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燭看了眼臺上,有些不安,感覺這麼偷看好像不太好,她想了想,小聲保證:“我不錄像,也不錄音。”
他低笑:“好。”
其實,他早就打過招呼了,今天特意帶她過來看的。
明燭是真的以為陸焯峰沒打過招呼就帶她來了,人家還沒正式表演呢,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麼保密之類的,像電影開拍和宣傳期間,忌諱劇透太多一樣。
全程,她跟陸焯峰坐在最後排的角落,劇場很大,除了舞臺之外,是越靠後越黑,如果不仔細看,根本不知道最後排還有兩個人。
話劇已經排練得很成熟了,尤其是配樂,很容易把人的情緒帶動起來,明燭看得特別認真,雖然隻是彩排,但已經很震撼了,她完全被代入其中。
最後,結局的時候,她沒控制住自己,眼睛紅了。
陸焯峰也看得很認真,但分了一部分注意力在她身上,聽見一聲小小的吸氣聲,他愣了下,下意識地抬手,繞過她的肩去摸她的眼睛,指腹微微湿潤。
他低頭,在她耳邊低聲問:“哭什麼?”
明燭想揮開他的手,被他反握住,攥在手心,垂在她肩上,半摟著。
“我沒哭,隻是情緒被帶動了。”她扭了扭手,沒掙扎出來,氣不過地瞪他,“入戲,我入戲了,懂不懂?”
有時候寫劇本情緒也會被影響,這是大多作者和編劇的通病。
明燭不想讓他覺得自己是個愛哭包,她本來也不愛哭的。
昏暗的角落,懷裡的女人生起氣來生動好看,兩人靠得很近,近到彼此的呼吸相融,明燭看著他漆黑的眼,心跳漏了幾拍,垂下眼,忽然安靜了。陸焯峰又聞到她身上那股淡淡好聞的香氣,喉尖輕輕滾了下,音樂最後一個音符落下,他低頭,正要吻上她——
啪啪啪啪幾聲。
燈全部打開了。
Advertisement
明燭如夢初醒,一把推開他。
臺上,剛剛結束排練的文工團演員,有人眼尖地看見他們了,有個女兵喊:“陸隊!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陸焯峰靠回椅子上,低頭摸摸鼻尖,若無其事地站起來,衝臺上點了點頭。
很快,負責這個話劇的導演蘇袁走下臺。
陸焯峰把身旁的姑娘拉起來,“走,帶你認識一下。”
明燭嗯了聲,跟在他身後走出去。
蘇袁笑著看他們,“你們什麼時候到的?”
“你們開場的時候。”
“哦。”蘇袁看向明燭,又是一個笑,“這是明燭姑娘吧?陸隊跟我說過了,以後有什麼需要可以找我,我們多多交流。對了,剛才你看了覺得怎麼樣?”
明燭點頭,真誠道:“很好。”
她頓了一下,又問,“我……可以讓同事一起來看嗎?”
蘇袁笑笑:“可以,隻要是主創團的,你們有需要的話,想來的時候給我提前打個招呼就好。”
兩人聊了一會兒,交換了號碼,又加了微信。
陸焯峰垂眼,正好看見明燭的微信頁面,他記憶好,很多東西掃一眼就記住了。他看見她聊天界面上多了一條新消息,尤歡發過來的:我回來了,聽唐馨說你把嫁…………裡了。
中間幾個字,被明燭垂下的發絲擋住了,他下意識頓住。
明燭點開通訊錄,通過好友申請,就把手機鎖屏放回包裡了,“謝謝,那我回去跟他們說一聲。”
蘇袁:“好,其實現在排得還不夠好,你們可以晚點來,估計能看到更好的東西。”
明燭誠心說:“已經很好了,不過精益求精是好事。”
陸焯峰一直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行,合著她那兩個好朋友都知道嫁妝的去處了,就他還蒙在鼓裡。
陸焯峰手抄在褲兜裡,話不多,陪明燭跟著蘇袁去後臺走了一圈,明燭第一次來這裡,興趣很大,也很高興,跟蘇袁聊得很認真。
蘇袁看看她身旁的陸焯峰,直覺兩人應該是男女朋友,便笑著打趣:“陸隊親身經歷的救援行動,劇本你可以一邊寫一邊給他看,或許還能給你意見。”
明燭頭也沒抬,幽幽地說:“我跟他麼?等下次見面的時候,我們劇本大概都完成了。”
