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說他有皮膚饑渴癥,時不時便想觸碰我。
從一開始的握手,到最後,連睡覺都是抱在一起的。
當我開始意識到自己對室友的感情時,卻聽見一道冰冷的金屬音【恭喜宿主,攻略成功。】
1
「江稚,今天我可以繼續抱著你睡覺嗎?」
周讓漓趴在我桌子旁邊,單手支著下巴,一雙清澈的眸子毫不避諱地直視著我。
室友沈霄立馬起哄:「又睡!你倆睡一張床,指定睡出問題來!」
「能有什麼問題。」
周讓漓白了他一眼,繼續向我投來期待的目光。
我停下敲電腦的手,慢半拍地點了點頭:「都行。」
得到許可後的周讓漓歡喜地和自己擊了個掌:「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先去洗澡嘍。」
他迅速起身,伸手去夠旁邊的毛巾。
另一個室友靳然扯下毛巾丟過去:「你天天纏著江校草,還在那裡傻樂,你該不會看上江校草了吧。」
周讓漓抓著毛巾唇角一勾,眼底盡顯得意:「怎麼,江校草長得好看身材又好,更沒有你們這群男的身上的臭味,我看你們啊,就是嫉妒。」
靳然幽幽瞥了我一眼:「你是真不怕江校草被你掰彎嗎?」
剛在喝水的我聽到這句話冷不防嗆了好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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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讓漓瞧見,立刻過來拍了拍我的背,順便踹了靳然的椅子一腳。
「你嚇到我們江稚了。
「更何況,我倆要真有點什麼,還敢這麼明目張膽?
「你說對吧,江稚。」
身後傳來周讓漓的嘀咕:「江稚,你真高冷。」
2
我失眠癥很嚴重。
哪怕現在這麼晚了,還是沒有一點睡意。
凌晨一點,我收拾好東西上床。
習以為常地打開床頭放著的一瓶褪黑素,吃了一顆。
被子外面被黑暗籠罩,時不時傳來對床細微的鼾聲,還有洗手臺的滴水聲。
我塞上耳塞,拉了被子打算將自己整個蒙住。
誰知這個動作不小心又吵到了身旁正貼著自己的周讓漓。
黑夜裡,他瞇著雙眼,用極低的聲音在我耳邊迷迷糊糊地問道:
「睡不著嗎?要我哄你睡覺嗎?」
不知怎麼的,周讓漓這聲音帶著幾分困意顯得格外的慵懶。
尾音微喘,每一句都似在引誘。
聲音碰到耳膜的剎那,細微的電流竄入大腦,腦海中浮現周讓漓輕拍著我背哄我睡覺的場面。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有些羞赧。
早知道不該答應他一起睡覺這件荒唐的事情。ŷƵ
我小聲回應他:「不用。」
一陣光滑的觸感忽然從指尖竄到大腦皮層。
周讓漓轉身的瞬間,結實的後背擦過我的手背——
我大腦「刷」地一下空白了。
他竟然沒穿衣服!
渾身上下竄出燥熱感,即使開著空調,額頭也開始冒出一層細汗。
我沉著聲,幾個字在嘴邊反復糾纏,最後艱難吐出:「周讓漓,把衣服穿上。」
等了許久,並沒有聽到身旁人的回應。
周讓漓閉著雙眼,呼吸均勻,已經睡著了。
我嘆了口氣,翻了個身從床上下來,走到洗手臺,一手支在洗手臺邊,一手接了一捧又一捧的水澆在臉上降溫。
看著晃動的水流,我忽然恍惚了下。
之前隻知道自己是怕水,這回竟連這些流動的自來水都讓我有些不適。
關了水龍頭,抬起頭,窗外月光照射下的鏡子裡,少年青著眼眶,帶著幾分倦意。
我擦幹臉,走到下鋪躺在周讓漓空著的床位上,回憶起一切事情的源頭。
3
當初剛分寢室的時候,周讓漓坦白地說自己有皮膚饑渴癥。
