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穗:【我不要錢,而且現在就能到崗。】
李經理:【速來。】
黎穗就這麼上了崗。
長安壹號的保安工作主要分為四塊:大門站崗、日常巡邏和地下停車場站崗及巡邏,還有滿足業主的一些日常需求。
黎穗分到的工服是離職女員工的,還算合身,她系緊了腰帶,戴上帽子,就聽到李經理交代道:“午飯前把小區巡邏一圈,查看是否存在安全隱患,要是有業主需要幫助,也上門看看,兩點後來大門口接替小王,晚上八點下班。”
“好。”黎穗一口應下,麻溜騎著保安處配備的巡邏小車走了。
春日的太陽還不算猛烈,但依舊照得人有些睜不開眼睛,她四處環顧著,直到一聲貓叫,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順著聲音看去,一隻綠眼睛的狸花貓,看起來不過巴掌大小,怯生生縮在角落,啃咬著一朵掉落的桃花,看上去是餓急了。
黎穗覺得它有點眼熟,定睛一看才意識到,這不就是周景淮回來那天,用狗尾巴草逗的那隻嗎?
黎穗摸了摸口袋,隻找到一個早上沒吃完的小面包。
她搜索了一下,確定貓咪可以吃之後,下車慢慢靠近它。
但是小家伙看起來防備心特別強,一看她靠近,幾乎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她往前一步,它就往後退兩步。
黎穗蹲在路邊,伸出手用面包誘惑了一下,它絲毫沒有感動,反而蹭一下鑽進草叢,一下就沒影了。
“……”黎穗有點挫敗。
周景淮那張臉吸引力這麼大嗎?
也確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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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穗說不出違心的話,把面包往口袋裡一塞,繼續自己的巡邏工作。
午飯後,黎穗按照消防手冊上的要求,一幢樓接一幢樓查看消防設備。
查看完四幢,黎穗按下電梯下樓。
門口不知何時停了一輛拉貨車,上面裝著床板和幾個小櫃子。
看起來是有人搬家。
黎穗正準備走,卻突然被人喊住:“哎,保安大……”
黎穗熱情回頭,看到一個穿著黑色長裙的女生,對方在看清她的那刻也愣住了,立刻改了口:“大妹子?”
黎穗熱情地跑了回去:“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女生畫著明豔的妝容,黑色大波浪披散著,在微風中滑落肩頭,露出了領口處明顯的一點淤青。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搬家呢,一個人有點忙不過來,你能幫幫我嗎?”
黎穗想,這大概就屬於李經理跟她說的,業主的日常需求。
她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立刻停好小車,跟著對方上了樓。
19樓是一梯兩戶的小戶型,房子裡一團亂,牆上的掛畫、燒水壺、水果等等散落一地。
黎穗一時不知道從哪裡下腳:“這是……”
“哦,沒事。”女生掃了眼,遞給黎穗一個紙箱,“昨晚跟我準前夫打了一架。”
黎穗懵懵問:“贏了嗎?”
女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側過身給她看淤青:“算贏了吧,我就這點傷,他還在醫院躺著呢。”
“不枉我練了半年拳擊。”女生如釋重負般呼出一口長長的氣,“你幫我把肉眼可見的東西都扔進去就行。”
“好。”黎穗蹲在地上,一件件往裡撿,忍不住問,“為什麼還是準前夫?”
女生撇撇嘴:“他不肯離,說爸媽覺得丟臉。”
“丟臉?”
“嗯,她媽說,以後別人介紹他就是二婚男,在相親市場上受歧視。”女生撇撇嘴,“我管他呢,先搬家再說,他要再不同意,我就直接起訴。”
黎穗宛如一個沒有靈魂的機器人,手還在撿東西,思緒卻早已飄到了不知哪裡。
她要是和周景淮離婚,那他也是二婚男了,也會被歧視嗎?
但黎穗轉念又想,他到底還是和別的男人不一樣的。
誰敢歧視他啊。
他不歧視別人就謝天謝地了。
兩個人的速度,確實比一個人快多了,不到一個小時,客廳就空蕩得宛如毛坯房。
拉貨車先一步開走,女生拿著車鑰匙準備去地下停車場開車。
臨走前,她笑著往黎穗懷裡塞了一樣東西:“送你。”
黎穗低頭一看,是一個紙筒,和小雨用來裝明星海報的那種差不多。
雖然不知道裡面是什麼,但黎穗還是連連擺手:“不行的,我們不能收業主的東西。”
“就幾塊錢的玩意兒。”女生按住了她的手,“我朋友送我的,轉送給你吧,當作對你的祝福,謝謝你今天幫我搬家,有緣再見!”
黎穗來不及再拒絕,女生就急匆匆跑了。
她打開紙筒口往裡看,隻看到好像卷著什麼,但看不清內容。
黎穗正想把它倒出來看看,腰上的對講機裡傳出了保安小王的聲音:“小黎?小黎?你在哪兒?來門口換崗。”
“來了來了!”黎穗趕緊把蓋子蓋上,拿著對講機一邊回應,一邊往大門口趕。
迎接業主回家、歡送業主出門、登記訪客、和外賣員溝通……
這幾件事,幾乎佔據了黎穗一下午的時間。
七點五十五分,夜色籠罩,下班在即,一輛陌生的奔馳緩緩駛來。
見電子屏上顯示是訪客車輛,黎穗熟門熟路地伸手攔停,拿著登記本上前:“麻煩做個登記。”
駕駛座車窗緩緩降下,司機脫口而出:“5幢22樓。”
5幢22……
黎穗寫到一半,驚覺,這不是她家嗎?