蘇袁嗆了一下。
陸焯峰眯了下眼,低頭看她。
這麼一耽擱,已經是下午六點了。
從劇場出來的時候,碰上常祿元了,老頭子非要陸焯峰和明燭陪他一起吃頓飯,陸焯峰低頭看她一眼,明燭沒什麼意見,三個就在團裡吃了晚飯。
晚上九點,陸焯峰把明燭送到樓下。
明燭還記得陸焯峰說的,要去她家檢查,心裡砰砰砰直跳,有些緊張,怕他真的翻出什麼東西來,她看向陸焯峰,“我……先上樓了,這麼晚了,就不請你上去了。”
陸焯峰解開安全帶,嗤笑出聲:“這麼晚了,我還就想上去看看。”
明燭:“……”
他推開車門下車。
明燭沒辦法,也跟著下車。
陸焯峰抬頭看了眼,漫不經心地說:“你以前十一點多的時候,也賴在我房門口不走。”
明燭:“……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
第47章
江南小鎮的那些日夜,像潆洄的河流,溫柔而沒有出口,永遠是兩人心底最柔情的年月。
陸焯峰側目看她,半響,翹了下嘴角,“不懂事,挺好的。”
明燭心底柔軟,也笑了,“好吧,請你上樓坐一下。”
兩人走進電梯,陸焯峰順手按了12層,他闲散地盯著前面不斷變化的數字,“什麼時候搬出來自己住的?”
“大學畢業就搬出來了。”
“一個人住,習慣嗎?”
“挺好的。”
“會做飯了沒?”
“……一點點。”
意料之中,陸焯峰笑笑。
叮咚——
電梯門開了,明燭從包裡摸出鑰匙,打開門,回頭看他,又看看他腳下的軍靴,“我這裡沒有男士拖鞋。”
陸焯峰徑直走進來,站在玄關出掃了一圈,房子裝修現代中式,玄關和客廳以及照片牆上掛的都是蘇繡掛畫,有大有小,仔細看,無一不雅致。
他直接脫了鞋,黑襪子踩在木地板上,踏入她的領域,“沒有男士拖鞋對我來說是好事。”
明燭換了拖鞋,跟在他身後,有些緊張,“我去給你倒杯水。”
她從冰箱拿了瓶礦泉水,倒了滿杯。
陸焯峰正站在沙發前,看著客廳那幅畫,回頭笑問:“都是你繡的?”
明燭把水杯遞給他,“嗯,都是比較簡單的,有些很小一幅,我寫不出東西或者煩躁的時候就會繡一些,這樣能讓我靜下心來。”
“每個房間都掛有?”
“我房間沒有……”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盯著地面。
陸追峰垂眼看她,已經不準備問她是不是在騙人了,仰頭灌完一杯冰水,把杯子放在茶幾上,手抄進褲兜裡,不緊不慢地在她一百二十多平的單身公寓裡轉悠,目光略過每一副蘇繡。
明燭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後,有那麼一秒的猶豫,要不,就招了吧?下一秒,又搖搖頭,甩掉這個念頭,這樣太沒出息了,讓他找吧,找出來她就認。
男人倚著書房門框,看向牆邊整齊擺放的幾幅成品,都算精品。他記得外婆說過,明燭以前並不喜歡學那手藝,她做什麼都挺認真的,唯獨蘇繡學了個皮毛,他估計那幅早年繡的嫁妝也精致不到哪裡去。
他回頭,挑眉問:“都在這裡?”
明燭走進去,站在門內,轉身看他,彎起眉眼,“都在這裡啊,我說扔了你不信……”
陸焯峰低頭,抬手地把人勾住,半摟半強迫地把人帶到臥室門口,沒有踏足,目光在柔軟雪白的床上停了幾秒,垂眼看她,有些漫不經心地說:“別逼我搜你房間啊。”
明燭:“……”
她耳根紅了,半響,才說:“你不會。”
陸焯峰是軍人,有些規矩特別恪守,也足夠紳士。
當年他第一次到鎮上,某天早上,十七歲的明燭醒得很早,她拉開窗簾就看見對面的男人,愣了一下,臉微紅地衝他笑了一個,又悄無聲息地把窗簾拉上了。
後來,那個窗簾很長時間都沒拉開過。
兩人熟悉一點後,陸焯峰問她:“我住對面你不好意思?如果是這樣,我換個房間住。”
當時明燭對他還處於“徐睿哥戰友”的印象,敬畏又疏離,她在他面前總有些害羞,小聲說:“不用了,我相信你。”
陸焯峰:“……”
一言難盡後,笑了,相信他不會偷看嗎?
