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出門派人來說,鬧了肚子疼不來了。”範青惜還邀了兩個朋友,也不知道怎麼的,起初答應好好的,臨出門才有事。
“下回讓她去醉花樓給我們賠不是。”林楚芹笑著,兩個人朝前走去,安芝帶著寶珠,正在看今年鳳儀園擺出來的新菊。
園子是進的,裡面的花若是瞧得上眼,都是能買回家去的,安芝對眼前的紅菊有了些興致,不似大紅那般鮮豔,它紅中還透了些粉,顏色看起來更舒服些。
這樣的花色搗碎成漿,染出來的花簪色澤會比大紅的耐看。
“姑娘您喜歡這個。”一旁的婦人瞧她喜歡,將那花盆朝安芝這兒挪了挪,“這還算開的最好的。”
“這些是您自己種的?”安芝對她說的另外幾株都不感興趣。
“自家種的,也就開這短短一兩月。”
安芝指了面前的這一盆:“這顏色的可多?”
“多。”婦人今天前來,帶的都是些出俏的花色,這樣普遍的紅色黃色,她帶的並不多,眼下安芝也是第一個問她這顏色的,所以她依舊是锲而不舍的介紹賣的最好的,“姑娘看看這些,這可都是今年最討人喜歡的。”
“您家的花圃在哪兒?”安芝讓寶珠將這一株買下,她對顏色挑剔的很,倘若她種的花中有不少是這樣的,安芝就打算去一趟瞧瞧,趁著落花前買回來搗漿染色。
聽出些意思,婦人頓時笑逐顏開:“就在城外的九裡鄉,村口進去就是。”
林楚芹上前一聽,拉著她嘆氣:“二姐,帶你出來逛園子,你怎麼又起心思了。”
安芝跟她到花壇邊上,失笑:“正好瞧見了。”
“出來就出來,你就不能不想那些。”林楚芹看她心思全在生意上,不免想到範青惜剛剛說的話,爹娘是不會替二姐拿主意,可早晚的出嫁不是,按著這架勢,爹娘不幫的話,二姐什麼時候會開竅啊。
“好好好。”安芝無奈,“我不想。”
“我可不信。”林楚芹一本正經的看著她,“那你告訴我,現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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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芝哭笑不得,林楚芹挽了她跟上範青惜的腳步,低聲問:“喏,你還沒告訴我,那日上船時,沈家少爺派人送來的錦盒裡放的是什麼?”
“是一張航圖,我想林家應該能去沈家合作,這回在嶺西,我還特意去了滇州,回來就叫人把雀尾線送去沈家了。”
“原來是為了這個。”林楚芹的神情帶了些遺憾,她原還想著,或許是有她不知道的事呢。
“我在裡面訂了閣樓,咱們去那兒坐坐,還臨著半邊湖呢。”範青惜領著她們往裡走,過了回廊,這兒清淨了些,說是臨著湖,其實就挨了些邊,經過時附近的亭子裡有人在聊天,下了臺階往閣樓走去,迎面的,遇上了幾個人。
“大哥!”
範青惜的聲音傳來,與林楚芹說著話的安芝抬起頭,看到前邊的人時,臉上的笑意濃了幾分,似是而非答了她一句:“嗯,我也覺得不錯。”
“是,我覺得那成色好歸好,又欠了些,倒是前些天你挑的正好。”林楚芹跟著抬起頭,看到是範理,神情微變,“怎麼是他們。”
“這裡誰都能來,遇見認識的也不奇怪。”安芝與她走過去,與範青惜說話的正是範理和薛成立,他們身後還跟了兩個小廝,幾天前被沙袋撞了鼻青臉腫的薛成立,好的倒是挺快,這會兒端著溫和的笑意,從範青惜這兒看到安芝,手執扇子,微微晃著。
“真巧啊,兩位林姑娘也在這裡。”
林楚芹微癟了癟嘴,她與青惜關系是不錯,可從沒待見過她的這位大哥。
安芝坦坦然看著他們,臉上噙著淡淡的笑意:“是挺巧。”
範理原來還衝著自己妹妹笑的,在接觸到安芝的目光後,臉上的笑意忽然一滯,背後無端冒氣一股寒意來,再回神去看時,安芝並沒有在看她,而是與自己妹妹說笑。
“發什麼楞,記住我剛剛說的沒有。”人都已經往閣樓那兒走了,薛成立看他還在發呆,低聲,“等會兒你先過去,挨著你妹妹,我叫人過去推她。”
人已經往池塘那兒走去了,三個人有說有笑的,絲毫都沒發現後面兩個在打主意。
範理看著安芝的背影,忍不住咽動了下喉嚨:“要不算了,萬一傷了人,林家追究起來也不太好。”
薛成立哪裡還聽得進去他說的話,從有這個打算開始,這幾日他日思夜想的就都是這件事,要他這時候放棄不做,完全不可能。
最後範理還是聽從了他的意思朝前走去,他站到範青惜身旁後,僅能容納幾個人的路就擁擠了許多,林楚芹和安芝不得不往池塘那邊靠,站在最外側的安芝,距離池塘隻有一兩步的距離。
“大哥你怎麼過來了,薛少爺呢?”
範青惜話才說完,身後忽然傳來了一聲急促的提醒:“小心!”
