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猶豫著問:“現在嗎?太晚了吧……”
“不費多少時間。”
黎穗還是第一次見有男人這麼坦然地承認自己時間短的。
黎穗還是有點犯懶,但又不好意思真拒絕他,於是思索片刻後,她選擇了一個折中的方式:“要不然,我用手幫你?”
她的聲音很輕,就跟自言自語似的,但周景淮還是聽清了,解扣子的動作也瞬間停下。
他的喉結微微滾動,啞聲問:“你確定?”
黎穗硬著頭皮點頭,額頭抵在他胸口緊閉著眼睛,不等他說什麼,手就往下一通亂摸,但也沒摸準地方。
直到感覺手背上覆上了一股熱度,黎穗的動作漸漸緩了下來,任由周景淮帶著她的手,探了進去。
灼熱的廝磨,讓人的心跳亂了頻率,秒針滴答滴答,黎穗完全數不清,究竟過了多久,究竟重復了多少次,隻感覺比高中時上一節數學課還漫長。
這哪裡叫,不費多少時間???
黎穗的手都酸了,就在她精疲力盡的時候,終於聽到身旁人傳來一聲悶哼。
溫暖的水流衝刷著掌心,周景淮站在她身後,動作輕柔地將洗手液揉搓出泡沫,清洗著她的右手。
黎穗紅著耳朵,始終沒說話,這和預想中的感覺,還是差太多了。
關掉水龍頭,擦幹她的右手,周景淮的雙手搭著她的腰,將她轉了個身抵在洗手池前。
然後,再次開始解扣子。
黎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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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景淮!”黎穗的雙手抵在他胸口,瞪著眼睛佯裝兇狠,“你不要得寸進尺。”
“其實,我剛才隻是想說——”周景淮輕笑一聲,還是解了扣子,扯開領口,“上次的淡了,再標記一個。”
黎穗:“……”
第80章 (二更)
“叮——”
電梯停在八樓,黎穗走到緊閉的大門前,熟練按下門鈴。
其實密碼,許梅一早就告訴過她,也跟她說,到了之後可以直接進,但黎穗考慮到,江灼有時候會回來,她擅自進去,似乎不太禮貌。
所以還是每一次都選擇按門鈴。
不多時,裡面傳來腳步聲。
“師——”
黎穗打招呼的話語才開頭了一個字,就被迫卡住,因為眼前不是許梅,而是滿臉惺忪的江灼。
他穿著一件黑色T恤,胸口的狼看著有幾分兇狠,下身黑色長睡褲,一副剛被門鈴聲吵醒的樣子,他本就不是溫和的長相,此刻看著更像是有些不耐煩。
黎穗和他,說熟也不熟,自然有些尷尬:“額……師父呢?”
江灼的嗓音裡帶著無盡的倦意,給她讓開道:“買菜去了。”
“那我等她會兒。”黎穗一邊往裡走,一邊說。
話音剛落,江灼身後的主臥室裡,突然有一道綽約的身影走了出來,她揉著眼睛,身上隻穿了一件男士的白色襯衫,堪堪遮住大腿。
“江灼,我內——”
“亦旋姐。”黎穗立刻打斷了她的話。
趙亦旋打著呵欠看了過來,沒有絲毫被抓包的尷尬,坦然地笑著和她揮了揮手:“早啊。”
倒是江灼,看到她這副模樣,隨手拎起沙發上的薄毯披到了她身上,將她遮了個嚴嚴實實。
趙亦旋素面朝天,表情帶著幾分無語:“你幹嘛?”
江灼俯身湊到她耳邊,不知道說了句什麼,趙亦旋那一側的耳朵,便染上了幾分紅意,踹他一腳後,回了臥室。
黎穗有些尷尬地蹭了蹭鼻尖,移開眼神。
沒幾分鍾,趙亦旋換了自己的衣服出來,淡紫色的修身針織連衣裙,如果黎穗沒看錯的話,她昨天也穿的這件。
趙亦旋在她身邊坐下,順手接過江灼遞來的溫水,聽到他說:“我去做早飯,吃完我們出發。”
見江灼的身影走進廚房,黎穗好奇地問:“亦旋姐,你們要去哪兒啊?”
“約會唄。”趙亦旋喝口水,聳聳肩道,“你別說,小男孩兒就是屁事多。”
“……”這倒是讓黎穗想起一件事情。
她和周景淮,似乎還沒正兒八經地約過會。
而且,周景淮的生日,就在這周日,她想,或許可以給他一個驚喜。
她立刻追問:“你們去哪裡約會啊?”
趙亦旋覷她一眼,眼裡帶著了然的笑:“想帶你老公去啊?”
黎穗點了點頭。
“可能不是很適合你哎。”趙亦旋湊到她耳邊,輕飄飄地說了四個字,“人體彩繪。”
“……”黎穗光是聽這四個字,耳朵就紅了,“有沒有,稍微疏離一點的。”
趙亦旋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突然像是想起什麼,拍了下她的大腿:“你等下。”
說著,她走到餐桌邊,從自己的包裡拿出兩張票遞了過來。
黎穗低頭一看,是兩張露營基地的門票。
“朋友開的,送你。”
“冬天去露營,不會太冷嗎?”
“那不正好嗎?你想想——”趙亦旋經驗十足,有理有據地說,“冬天的帳篷裡,兩個人抱在一起取暖,聽說過幾天還有初雪,那就更浪漫了。”
黎穗聽得一愣一愣:“有點道理。”
“聽姐姐的。”趙亦旋篤定道,“我記得之前我和江灼去過一次,那裡氛圍真挺好的,人也不多……”
在她侃侃而談的這十幾秒裡,黎穗數度想打斷,奈何都沒有成功,用右手偷偷扯她裙子,她也沒有意識到。
直到說完,趙亦旋才疑惑地問了句:“你扯我衣服幹嘛?”
