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庭燁一愣,總感覺葉家又做了什麼得罪他的事。
這廂傅氏商行內,安芝才到後院,推開門,迎面就被人賞了個鞭子,堪堪避開,啪一聲甩在了地上,傳來了調侃聲:“又退步了。”
第69章 犯錯
安芝怔怔看著屋內的人:“師叔!”再看師叔身後坐著的人, 安芝瞪大著眼睛難以置信, 師公!
安芝走到門口沒有邁進去,看著他們反應不過來:“你們……怎麼會在這兒?”師公不是在閉關,再說即使是不閉關, 師公也不會下山的。
委實是不太相信,安芝輕咳了聲,卿竹大笑:“師傅您看,我就說這丫頭肯定嚇壞。”
卿竹身後的男子四五十的年紀, 看起來頗有古道仙風的修士模樣, 他微笑看著安芝:“是退步了, 進門都沒發現我們。”
接受了眼前的人真的是師叔和師公, 安芝快步上前,在師公面前半蹲了下來行禮, 隨後嘀咕:“那也得看是誰啊, 您和師叔這身手,換做是以前我也察覺不到。”
“下山後不勤加練習, 還找借口。”鳳卿樂的逗她, “來時我們就在街上看到過你,當時與兩個男子在一起,其中一人坐著輪椅, 可是你之前說的哪位?”
“那是沈家大少爺。”安芝求著師公, “您這次下山一定是有事要辦, 師公, 那順道給沈少爺看看如何?”
卜離看著安芝, 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的確是有事要辦,可會打擾了你?來時聽聞這個月都在忙著出航。”
“不打緊,過幾日是準備去登州沒錯,不過我可以讓權叔代替我去,那邊的賣家提前也已經書信確認了。”安芝心想著,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下回可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您好不容易下山一回,我怎麼都得留下來陪您啊。”
說罷安芝起身:“對了,我這兒還有別人送來的幾壇好酒,您和師叔長途跋涉過來肯定吃的不好,我這就叫人去準備。”
也不給人回絕的機會,安芝已經出去了,喊著寶珠,到前面找李管家安排出航的事,這邊屋內,靜下來後,卜離臉上的笑也漸漸淡下來:“你什麼時候去。”
卿竹臉上是難得的糾結:“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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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想到她會猶豫,卜離也沒逼著她這麼快做決定:“我看那丫頭就比你出息。”
卿竹苦笑:“知知她是比我出息。”不僅比她出息,還比她當年更加的成熟。
“思過崖上塵緣二字,你就算是刻上千百回,也了卻不了。”卜離看著她,淡淡道,“這是你欠下的。”
……
屋內的氣氛並沒有維持很久,很快安芝回來了,帶來了酒,以最快的速度布好了桌,入席不過一刻鍾,卜離告訴安芝,他要先離開個把月,讓師叔暫時留在金陵,等他回來之後再為沈家大少爺看病。
安芝這才品出了些不對勁,席間並未說什麼,待到送了師公回去休息,夜半時,她在屋頂上發現了獨自喝酒的師叔。
安芝爬上屋頂在她旁邊坐了下來,單刀直入:“師叔,您留在金陵有什麼事要辦?”
卿竹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金陵的天暖和許多,半個多月前宜山的夜裡還得穿夾袄,這兒就已經春暖了。”
安芝在她身旁坐下:“師公好些年沒下山了,將您留在金陵,總不是為了來喝光我的酒的罷。”
“丫頭,做人太聰明不好。”卿竹揉了揉耳朵,反過來調侃她,“等你師公忙完回來,就會替那沈家大少爺看病,你急什麼。”
“那您呢。”安芝偏不順了她的話,從她手中奪了酒瓶,“我這酒一壺二兩銀子。”
兩個過了幾招,酒瓶子沒能挨住她們這你來我往的,咕嚕從屋頂滾下去,很快傳來了摔碎聲,空氣裡的酒香頓時濃鬱了許多,在卿竹的可惜神色中,安芝揚了揚另外一瓶:“不如您先說說為何會被禁閉半年。”還是自己將自己關起來。
卿竹失笑:“去宜山時是孝敬,怎麼下山後就談條件了。”
“市侩啊,我可是商人。”安芝笑眯眯道,“這兒是金陵,叫人看到你飛檐走壁的,明日我這商行可熱鬧,後院這兒就這幾間屋子,吵醒了師公也不大好,至於我那酒窖,門委實不好開。”
以前怎麼教的她,現在都回報到自己身上了,卿竹看了她一會兒,無奈,原地坐下後望著橢圓的月亮:“丫頭,你有沒有後悔至深的事。”
安芝想了想,有,沒有早一步回家,那是她至今耿耿於懷的一件事。
“這件事不算。”
安芝又想了想,那應該是沒有了。
卿竹笑著搖頭:“師叔做了一件錯事。”
安芝很快抓住了重點:“可還有挽回的餘地?”
