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嗔隻是為了完成任務,說完這句話,就退出了屏幕。
祝婉苦著臉,一陣哀嚎:“大佬你不在沒看到的話,不算我的鍋啊。”
彈幕已經被“室友好漂亮”和“哈哈哈哈”刷屏了。
屏幕另外一邊,柏正喉間哽咽,指尖什麼都無法發出去。
裝作陌生人比靠近更難,他連說你好兩個字都做不到。
他聽覺還需恢復,耳朵上依舊掛著助聽器,柏正關了直播間。
徐學民走過來,習慣邊打手勢邊給他說:“既然回來了,你要去s大看看她嗎?”
“不用。”柏正垂眸,“見到也不知道說什麼。”
半年前他耳膜手術失敗過一次,眼睛能看見,卻聽不見,上個月才重新手術成功。
“柏總和儀夫人,您要不要見見?”
一年的時間,柏正已經平靜地接受了自己的身份。
“老柏身體怎麼樣?”
“一直在治療,沒有惡化,還是老樣子。”
至於牧夢儀,柏正沒有問。
柏正回國的事沒人知道,徐學民心情倒是很好,他道:“您以前的朋友,喬輝也在s市讀書,一所大專學校。大光跟著人在做生意,龐書榮在t市做運動員。”
當初龐書榮沒有進國家隊,但是進了省隊,現在是一名運動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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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正聽完,拿起椅子上的外套起身。
徐學民跟在他身後,男人身高腿長,身上的氣質沉澱下來,沒有了曾經的暴躁感。
如果忽視他耳朵上的助聽器,單從外表看,他十分出色。
“都不用見。”柏正說,“給我講講早上的文件。”
徐學民不知道該高興,柏少終於願意接受徐家祖輩的資產,還是該難過他選擇徹底離開過去的人生。柏少明明挺喜歡過去的生活。
他不與所有人聯系,避免靠近喻嗔,再次觸碰上癮。
*
喻嗔最近忙壞了。
這兩次直播效果很好,祝婉接了不少單子。
大二課程比大一重,她不得不把所有空暇時間都用來做香水。
祝婉撐著下巴,看喻嗔認真填寫寄出去的快遞單,忍不住道:“嗔嗔,你直播多賺錢啊,這個又累,賺得又少。”
“我喜歡調香。”
“哎!不如你開個直播間,專門播調香吧,還不用賣香水,給人看看就好,不少人沒見過調香,應該會很稀奇的。”
這個提議,讓喻嗔愣了愣。
祝婉以為她不同意,沒想到喻嗔說:“好,我試試。”
“G?你怎麼同意啦?”
“教我調香的老師,祖輩做過貢香,但是現代香水普及以後,沒有人願意再學習古老冗長的調香方法。老師以前活著的時候,最大的心願,就是多收幾個弟子,不要讓手藝失傳。”
但是很可惜,地震來臨之前,老師依舊隻有喻嗔一個學生。
如果真的開直播調香,總能教會幾個感興趣的。
“我先把接到的訂單忙完,再開直播間。”
等喻嗔把訂單忙完,已經六月份。
六月一號是喻嗔生日,梁樂智一大早蹲守女生宿舍門口,終於把他妹妹蹲到。
“我可愛的妹妹,萬能的樂丹,願不願意幫你帥氣瀟灑的哥哥,送個禮物啊?”
梁樂丹嘆了口氣:“以前也沒見你這麼深情。”
梁樂智:“以前也沒遇見喻嗔。”
“我瞧瞧,你買了什麼?”
梁樂智捂住盒子:“你看什麼看,又不是給你的。”
“像是項鏈。”
梁樂智見她猜到了,理直氣壯說:“就是項鏈,喻嗔那麼久以來,都帶的同一條項鏈,該有條換的吧!”
“你項鏈多少錢?”
“九千八。”
不便宜,梁樂丹嘖了一聲:“你猜喻嗔身上那條項鏈多少錢?”
梁樂智不是沒見識的人,但他實在看不出那尾小魚是什麼牌子。
“幾百塊?”
梁樂丹湊近她哥耳朵邊:“我高中時看到過,一個法國設計師的作品,高定款,全世界就一條,放在今年來看,那條項鏈至少十萬塊。”
“……你逗我?”
梁樂丹聳聳肩:“我騙你做什麼,那項鏈是情侶款,另一條是黑龍。我猜,以前喜歡喻嗔那個人,特別有錢。”
輸什麼也不能輸了男人的面子!
梁樂智把禮物往妹妹懷裡一塞:“這個送你,我去清點我卡裡多少錢,我就不信買不出個更貴的。小爺肯定比她前男友有錢。”
“你哪來的錢?”據梁樂丹了解,她哥都是有多少花多少,“得了吧,人家喻嗔也不會收貴重禮物,你去外面買斤蘋果,看在認識的份上,說不定喻嗔會收。”
梁樂智氣死了。
“誰說我沒錢,前段時間爸去和一個大老板談生意,帶上我,我敬了幾杯酒,爸說我-幹得不錯,獎勵的。”
梁樂智油嘴滑舌,主要是去拍馬屁的。
“大老板?”能讓梁總喊一聲大老板,上趕著去拍馬屁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是啊,以前沒見過,你不知道看上去多年輕,和我們差不多大,而且……”梁樂智擠眉弄眼,小聲道,“那位耳朵上戴了助聽器。”
“殘疾?”