如果不和別人接觸,他全身就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在身上爬。
聽到這個事情,靳然當時嚇了一大跳,雙手緊緊地抱著自己:「你不會要對我們上下其手吧!」
「沒那麼嚴重,碰一下就好了,比如,這樣——」
話音還沒落,我的手就被周讓漓握住。
愕然抬頭,周讓漓瞳孔清澈不含一絲雜質。
他穿著一件寬松的白色 T 恤,衣擺隨著吹來的風晃了下,隨之而來的是淡淡洗衣液的味道,幹凈,澄澈。
他略高於我,可因臉上的盡顯少年感的笑容,少了幾分距離感。
很少見過像周讓漓帥得這般純粹的男生,難怪在剛進校園的時候,周圍人都說他很受歡迎。
甚至見過許多女生當面給他遞情書。
周讓漓抓著我的手,輕輕晃了下,像是在演示給靳然看。
「這要放在小學,牽手了可是要在一起的!」
「頓時有點好嗑。」
不知道是不是受這次的影響,之後周讓漓便主動提出和我一起上課、下課、吃飯。
本來應該是挺排斥的,但後來意識到躲開根本沒什麼用——哪怕我故意走快一些,周讓漓也都緊緊地跟著。
靳然調侃他:「你這皮膚饑渴癥不會隻對江稚有用吧?」
周讓漓傲嬌回答道:「我是有皮膚饑渴癥,但也不至於饑不擇食吧。
不想碰其他人,還是江稚身上最幹凈。
「江稚,你人那麼好,會答應的對吧!」
不知道怎麼的,看著他滿眼星星地望向我,一向不愛和別人接觸的我竟點了點頭。
從一開始,周讓漓隻會偷偷的在沒有人的地方牽一下我的手,點到為止地接觸,卻能讓他開心好久。
後來,他觸碰我的次數越來越多,趁我不注意會忽然抱住我。
甚至,他連睡覺都想要抱著我……
周讓漓的床上全是他身上的味道,夾著淡淡的肥皂味。
又一夜未眠。
4
第二天中午,有人來敲寢室門。
「江稚在嗎?」
我走到門口,隔壁寢室的男生遞給了我一封信,還有一杯奶茶。
「是別的專業的女生託我給你的。」
還沒等我接過,周讓漓從床上一股腦兒爬下來,頂著剛睡醒,和雞窩一樣頭發,搶過男生手中的奶茶:「江稚,你喜歡喝奶茶嗎?喜歡的話我等下去給你買。」
我擰眉看向他裸著的上半身。
他下來的時候難道不會穿件衣服的嗎?
周讓漓也看向了我,在等我的回答。
「不喜歡。」
下一秒,他把奶茶塞回了那男生手裡,尾音上揚:「聽見了嗎,江稚不喜歡喝奶茶。」
男生怏怏離去後,靳然和沈霄擠眉弄眼了一番:「我說,這是一杯奶茶的事情嗎?」
周讓漓心情極好:「我說是就是!」
這個哪兒都說不通的理由,從周讓漓嘴裡說出來又是那麼的理直氣壯。
「我就是看你收別人的禮物,心裡不舒服。」
靳然插了一嘴:「那上次隔壁班那個穿 JK 的女孩子在你打籃球的時候給你送水,你不也接得挺開心的嗎?」
周讓漓心虛地看了我一眼:「沒有,我後來沒喝。」
寢室又是一陣哄笑。
周讓漓沒理他們,打開手機看了兩眼,忽然問我:「江稚,他們剛剛喊我去打密室逃脫,你去不去?」
我想都沒想,拒絕道:「不去。」
周讓漓緩了緩還沒驅散睡意,瞇著眼求我:「去唄,我知道你下午沒課。」
我仔細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
這些團隊活動對我而言,就是去當背景板的,我既不知道該怎麼參與,就連怎麼回他們的話都要想半天。
太累。
靳然舉手:「有妹子嗎?有妹子的話缺人我可以去!」
周讓漓擺了擺手:「沒妹子,都是男的。江稚,我不喊他們,就喊你。」
說完,他又眼巴巴地望著我:「哎呀江稚,就去一趟!」
我心下一軟,看了眼就快完成的作業,最終還是妥協了:「行吧。」
周讓漓知足地哼著歌跑到他桌上拿了件衣服套上。
5
「你能把江稚喊來我是挺意外的,還以為你喊不動他呢。」
沈崇捶了下周讓漓的背:「怎麼喊不動?全校都知道江稚隻願意和周讓漓一個人交朋友。」
我剛想嘗試解釋,周讓漓先我一步開口:「那是因為江稚可好相處了,隻是不太愛主動。
「我就不一樣了,我特別主動。對吧江稚。」