繼而是她與旁邊的林楚芹被身後的東西一撞,朝前撲去。
原本幾個人就站著的很近,這一推誰都站不穩,最邊上的安芝就被擠往池塘,就快要掉下去。
從她們身後看去,撞了林楚芹她們的那個人在摔碎了東西後還往安芝那邊靠,大有不將她推下池塘不罷休的架勢。
拉住了自己妹妹後的範理朝靠池塘邊的安芝望去,神情也有些緊張。
而後邊的薛成立則是一臉的興奮,他看到授意的人伸手去推安芝,而她腳下與池塘的距離僅半步而已,周圍什麼可扶的都沒有,必定是會掉下去的。
薛成立嘴角的笑越揚越高。
就在他準備的話要衝出口時,忽然,臉上的笑凝住了。
緊接著是噗通的落水聲,池塘裡的水濺起來有一米來高,本來掉下去的林家二小姐卻完好的站在岸邊,掉下水的是撞了她們的人。
事情發生的很快,在薛成立的眼中,就好像是前一刻那人的手才碰到林家二小姐,下一刻不知怎地,人就下去了。
“二姐,你沒事罷。”這邊才反應過來的林楚芹趕忙扶住安芝。
安芝搖了搖頭,伸手撫了下胸口,看向池塘裡,一副餘驚未定的樣子。
後邊薛成立追了上來,先是不太相信的看了看安芝所站的地方,之後才關切的問:“你們沒嚇著。”
“先去閣樓裡休息會兒。”範青惜扶了安芝另一邊,對範理道,“大哥,這兒交給你了。”
巴不得她們趕快過去,薛成立給範理使了個眼色,範理點頭:“你們先過去,放心罷。”
等人走了,薛成立才沉了臉看著水中依舊是一面懵逼的人:“你怎麼回事!”推個人都不會還把自己搭水裡去了!
“少……少爺,我,我也不知道啊。”他就是按著少爺說的,手捧了東西衝過來,先將另外兩位小姐撞開,之後去推那林家二小姐。
前頭一切都是順利的,可就在他手搭上她的後背時,忽然自己的手臂被針扎了下,麻住了。
本就是一瞬間的事情,哪裡容許的他多思考什麼,等緩過神來時,自己已經是推出去的姿勢,可那林家二小姐卻往回退了兩步,他面前手一空,自己衝下了池塘。
“廢物!”
事情都發生了,薛成立眼下沒工夫來追究他的過失:“東西準備去了沒有!”
“少爺,都,都準備好了。”冷風刮過,半人高的池塘裡,凍的人瑟瑟發抖,薛成立卻是沒再多看他一眼,朝閣樓趕過去。
第35章 活該
安芝受了些“驚嚇”, 恹恹的靠在窗邊,一隻手支著看窗外, 神情略微顯了幾分茫然,正午的陽光傾瀉下來, 她那一頭烏黑的發, 與白皙的皮膚相稱,尤為吸引人。
薛成立過來時就瞧見了這一幕, 那雙秋水剪眸,饒是勾人的很, 她便是這麼恹恹靠著都能生出不一樣的動人味道,這若是再近一些……
薛成立的心咚咚跳著。
走到閣樓門口時發現範青惜和林楚芹都不在, 薛成立心裡那笑,都快把嘴咧歪掉,他站在門口輕咳了聲,守在外面的寶珠衝著他行了禮,薛成立朝裡面看去,見安芝半倚著靠在窗邊, 眼神微閃:“林姑娘可好些了?”
聽到聲音安芝回神,轉身看他,愣了愣:“薛少爺, 多謝關心,已經好多了。”
“是一個不長眼的伙計, 在鳳儀園裡做事的, 前頭有客人叫送了東西, 他匆忙跑過來給絆了一下,這才衝撞了幾位姑娘。”一面說著人已經走進來了,在閣樓內環顧了下,確認林家三姑娘和範家二姑娘都不在,還故意問,“她們人呢?”
“園子裡賞金菊,她們看去了,我有些不舒服,就留在這兒歇會。”安芝見他身後無人,“範少爺沒與你一道來?”
“他就來。”
自顧著在安芝不遠處的桌旁坐下,視線落在安芝身上,擱在桌邊的手時而摩拭手中的玉戒,正當他心中想著如何將門口那時刻盯著的丫鬟支開時,安芝說話了:“寶珠,去沏一壺茶來,別叫薛少爺這麼坐著。”
隨後“好脾氣”的和薛成立解釋:“茶已經涼了,薛公子稍坐片刻。”
寶珠道了聲“是”,離開了閣樓,這邊屋內便隻剩下了薛成立與安芝,一個靠坐在窗邊,一個在幾步遠的桌旁,屋內通透,門也沒關,就是外面有些安靜,付了銀子的閣樓小院這兒都比較僻靜,不如外面些熱鬧。
薛成立平日裡縱橫花叢,也不會讓氣氛冷著,自己沒在薛家商行裡幫過幾天忙,說起生意上的事卻是一套一套,吹起牛來也是面不改色,安芝微微笑聽著,指間繞著袖口的絲帶,也不說破。
這樣大約一刻鍾,寶珠還沒回來,安芝便要起身去看,薛成立飛快的看了眼桌上的茶盞,茶壺與杯子都沒有動過的痕跡。
機會來了!
“林姑娘!”薛成立比她快一步起身,拎起擺在桌上的茶壺,順手的就倒了兩杯茶,“這茶還是熱的,你既然不舒服就不必去了。”
安芝已經站起來了,視線落在他倒好的茶上,走到了桌旁,在他對面坐了下來:“薛少爺不介意就好。”
當然不介意,那丫鬟是不可能回來的,他早就安排了人將那丫鬟攔住,更好的是,來的時候連那兩個都不在,這叫什麼?這叫天助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