
因為她早已經習慣了他主動走向她。
“枝枝,你可能從來沒有談過戀愛,所以不知道男女之間呢,雖然確實有拉扯,但是如果永遠隻有一個人主動的話,那麼可能對方也會很累很倦。當然了,前提你得想清楚。”
溫枝垂眸,淡聲問:“想清楚什麼?”
“想清楚這個人對於你來說是什麼,如果你真的隻是所謂的雛鳥心態,有些不太適應他突然遠離你,那就這麼繼續冷下去,因為人家遲早也要找女朋友,不可能永遠跟你這麼親近。但如果他對你來說,是跟別人不一樣的,那你就想清楚,他為什麼是不一樣的。”
江嵐難得沒有開玩笑,而是認認真真給她分析。
溫枝手指撫著面前的玻璃杯,指尖在杯口一點點打著圈,直到她猛地握住杯子,抬手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
江嵐連阻止都沒來得及。
“好,我明天就去問清楚。”
溫枝眼底閃著晶亮光芒。
隻可惜,溫枝失算了,雖然她確實想跟顧問周問清楚,但他還沒回國。
這周他飛往德國的航班,還沒有回國,得後天才能回來。
溫枝想清楚之後,幹脆也不著急了,也沒打算直接在微信上說。
有些事情,還是當面說清楚最好。
顧問周回國那天,溫枝正好也有一趟航班,雖然不是很湊巧,但是溫枝也沒著急,因為她飛完今天,明天正好也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