我忍俊不禁,終是被他逗得扯出了一絲笑容:「嗯。」
「反正呢,我覺得不喜歡江稚的人才沒眼光,他多好的一個人。」
話落,他垂下頭,把胳膊環在我的脖子後。
從沈崇的目光中,我看出了一絲驚訝。
反應過來才發現,這個動作在外人看來是有些親密。
「江稚,你等下就跟在我身後,我保護你。」
周讓漓用另一隻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沈崇聞言,嗤了一聲,毫不留情地拆臺:「就你?上次去個鬼屋不知道是誰鬼哭狼嚎的。」
周讓漓無所謂地「嘖」了聲。
他們最後選了個微恐密室。
昏暗的血紅色的燈光,剛入通道就有一陣咿咿呀呀的鬼哭聲。
推開第一扇門,驟然就是一副骷髏。
周讓漓嚇得尖叫一聲,回頭抱緊了我:「江稚,救命。」
話音剛落,周圍就是一陣哄笑。
「江稚,你可要保護好你的小嬌妻啊。」
我被抱得有些喘不過氣,輕輕拍了拍周讓漓的背,他這才松了手,轉為抓著我的胳膊。
「也對,我們兩個人挨一起就不會怕了。」
我看著他的樣子,幽幽開口:「我本來就不怕。」
「那我害怕的話,江稚可以保護我嗎?」
「可以。」
很快我們到了最後一個密室,密室通關的任務是要求我們根據墻壁上的片段還原故事並重新演繹。
其他幾個都是密室老手,很快就把一段唯美卻又遺憾的愛情故事還原了出來。
墻上的壁畫片段講述了一段暗戀最終卻變成遺憾的愛情故事。
主人公暗戀了一個人八年沒有說出口,最後聽到的卻是愛人自殺身亡的消息。
等他重回愛人的城市,看到愛人寄來的信才知道,原來對方也一直深愛著他。
而我們要完成的任務,便是改寫這個故事,讓他們這段悽美愛情變成完美結局。
「剛剛我和沈崇負責解開,那扮演的事情就交給你和江稚?」
我想了想,絕對沒問題:「可以。
「那周讓漓呢?」
一直注視著壁畫的周讓漓眼尾微微泛紅,有些走神,錯愕地「啊?」
了一聲。
「怎麼了?哭了?這種故事都是編出來的,你多大了還信這些?」
周讓漓吸了吸鼻子,回懟了聲:「幹嘛,我比較感性怎麼了。」
重演需要在一面巨大的銅鏡前完成。
我和周讓漓走到銅鏡前,準備花些時間做心理準備。
古色古香的銅鏡反射出搖曳的燭光,周讓漓閉眼正在做心理準備。
壁畫上的情節在我的腦海裡蕩漾,總覺得那段故事是真實存在的。
周讓漓深吸一口氣,慢慢睜開眼。
一雙帶著幾分少年感的圓眼,滿含情誼。
他的唇微啟,聲音隨著背景音樂的響起而變得柔和深情。
仿佛故事裡的主人公就站在我面前,為了挽回最後遺憾的結局,而在他們相遇的時候就告白。
周讓漓目光漸漸炙熱:
「我喜歡你。
「比起世俗的目光,我更怕錯過你,失去你。」
周讓漓話音剛落的一瞬間,我的心臟仿佛被什麼擊中了。
腦海中如走馬觀花般閃過和周讓漓在一起的每一個片段。
在平常看起來再合適不過的擁抱,在這一刻回憶起來卻生出了一種別的情緒。
「江稚,江稚。」
直到周讓漓喊了我好幾聲,我這才回過神來。
「想什麼呢?」
周讓漓索性不演了,走到我身邊安慰似地拍了下我的肩。
觸碰的瞬間,我渾身像是被電擊了下,猛地後退一步。
沈崇他們也走上來:「江稚,怎麼了?你臉怎麼這麼紅?」
「沒事。」
沈崇喊道:「我們趕緊通關出去吧。」
7
回去的一路上,我一直都在進行心理建設。
反復質疑,反復推翻。
最後接受了一個事實:我好像喜歡上了一個人。
還是個男生。
這導致我將不能再以平常心看待他擁抱我、觸碰我……
如果和周讓漓坦白的話,他會不會被我嚇跑,最壞的結果莫過於他換寢室,或者換學校。
但如果他討厭我呢——
「周讓漓。」
「啊?」走在我前邊半米處的周讓漓聞言,回頭。
我停下了腳步,終究狠了心想直面內心。
「我能不能和你說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