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辛苦活了那麼久,就是為了迎接此刻的希望。她的害羞反而淺了,心裡有幾分泛酸。
柏正覺得現在的氛圍很適合做些什麼,但是他現在差不多就是半個廢人。
他看著少女嬌嫩嫩的臉頰,饞得慌,舔舔唇,剛想開口唆使哄騙喻嗔。
身後恐怖氛圍的音樂一瞬響起,電視裡女主角一聲尖叫。
喻嗔愣了好幾秒,大著膽子回頭看去。
恐怖片裡,醫院陰森長廊,一個女鬼的臉死死貼著電視機,沒有眼瞳隻有眼白,看著她的方向,仿佛下一刻就要爬出來。
喻嗔從未給人說過,她怕鬼。
小時候在小鎮上,父母經常不在身邊,牆上晃動的影子就像婆娑鬼影。
尖叫聲被她壓在喉嚨裡,她轉過頭看著柏正,強作鎮定,小臉卻白了白。
柏正揚眉,問她 :“怕鬼?”
喻嗔:“不、不怕。”
柏正心中好笑,揚聲道:“徐學民,進來把電視關了!”
門被推開,徐學民進來,把電視機關閉。老徐也不看他們兩個一眼,又迅速出去了。
聽不見陰森恐怖的聲音,喻嗔總算放松了許多。
“既然你沒事,我要回家了。”
這個醫院離喻嗔家不遠,她跟著走讀生蒙混出來,就考慮過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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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我一晚上好不好,我保證不對你做什麼。”柏正想了她一天,結果不好容易把人盼來,這才多久,她又要走?天知道下次再見面是什麼時候。
喻嗔搖搖頭:“不行。”
沒得商量?
柏正看她一眼,語調緩慢:“聽說坐電梯下去,醫院的燈一滅,電梯靜止不動,四周漆黑,如果你抬起頭,就會看到,電梯上面,有一雙眼睛注視著你。好,你走吧。”
喻嗔:“……”
她惱得想打這個混賬,但她性格沒那麼容易屈服。喻嗔開門,禮貌地向徐學民請求道:“徐叔,您可以讓一個人和我一起下樓嗎?我有一點兒害怕。”
徐學民朝裡面看一眼。
柏正似笑非笑。
徐學民秒懂,面癱臉:“抱歉喻小姐,恐怕暫時空不出人手,他們現在都有事。”
“那您能陪我下去一趟嗎?不會耽誤您多少時間。”
“我老了,最近腿腳不便,小姐就別為難老徐了。”
喻嗔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回頭看一眼柏正,柏正直勾勾看著她。
喻嗔咬牙,一個人走了出去。
柏正挑眉,還真有膽子自己走?門口到電梯的距離,恰好有一條長廊,vip病房本就闲置,少有人煙,看上去空寂極了。
他到底不放心,不忍嚇她,剛想讓徐學民去送送她。
結果下一刻,門猛然被人推開。
少女跑回來,一頭扎進他懷裡,她小聲嗚咽道:“柏正,走廊太可怕了。”
柏正靠在床頭,看著懷裡的小腦袋,心疼又好笑。
“不怕,我在這裡。真有什麼,讓它們先吃掉我。”
猝不及防看了鬼片,又腦補了柏正講話內容,喻嗔如今無論如何也不敢再一個人走回去。
柏正放軟語氣哄她:“你看看我現在,手都動不了,真沒法對你做什麼。你同意的話,我讓老徐再搬張床進來。我隻是太久沒有和你待在一起,你乖一點,多陪我一會兒,就當看護病人,好不好?”
喻嗔嚇壞了,出去一趟,剛剛的勇氣蕩然無存。她烏溜溜的眼睛看著他,點點頭。
徐學民沒一會兒就讓人搬了張床進來。
柏正叮囑被子必須用新的,徐學民辦事效率沒得說,很快換好。他欲言又止,看一眼柏正,神情奇怪了一秒,但到底什麼都沒說。
折騰這麼一通,天幕已經暗下去。
喻嗔不好意思抱著他,隻能用被子裹住自己,變成小小一團。
她近在咫尺,柏正心柔軟下來。
“我小時候也怕鬼。”他說道,“那時候忘了是五歲還是六歲,老是被關在閣樓上,閣樓很暗,燈隻能從外面控制開關。佣人有時候會記得開燈,有時候會忘。我瘋狂尖叫,砸門,希望他們放我出去。”
被子動了動,少女露出一顆小腦袋,湿-漉-漉的眼睛看著他,柏正彎起唇。
“他們嫌我吵,沒有給我開燈。閣樓裡有光影照進來,我以為是鬼影子,拿起棍棒打它們。後來我看什麼都覺得恐怖,老柏知道了,就告訴我一句話。”
“他說,遇鬼,則與之鬥,鬥不過,頂多與它一樣。不知道他從哪裡聽來的,但我確實鎮定下來,那天以後,再也沒有怕過鬼。”
喻嗔眨了眨眼睛,突然覺得,好像確實是這個道理。
她看著柏正眼裡的笑意,不忍去想他童年到底是怎麼度過的,輕聲問:“你很崇敬柏總嗎?”
柏正沒否認。
他隻問她:“現在還怕不怕了?”
喻嗔搖搖頭:“不怕。”其實他在身邊,她什麼都不必害怕。
柏正確實很規矩,什麼都沒做。
但他眼神讓喻嗔受不了,她說:“你能不能轉過去,別看我。”
柏正說:“你連喜歡我都說了,我看看你怎麼了,我知道你心裡高興,不用說反話。”
“柏正!”