“梁樂丹你想死是不是,小聲點!”
梁樂丹看哥哥這麼緊張的樣子,知道那位的級別自家完全惹不起。
梁樂智揮揮手:“我要去給我的嗔嗔美人買項鏈,我就不信搞不贏那小子。”
梁樂丹看著她哥背著手趾高氣揚的背影,一陣無語,二貨。
*
徐學民看著男人手中的玉石。
他黑色睫毛垂下,雕刻得很專心。明明送不出去,但他依然每年都準備。
“牧原去了s大。”
垂眸的男人沒說話,手指被刻刀劃了一條口子。
柏正捂住傷口:“他去做什麼?”
徐學民滿吞吞道:“請喻小姐吃晚餐。”
柏正繼續雕刻:“嗯。”
“您不在意?”
“沒立場。”男人淡聲道,比起其他人,偽君子至少是個不錯的選擇。
說是這樣說,徐家吃晚餐時,餐桌上一片壓抑。
徐學民注意到,柏少盯著一塊牛排看了好幾分鍾。
說實在的,徐學民並不知道牛排有什麼好看,但柏少能忍到現在,身懷徐家血脈不發瘋,已經算萬幸。
看牛排就看牛排吧。
喻嗔和牧原坐在餐廳裡。
牧原在隔壁市上學,這一年多來,偶爾會過來看看喻嗔。
他從包裡拿出一封信:“青禾寫給你的。”
今天是兒童節,柏青禾已經十歲。
小女孩會認的字不多,但她一直在學畫畫,有時候會寫喻嗔寫封“信”。
喻嗔攤開紙,上面小女孩稚嫩的字跡,一半拼音,一半錯字。
她問:姐姐,你找到我的哥哥了嗎?
上面還有幾個手拉手的火柴人。
沒有呢,小青禾。
喻嗔給她回信,盡量用柏青禾能看懂的方式。
她在餐桌寫信時,牧原看著她。喻嗔寫完以後道:“我會自己寄給青禾,就不用麻煩你幫我帶回去了。”
牧原突然道:“你在躲著我。”
喻嗔有幾分尷尬,垂下了頭。這是兩個人都默認的事實,但她沒想到牧原會說出來。
“如果不是因為我過去在漣水救過你,還帶來了青禾的信,你今天不會出來,對不對?”
“牧原……”
“抱歉。”牧原低落道,“我並非在咄咄逼人,很早之前,你就和我說清楚了。我隻是,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你不可能等他一輩子,我隻是希望有一天你能放下他的時候,轉頭就能看見我。”
於是他沒有教青禾寄信,就總會有下一次見到喻嗔的理由。
喻嗔抿住唇瓣。
她知道牧原很好,品性好,磊落正直。他也等自己許久了,或許換個人,已經被牧原的溫柔打動,和他在一起。
畢竟最早的時候,緣分和命運偏向牧原。
有時候喻嗔也覺得茫然,明明柏正走的時候決絕又壞,可是當生命見過最絢麗的色彩,再出現的風景,都會黯然失色。
柏正抵抗命運,在她的生命留下了永不褪色的一筆。
牧原說:“你們都有自己的堅持,但我何嘗不是。我喜歡你一天,就會等你一天,喻嗔,如果有一天你放下了他,又沒辦法愛上其他人。你看看我好不好?”
喻嗔看著城市的夜色,夜晚海風腥鹹。
她搖搖頭。
多倔強的姑娘,明明白白教她養備胎都被拒絕。
牧原倒是笑了,他喜歡這份獨特的赤誠,他說:“沒關系,我耗得起。”
是柏正先放棄。
他不回來,總有一天喻嗔會放下他。
*
在祝婉的幫助下,喻嗔和平臺籤約,開了個直播間。因為兩個女孩子都需要直播間,住在學校反而不方便。
喻嗔現在也有闲錢,於是和祝婉在外面租了一套二居室。
祝婉直播間粉粉嫩嫩,喻嗔的則像個實驗室,擺放了不少調香工具。
祝婉鼓勵她:“嗔嗔,新人時期,人氣都會有些低迷,熬一段時間就好了。”
“我明白的。”
喻嗔第一天直播,平臺隻給了一個小推薦試水。
喻嗔本來有幾分緊張,從制香開始,她倒是不緊張了。
專注做自己喜歡的事,能讓人放松。
趙旭強是一名實習生,有空會看看直播。今天點進推薦頁面,第一眼他就看見了右下角一個女主播。
直播畫面隨機截圖。
定格的照片裡,她很漂亮,鏡頭高清,他好像連女主播睫毛都看得清。
又長又翹。
趙旭強覺得自己在做夢,她隔壁的、隔壁的隔壁主播,全磨皮美白到五官模糊,這個鏡頭怎麼有高清?
趙旭強先是被小女主播好看的顏值震驚,然後意識到了什麼――這個新主播,她沒有開美顏!
不是吧!逆天啦!沒有美顏還秒殺了頁面其他人,一眼就能成為頁面焦點。
趙旭強吸顏值吸了好幾分鍾,才意識到一個問題。
哦,人家還不說話,專注在擺弄儀器。不說話他竟然呆呆看了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