“沒有了。”
“有多嚴重?”安芝想到師叔該不會殺了人,可轉念一想這並不可能,師公哪裡會饒過她。
卿竹想了下:“很嚴重。”
“這麼久了師叔您還覺得對不住別人,不如去道個歉。”即便不是道歉,總還是有別的辦法可以彌補。
“怕是他不會接受。”
安芝有些犯難,耳畔傳來師叔的問話:“丫頭,倘若計家的仇,那沈家大少爺替你報了,你要如何回報他?”
一陣風吹過,酒味淡了,多了夜幕的沉寂,安芝細細想著師叔的話,不難想到她這麼問的緣由,安芝尤記起三年前她離開宜山是師叔囑咐自己數遍的話:“知知,凡事要三思而後行。”“切莫衝動。”
如今回想起來,結合師叔現在這個問題,安芝覺得她當時數遍的囑咐另有深意,難道師叔以前做過衝動,且沒有三思後行的事?
半響,安芝問道:“師叔,那銀镯子是誰的?”她問她如何報答別人,那師叔她,是不是也曾做過報答的事?
卿竹轉過身,看了她許久,輕嘆:“丫頭,太聰明了不好。”
安芝將酒瓶扔給她,笑道:“我一個做買賣的,不聰明些豈不給人家送銀子,喝完記得回去休息,別在這兒睡過去,明早嚇著伙計。”
卿竹笑著擺手,待看不見安芝後,拔了塞子開始灌酒,完全不似平日裡的模樣,倒像是想將自己灌醉了。
……
第二天,天蒙蒙亮時,安芝發現師公已經離開了,隻留了一封書信,交代他去了哪裡,餘下什麼都沒說。
待安芝從碼頭回來,後院這兒也不見師叔的蹤影,直到傍晚才見她回來。
安芝也由著她,金陵城說大不大,值得走的地方還是有許多,再說她也看不住一個大活人,心知她來這兒是有事,也不說破,將商行內的事安排妥當,十五這天送了船出航。
不跟著商船去登州,安芝就將重心擺在了六月去宣城的事,這一忙四月至,洛椿節到了。
安芝收到了沈家的帖子,沈家大小姐邀她去參加洛椿宴。
沈歆不僅是給她發了帖子,還送去了林家邀請林楚芹一道前往,其中的用意大概是怕她不自在,原本就打算去看看大小姐的安芝,這下更沒理由拒絕。
到了宴會這天,安芝與楚芹一起前去沈府。
兩年前離開沈家後,安芝就沒再靠近過這裡,跨進門口看到前院,安芝生出些熟悉感來,這邊真的沒什麼變化,以前跟著冬夏在這兒修建盆景花草,如今還是這樣。
前來給安芝領路的是小蘭,她看到安芝高興的很:“大小姐等您很久了,客人們都在花園裡,您隨我過來。”
進了內院後,小蘭帶她到了麗園,沈玥年初出嫁,麗園很快就給騰出來了,重修後沈歆回來剛好入住,安芝一路看過去,基本都翻新了,就連過去的小竹林都遷了地方,原來那處挖了個小池塘,從小徑走過去,敞亮許多。
再走了一段路,前面便是藤架小亭。
沈歆看到安芝很高興,見到安芝身旁的林楚芹也十分的友善:“回來有幾天了,一直沒有歇下,原本想派人去請你,正好趕上洛椿節,之前阿帧還在信中說你三月要出航。”
“原本是這麼打算的,但家中來了幾位親戚,平日不多見,就沒去。”
“家中還有親戚在這兒?”沈歆笑著道,“何不一道請過來,總待在家裡也悶。”
“我那親戚好動的很,來了沒幾日就已經將這兒摸熟了,可不用我帶路。”安芝笑著,她有兩天沒見到師叔了,也不知道去了哪兒。
“想必是個妙人,有機會一定要見見。”沈歆揚手,小桃拿上來兩個盒子,打開其中一個,裡面擺了一對玉镯,“這是在錦州買的,來試試。”
沈歆拉過她的手,發現她手腕上的镯子:“這樣式不錯,在哪兒定的?”
林楚芹之前沒注意,袖子拉起來才看仔細,有些疑惑:“二姐,這镯子你何時買的?”但凡是去看首飾,她都與二姐一起的,平日裡二姐根本不會一個人去,再者說,這镯子的樣式的確新啊,她都沒看到過。
“……”安芝笑了笑,“別人送的。”
送镯子啊……
林楚芹也不笨,當下噓了聲沒再問,沈歆則是將她的袖子輕輕拉下來,換了隻手給她戴上玉镯試了試:“嗯,你皮膚白,這個倒是很相稱。”說罷又將另一個盒子打開,裡面放的是一對耳環,送給楚芹的。
“謝謝。”安芝總覺得大小姐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宴會上有不少客人,你也好趁此機會認識一些,我讓小蘭帶你們過去,等會兒我就來。”
安芝點點頭,起身後離開麗園。
不多時,沈帧過來了。
沈歆起身:“她剛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