黎穗滿頭黑線,低著頭,從嘴縫裡擠出幾個字:“表情不對。”
趙亦旋回頭一看,江灼正站在不遠處的廚房門口,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末了,他冷笑一聲道:“我沒印象去過,是把我記成了哪一任?”
趙亦旋:“……?”
*
關於轉讓小店的事情,黎穗中午和許梅商量了一下,得知她的規劃,許梅欣然應下,說每月給她租金。
黎穗自然是不會收的,推拒了幾次,許梅才沒再堅持。
日落時分,結束最後一天的營業,黎穗取下口罩和手套,清掃了地面,開始收拾店裡的個人物品。
抽屜裡除了一些她自己的東西,還有一些,是之前爺爺留下的,她從未動過。
黎穗第一眼看見的,是一張照片——
爺爺兩鬢斑白,穿著一件印有米老鼠的白色T恤,站在瀑布前,跟老頑童似的,笑著對鏡頭比了個剪刀手。
黎穗記得,那是爺爺當年去攬月溝時,為了留念,找一位路人姐姐幫忙拍下的照片。
那姐姐人很好,不僅用自己的手機幫爺爺拍了照,還發到了爺爺那老人機上。
後來黎穗上了大學,就把它打印出來當作留念了,卻沒想到爺爺一直把它放在小店裡。
把照片小心翼翼放在桌上,黎穗轉頭繼續收拾抽屜,一旁卻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明天就不來了啊?”
黎穗側頭一看,是劉文姿。
雖然每天都身處同一個市集,但大家都忙,已經好些天沒見過,黎穗笑了笑,停下手裡的動作。
“嗯,明天我師父就來接手了。”黎穗見她領口沒戴麥,疑惑問道,“你不在錄制嗎?”
“去了趟洗手間,出來就看到你擱這大掃除呢。”劉文姿攏著外套邁進門檻,拉開椅子坐下,莫名其妙地感慨,“真好。”
黎穗回頭:“好什麼?”
“我好像沒跟你說過,雖然我那時候覺得你的快樂是裝的,但後來看到你為了談霄,開始患得患失,我又覺得挺可惜的。”劉文姿撐著下巴,懶洋洋勾了勾唇,“還好現在,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小船已過千層山。”
“……輕舟已過萬重山。”黎穗轉身把抽屜裡爺爺留下的香煙放進紙盒裡。
“哦。”劉文姿不甚在意,視線掃過桌角,突然被那張照片吸引。
她把照片拿了過來,好奇地問:“這是你爺爺啊?”
“你高中的時候沒見過我爺爺?他有時候就在學校門口擺攤的。”
“沒見過,我那時候從來不靠近那些小攤。”
黎穗本來以為她的意思是覺得小攤衛生條件不行,卻沒想到她下一句是——
“太香了,一靠近就忍不住花錢,問題是我還沒錢。”
“……”有理有據。
劉文姿盯著照片裡的老人看了好一會兒:“但是……我怎麼覺得,你爺爺有點眼熟呢?”
“眼熟?”
“我也記不得,就是覺得很眼熟。”尤其是他衣服上那顯眼的米老鼠。
可怎麼也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見過,劉文姿放棄回憶,把照片遞回給她:“可能就是高中的時候見過吧。”
黎穗也沒有多想,把照片小心翼翼塞進手提包的夾層裡。
就在此時,劉文姿的手機突然開始震動,她低頭看了眼,沒接,索性直接關機。
黎穗猜測:“又是你那個哥哥啊?”
劉文姿似乎已經習以為常:“除了他還有誰。”
“他還纏著你要錢嗎?”
“嗯,前些天和我爸媽大吵一架,說要搬出去住,找了月租五千的房子就算了,又嫌棄房東買的家具不夠好,管我要錢說要重新買。”劉文姿鄙夷地撇了撇嘴,“知道的以為他過去幾年是坐牢,不知道的還以為去做大少爺了呢。”
畢竟是劉文姿的家事,黎穗也不好多置喙,隻能擔心叮囑:“你保護好自己。”
“沒事,他沒那膽子,過些天殺青我就離開輔川了,也會換掉手機號,別說給錢,到時候他找都找不到我。”
“那就好。”黎穗也為她松了口氣。
劉文姿看了眼時間,起身拍拍黎穗的肩膀:“我這廁所上了二十分鍾了,先走啦。”
“嗯。”
黎穗目送著劉文姿走出大門,不多時,也抱著紙盒告別了小店。
她站在門口,盯著招牌看了好一會兒,轉身離開時,心裡沒有絲毫失落,更多的是釋然,因為她知道,現在的自己,已經不需要靠這家小店來懷念爺爺。
手機上的時間是11月22日,下午16:23。
而後天,就是周景淮的生日。
包裡的門票壓了兩三天,直到今天,才被黎穗拿了出來。
她急匆匆進了小區,還沒到家,就在樓下看到了一身家居服的周景淮,他左手抱著公主,右手牽著大聖,正一派悠闲地散著步。
黎穗隔著老遠的距離,扯著嗓子喊他:
“周景淮!”
“活著呢。”
周景淮抬眸,帶著笑意朝她走來時,夕陽落在他身後,像是給他鍍了一層光。
公主窩進她懷裡,紙箱被他接過,他的右手撥了撥她額前被風吹亂的劉海,語調慵懶:“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