車內有淡淡的酒味,她透過車窗往裡看,借著路燈的光亮,隱約看到後座坐著一個人,他腦袋偏著,雙眸緊閉,看不清容顏。
黎穗壓低聲音問:“他喝醉了啊?”
司機不答反問:“你登記完沒啊?”
黎穗縮縮脖子,剛想問對方姓什麼,後座卻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大概是因為喝了酒,顯得越發低沉。
“不用開進去了。”
司機驚訝回頭:“周總?”
後座車門被打開,周景淮下了車,順手甩上車門,擺了擺手示意司機開走。
老板都這麼說了,司機自然沒再停留,黑色的車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周景淮按了按眉心,目光落在她那身保安服上:“你玩cosplay啊?”
“……”黎穗一臉嚴肅道,“我工作呢!你等等——”
換崗的小吳已經進了保安室,黎穗看了眼時間,到保安室內籤到下班。
捧著海報筒出來時,周景淮正靠在保安室的牆壁上,沒什麼精神似的垂著腦袋,領帶被扯開,松垮垮地掛在脖子上。
黎穗扯了扯他的襯衫袖子:“你沒事吧?”
周景淮眉頭輕蹙,右手抬起,聲音聽著有些疲憊:“扶我一把。”
黎穗跟丫鬟攙扶娘娘似的,用雙手捧住他的右手:“這樣行嗎?”
走了兩步,黎穗深覺,不行。
他醉得好像還挺嚴重,按這速度,天亮了也走不到家。
她咬咬牙,索性把海報筒往腰帶裡一塞,右手拉著他的手腕,搭到自己的右肩上,左手摟住他的腰。
隔著薄薄的襯衫衣料,她的手臂和他的後腰緊急貼在一起,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體溫。
周景淮呼吸一緊。
一個摟抱的姿勢,垂眼就能看到她的發頂,晚風拂動,發絲上淡淡的香味傳入鼻端。
周景淮的喉結滾了滾,有些心猿意馬的同時,黎穗停下腳步動了動身子,手臂上的紅色袖帶因此進入了周景淮的視線。
【嚴防歹徒,守護和諧。】
“……”褻瀆了。
黎穗艱難地將他帶回了家。
剛一開門,就見大聖乖巧地蹲在門口,一臉期待地看著他們。
“大聖,你能把……”黎穗一時間沒找到一個合適的詞匯,頓了頓接著說,“……把你幹爹叼沙發上去嗎?”
大聖不為所動。
“算了,你個不成器的家伙,人家的狗都能上清北,你叼個人都不會。”
黎穗話痨似的罵罵咧咧,用盡全力把周景淮扔在沙發上,人卻被他的重量一帶,直接摔在了他身上。
下巴磕在了他的胸口,黎穗悶哼一聲,眉頭皺起,下一秒,一隻溫熱的手掌,輕輕摸了摸她的下巴。
目光對上,黎穗突然覺得這個動作很熟悉。
她隔了幾秒想起來,每次大聖貪玩,下巴磕到地板的時候,她也是這麼做的。
“……”黎穗立刻推開他,堅強不屈地從沙發上爬了起來。
她重重松了口氣,摸著自己的下巴:“你這是喝了多少啊。”
“沒多少。”周景淮也坐了起來,手肘抵在沙發扶手上,手虛握成拳,撐著太陽穴,懶懶道,“你腰上是什麼?”
黎穗才想起還有這事兒。
“我今天幫一個業主小姐姐搬家,臨走時她送我的。”黎穗一臉自豪地把海報筒抽出,打開蓋子,把裡面的東西倒了出來。
不是海報,而是一團紅色,像是橫幅。
看重量,長度應該不短,黎穗把一頭塞給周景淮,自己拉著另外一頭往後退。
紅色橫幅緩緩展開。
幾個白色的大字,映入眼簾——
【不做他人老婆,坐擁八個男模。】
周景淮:?
第9章
看到橫幅上的文字,倆人同時愣在了原地。
周景淮閉了閉眼,感覺腦袋更疼了,太陽穴一陣陣發漲:“你剛說,誰送的?”
黎穗盯著那“八個男模”,眼裡都像帶著光,脫口而出:
“我異父異母的親姐。”
周景淮:“……”
深夜,這條橫幅被黎穗小心翼翼收藏在了臥室書架上的收納盒裡。
她想,等她和周景淮離婚的那天,她必須約何瀟雨去慶祝,到時候包廂裡,這條橫幅可以貼著當背景。
沒想到第二天,黎穗又從經理那兒接過來一條大紅色的橫幅。
“咱小區又有人離婚了嗎?”黎穗好奇地問。
“什麼離婚?”經理把橫幅打開,黎穗這才看清裡面的字——
【預祝各位高三考生二模順利!學業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