“以前不會,不代表現在不會。”陸焯峰還勾著她,甚至半個重量都壓在她身上,手垂在她身側,手指有意無意地在她白皙細嫩的手臂上輕輕劃過。
最後,握住她圓潤的肩頭,徹底將人摟進懷裡。
臥室沒開燈,窗簾半掩著,月光從縫隙中灑入,在地板上映射出一束柔光。
夜風將紗簾吹拂,連月色都變得纏綿起來。
明燭心跳不穩,強裝鎮定,“那你搜吧。”
陸焯峰輕笑出一聲,真的摟著她走進臥室,從衣櫃走過床邊,再走到窗前,唰一聲,拉開窗簾。
明燭被他按在窗臺上,她抬頭看他,心裡越發緊張,小聲問:“你……不會真的要搜吧?我是不反對,你搜吧,反正我房間就這麼大。”
陸焯峰居高臨下地看她,明燭想起下午那個被打斷的欲行之吻,默默往後挪了挪屁股,手也撐在身側。他忽然彎腰,雙手撐在她兩側,那張好看的臉隨之逼近,將人整個圈入他的範圍之內。
……又要逼供了嗎?
明燭臉頰微熱,並不躲,隻是低了低頭。
“那天救下謝思甜後,她問我是不是喜歡你。”他垂眼看她。
“……”她驀地抬頭。
陸焯峰眼睛深邃,目光溫柔,“怎麼不問我怎麼回答?”
臥室窗臺近兩米,也很寬敞,明燭專門在這裡布了一個榻榻米,榻榻米是米色的,看起來溫馨又舒適,她偶爾會抱著筆記本電腦坐在這裡寫東西。指尖扣了扣坍塌米上的菱格,仰著臉看他,眼睛清澈得像個不經世事的小姑娘。
男人的臉沐浴在月光下,平日稍顯凌厲的輪廓變得柔和,深邃的目光柔軟專注地看她,嘴角勾著一個笑:“不想知道?好,先不說這個,我們繼續聊聊嫁妝的事。”
小姑娘一聽到嫁妝兩個字,身體立即短暫地緊繃了起來。
她調節得很快,掩飾得也很好,但陸焯峰是特種兵,敏銳的觀察力和快速的反應力是一般人比不了的,如果換成別人,她或許就能騙過去了。
“嫁妝就在這間屋子裡,我不搜也知道。”
“……”
明燭身體僵住,張開嘴,剛要反駁,男人驀地低頭,吻住她的唇。
力量慣性,她整個人往後倒了倒,下巴不自覺地往上抬,正好迎合了他的吻,幾乎是撞上來的那一瞬,男人舌尖就已經長驅直入,霸道又激烈,上來就是一個法式深吻。
陸焯峰半摟著她,故意沒用力,卻越吻越深,幾乎能聽到聲音。明燭滿臉通紅,被親得撐在身後的手漸漸發軟……
慢慢的,身體不受控地開始往下倒,眼看著腦袋就要撞上玻璃了,她眼睛一閉,連忙拽住他的領口,纖細白皙的兩條手臂緊緊抱住他的脖子。
與此同時,男人低笑出聲,護住她的後腦勺,抱著人往左邊一轉,整個壓在榻榻米上。
明燭長發散落,烏發襯得臉龐越發的白,目光柔軟如水。陸焯峰一手撐在榻榻米上,一手還墊著她的後腦勺,就這麼支著身體,垂眸看她,嘴角還掛著笑,“怕什麼?不會真讓你撞上的。”
“誰知道……”她小聲說,心跳還在劇烈顫動。
陸焯峰笑,又一次低頭吻她,這一次他吻得很緩慢,很輕柔,一點點在她唇上撕磨輕咬,又埋到她頸窩,去親吻她的耳朵。明燭顫了顫,緊緊閉著眼,整個人暈暈乎乎地躺在他身下,幾乎任他為所欲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