“我在。”
喻嗔好後悔,早知道她就不說那話了,誰心裡高興了?一個活人帶著幾分痴戀病態的目光在旁邊,喻嗔以為自己睡不著,結果半夜下雨之前,她已經香香睡著了。
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柏正在她心裡,早已經意味著安全感。
柏正一分鍾都不想睡,就這樣看著她。
然而不睡,就會面臨一個問題。
他臉色沉了沉,忍住想上廁所的欲望。
憋了許久,他清楚不可能真憋一夜,柏正想想門外的老徐,再看看少女嫩生生的臉蛋兒。
柏正下了決定:“喻嗔,醒醒。”
喻嗔迷迷糊糊,被人叫醒,眼神朦朧地對上少年的黑瞳。
他說:“我想去衛生間,動不了,你扶我一下。”
“哦,好的。”她下意識應了一聲,去扶柏正。
少年沉甸甸的,她輕輕悶哼一聲,努力支撐起他的體重。
這種重壓,讓喻嗔瞌睡醒了大半,她反應過來:“我去叫徐叔。”
“不要他,就你。”
喻嗔說:“不要那你就忍著。”
柏正低眸,看著她的臉頰,很平靜地說:“忍著就忍著。”
喻嗔覺得他瘋了。
兩個人僵持了一會兒,柏正漫不經心道:“我為什麼動不了,為什麼像個癱子,連上廁所都要人扶,都是因為有個小沒良心的,去救偽君子。”
“好吧。”喻嗔妥協,“你別說了。”
兩個人來到衛生間,柏正壓抑住語氣裡的興奮,催促她:“給我脫-褲子。”
“?”喻嗔瞪大眼睛看著他。
柏正回看她:“你別看就是了。”
喻嗔實在忍不住:“你還要臉嗎?”
她高聲喊:“徐叔!”
門外打瞌睡的徐學民聽見了,眼觀鼻,鼻觀心。
徐學民這個人,絕對是歷代主人最忠誠最合格的下屬。
哪怕主人說,徐學民,放火。徐學民也隻會利索拿出打火機。
他如果會阻止主人,就不會有柏正錯誤的出生。
因此隻要柏正不喊他,他絕對不吭聲。
第70章 捍衛
喻嗔喊了好幾聲, 門外依舊沒有反應。半夜下起小雨,從半開的窗戶中隻能聽見風聲和淅淅瀝瀝的雨聲。
柏正靠著浴室牆壁,淡定地看著她。
喻嗔沒法把徐學民喊過來, 她戳戳少年的手臂:“柏正,把徐叔喊進來。”
“我都說過了,不要他。”他看喻嗔一眼,也讓她記憶深刻點,別什麼阿貓阿狗都去救。
兩個人又僵持了好一會兒,柏正臉色難看了幾分, 但他這個人十分能忍, 他沉默著不說話, 非要與她僵持出一個所以然。
他目的性很強, 真是瘋起來連自己都可以害。
喻嗔咬牙, 摸索著幫他解皮帶。
柏正垂眸看她動作。
喻嗔哆嗦著, 把皮帶解開,她動作不熟練, 折騰了小半天。在幫他拉拉鏈之前, 她眼睜睜地看著他起了反應。
“你……你竟然……”
柏正壓下心中幾分尷尬, 他也沒想到會這樣:“你太慢了, 手還亂摸。”
這回不需要喻嗔提醒,他高聲道:“徐學民!進來。”
喻嗔怎麼喊都喊不應的徐學民, 片刻便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柏正對喻嗔笑道:“你還打算留在這裡?”
喻嗔面紅耳赤,讓徐學民扶著她, 自己跑回去了, 她用被子裹住自己, 努力忘掉剛剛那一幕。
她跑了,留下柏正和徐學民。
柏正眼裡的笑不見, 他咬牙切齒,低聲警告徐學民道:“管好你眼睛。”
徐學民好笑地想,瞧瞧,小主子這雙標。剛剛臉皮不是厚得很嗎?
廁所裡響起哗哗水聲,沒一會兒徐學民扶著柏正走了出來。
喻嗔床鋪上,小小一團蜷縮在被窩裡面。
徐學民出去,柏正躺下,忍住逗她講話的欲望。
他自己手不能動,身體卻興奮著,她惹的火,他卻沒法滅。
柏正已經死豬不怕開水燙,就這麼直挺挺躺著。
喻嗔躲在被窩中,捂住通紅的臉,忘了後半夜是怎麼睡過去的。
清晨,柏正叫醒她:“喻嗔,該去上學了。”
喻嗔驚醒,她害怕遲到,連忙跳下床用清水洗漱。
柏正靠床頭,看著她忙忙碌碌。
“你別急,一會兒把早飯吃了,我讓老徐送你,離上課時間還早,一定來得及。也不用擔心怎麼進校門,老徐會處理的。”
喻嗔點點頭,她頭發亂糟糟,還有一挫翹起來的呆毛。怎麼看怎麼可愛,柏正盯著她看,一直彎著唇。
喻嗔沒有理他,匆忙把頭發綁成馬尾。
她出門前,回頭問他:“你感覺好點了嗎?”
“手指能動了,沒事。”
喻嗔便高興地笑了笑。
她笑容十分暖,沐浴在清晨第一絲光中,是柏正最懷念的樣子。
他眼神止不住柔和下來:“去上學吧。”
喻嗔在車子裡吃了早餐。
她本來還愁自己沒有通行證怎麼進入學校,沒想到徐學民對門衛說了幾句話,直接把車子開進去了。
老徐心思缜密,這時候是上學的時間點,校門口來來往往都是學生,被他們看到喻嗔從豪車上下去,難免會說三道四。
學生時代最純真,卻又最容易受傷害。
老徐把車開到隱蔽的地方,這才恭敬地請喻嗔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