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枝也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她聽得出來他話裡的肯定,他應該也在覺得她很了不起吧。
而且他聲音好溫柔,讓她有種想落淚的感覺。
“今天你發的微信,其實我早就看見了,”顧問周突然提及溫枝之前發的微信。
溫枝還沉浸在他剛才那句話的情緒裡,悶悶問道:“那你為什麼不回復?”
顧問周見她臉上的失落,明明克制地讓自己別再多想,卻還是忍不住將聲音放的更柔和,這樣好像更貼近她喜歡的那個聲音。
他說:“因為我覺得有些話,我應該當面跟你說。”
溫枝下意識朝他看去,心髒突突地直跳。
在夜色蒼穹之下,顧問周看著她說:“溫枝,恭喜你成為真正的民航飛行員。”
第23章 她整個人是被圈在了顧問周懷裡。
在幽靜而四下無人的小院房頂陽臺上,頭頂星空深邃璀璨,夜風拂過,輕柔撩起垂下的衣角,還有藏在發絲下微燙的耳朵。
溫枝也是在這一刻,突然有些慶幸。
她今晚難得披著頭發出門,長發披肩,雪白耳朵藏在裡面,這才沒被對面的人發現,她耳朵早已紅的發燙。
其實顧問周也沒說什麼曖昧的話,可反而讓她心髒砰砰亂跳。
有種道不明的情緒,在空氣裡彌漫著,讓原本有些涼薄的初秋夜晚,溫度都跟著陡然上升了好幾度。
隨後這種異樣蔓延到胸口,橫衝直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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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許久,溫枝輕柔的聲音,在晚風中輕輕回蕩。
又是一陣漫長的沉默,但兩人誰都沒想要說話,反而這樣安靜有種特別的味道。
不知過了多久,顧問周抬頭看過來,說道:“我送你回去。”
“好啊,”溫枝點頭。
到了樓下,顧問周看了一眼廚房,“能稍等一下嗎?我把廚房稍微收拾收拾。”
這次,溫枝跟上他的腳步:“我跟你一起。”
“不用。”
溫枝歪頭看他:“面是你一個人吃的嗎?怎麼吃面大家一起,刷碗反而把我落下了。”
顧問周先是一怔,隨後啞然失笑。
之前鹿琦總跟他說,枝枝姐姐說話好有意思,他倒是沒體會過。
現在看來,大概就是她總是能說出讓你出乎意料的話。
之前溫枝對他有誤解,對他的態度也很冷淡,並不會用這種隨意的口吻跟他說話。
這還是第一次,他也被她的話逗笑。
“那行,一起,”顧問周說道。
他剛來將面碗端下來,隻來得及放在水槽,還沒刷幹淨,於是他說:“要不你幫忙把廚房收拾一下。”
“收拾到跟原來差不多嗎?”溫枝問道。
顧問周正在戴刷碗用的塑膠手套,聽到這話,淡然回道:“差不多。”
溫枝了然,一副懂了的表情,慢悠悠說道:“打掃幹淨‘犯罪’現場。”
顧問周:“……”
他打開水龍頭的瞬間,哗啦啦的水聲在空蕩的廚房裡響起,連帶著也掩飾了他剛才溢出唇邊的笑聲,她還真是怪會描述的。
但很快,顧問周發現水池邊上放著的洗潔精沒了。
於是他摘下手套,打開櫃子,準備找備用的洗潔精。
“你在找什麼?”溫枝問道。
“洗潔精。”
溫枝一聽,也幫忙開自己這邊的櫃子,想幫他一起找。
“在這裡,”溫枝一打開上面的櫃門,發現還挺走運,就在她這邊。
隻是這個廚房的櫃子弄的挺高,而且洗潔精還在靠裡面的地方,好在溫枝個子挺高,於是她仗著自己的身高,踮起腳尖,直接去拿。
“我來拿,”顧問周見狀,立即說道。
溫枝:“沒事,我夠得到。”
她用手指尖勾著把手,將洗潔精慢慢拖出來,隻是當瓶子到櫃子邊緣,她想用手掌握住把手,卻沒掌握好力度,瓶子一下歪了出來。
“小心,”顧問周正好過來,看見這一幕。
溫枝正抬手想要扶住瓶子,而她就感覺後背貼過來一個溫熱堅實的胸膛,與之同時,一截白皙有力的手臂,也抬了過來,幫她一起扶住要倒下的瓶子。
總算,沒砸下來。
“我來拿,”身後的顧問周開口說道。
溫枝眼睛直勾勾盯著他的手臂,剛才他為了託住瓶子,手肘發力,青筋微微突起,猶如肌膚下蜿蜒著的青色山脈,有種讓人挪不開眼的吸引力。
顧問周握住瓶身把手,穩穩將瓶子拿了下來。
溫枝徹底回過神後,剛松了口氣想要說話,卻突然反應過來此刻她和顧問周的姿勢,好像有些過於曖昧。
她整個人是被圈在了顧問周懷裡。
背後殺?
她有些貧瘠的詞匯量裡,莫名出現了這個形容詞。
偏偏他們之間距離太近,顧問周的呼吸如同就貼著她耳畔似得,溫熱的氣息落在她的長發上,他身上冷冽而好聞的氣息也縈繞在溫枝鼻尖,一時間,溫枝藏在發絲間的耳朵再一次燥熱了起來。
好在顧問周出於禮貌,稍稍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握著洗潔精瓶子,問道:“沒事吧?”
“沒事,幸虧你幫我扶住,”溫枝微垂著頭,低聲說。
她並非是容易害羞的人,一向情緒也冷靜,很少會像今晚這麼受影響。
於是在顧問周重回水池準備洗碗,溫枝暗暗深吸一口氣。
淡定點,溫枝。
但她擦著廚房流理臺時,發燙的耳垂一直沒降溫。
直到兩人將廚房收拾幹淨,顧問周才帶著她離開店裡。
上車後,溫枝想了下,提議說:“你家住哪兒,要不我送你回家,然後我再打車回去?”
顧問周原本正在系安全帶,隨著咔嗒一聲,安全鎖扣扣好的聲音響起,他才緩緩側過頭朝她看過來,不緊不慢問道:“你不覺得你這個提議,很離譜?”
離譜嗎?
溫枝說:“這不是最時效的安排。”
顧問周頭歪靠著椅背上,眼睛直勾勾看著她,淡聲說:“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眼睜睜看著你一個小姑娘,大半夜打車回去?”
好像也是。
溫枝有點被說服,卻還是問道:“那你不會覺得困嗎?”
“你要是再聊下去,說不定我可能真的就困了,”顧問周聲音裡帶著笑意。
溫枝一聽,趕緊啟動車子,不再耽誤時間。
早開車早回家。
深夜的街道,即便是市區都空曠的有些過分,溫枝開著車子,一路風馳電掣,直奔她家的方向。
終於在半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了小區門口。
溫枝為了不耽誤他回家,剛停下,就解開身上的安全帶。
顧問周也要換位置到駕駛座這邊,因此兩人同時下車。
溫枝走到這邊,仰頭看著他:“那我先回去了,你路上開車小心點。”
顧問周點頭,溫枝抬手跟他揮了揮手。
隻是她正要轉身,顧問周突然喊道:“溫枝。”
瞬間,溫枝的腳步停住,冥冥之中她好像就在等著他叫住自己。
溫枝回過頭,烏黑幹淨的黑眸在夜色中跟染了一層露水似得,湿漉漉的,顧問周看著她的眼睛,嘴角微勾,低聲問道:“你的恐男症,現在好了嗎?”
“啊?”溫枝下意識張了下嘴。
這……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隨口一說的話,他居然還會提起。
想到當時自己胡說八道的原因,溫枝一下又有種想要鑽地縫的感覺。
但這次她強迫自己,冷靜地點頭:“已經好了。”
是被你治愈好的。
溫枝看著他,在心底小聲地說道。
顧問周聽到這個回答,黑白分明的眼底露出一絲笑意,許久,他低低說道:“那就好。”
好什麼?
好在哪裡?
溫枝總覺得他這句話,是話裡有話,但又不好意思追問到底。
於是她就帶著這點疑惑,再次跟他道別。
周五晚上,溫枝躺在江嵐家裡的沙發上,正聽著她抱怨這一周有多累。
“我覺得我上輩子做了孽,這輩子才當空姐的,一天到晚笑臉迎人就算了,有些客人還特別不講理,我跟你說,就這周我飛的航班還有人吵架,航班硬生生被延遲了一個小時。”
江嵐一邊敷面膜一邊喋喋不休說道。
溫枝卻一直盯著腿上的電腦。
江嵐見她半天也不吱聲,無語問道:“你幹嘛呢?”
“我在等這一周的飛行計劃,”溫枝手指抵著嘴唇,皺了皺眉頭。
按理說早就該來的,但是到現在都沒等到。
江嵐搖頭:“也就是你們這些新飛,才會期待飛航線,等真正飛的時候,你就知道這是折磨的開始。”
“那我寧願受折磨,”溫枝笑道。
江嵐不敢置信地抖了下身體:“我第一次見人,這麼上杆子受虐的。”
等江嵐摘下面膜,去洗手間洗臉時,溫枝的飛行計劃終於來了。
她有些激動的點開,就看到這一周的計劃安排。
江嵐出來,就看見她盯著電腦屏幕,跟挖到金礦似得,隨口問道:“飛行計劃出來了?”
“對啊,”溫枝點頭。
江嵐走了過來,坐在她身邊,也看向電腦。
“不錯啊,你安排的都是中長線,”江嵐隨意看了眼,很老練的說道。
溫枝知道她的意思,不管是飛行員還是空乘,其實都喜歡飛長線,最好是那種國際長線,一個禮拜飛一趟,飛行時間長,收入高,要是不嫌累的話,還能順便在國外玩玩。
比起國內一天飛四段,這種國際大四段,簡直是每個人飛行員和空乘的夢想。
溫枝這種新飛,是沒得選,主要還是看她跟的帶教師父。
“是不是因為你跟著顧機長飛的?他一般都是飛中長線的,我們公司去年開拓的西藏直飛線,就是一直他在飛。”
江嵐比溫枝早進公司,對此很熟悉。
溫枝點了點頭,突然電腦叮咚來了聲,是郵件提醒。
她看了眼,發現是顧問周發來的郵件,應該是他把自己的飛行計劃發了過來,溫枝有些心虛的邊將電腦合上,邊問道:“你要不要吃宵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