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嫵聽著這話,心裡頗覺得不是滋味。
她看看那位穩重優雅夫人,再看看那年輕爛漫小姑娘,敢情這一個個都仰慕他,他怎麼就這麼招蜂引蝶呢?
一時又想起當時他險些娶了那位,想著以他身份,這些年還不知道多少風流債,隻是自己不知道罷了,以前自己身份地位低,沒資格問,如今不一樣了,如果自己和他在一起,還不知道要吃多少幹醋,惹多少闲氣!
這麼想著間,自然更覺不是滋味,正好這宴席也已經過半,她尋了個由頭,就此離開了。
離開後,便直接過去後宮。
如今她那位公主娘,是暫時居於後宮之中,自己給自己尋了一處看順眼宮殿,住得逍遙自在,她說要痛快地住一段,幫著兒子挑選了媳婦,再回去她北狄當她逍遙公主去。
提起這個,香嫵不免想起自己那太上皇樣子,他顯然是怕極了公主娘,戰戰兢兢小心翼翼,仿佛宮裡供著一位祖宗。
想笑又覺無奈,恰好走過御花園,卻見前面梨花盛開,潔白如雪,柔雅清婉,倒是看得人心醉,便忍不住駐足多看了幾眼。
誰知道就這麼看著時候,便聽到那邊傳來說話聲,那聲音卻是耳熟得讓人心驚,她忙掩在梨花林中,果然見幾個人從那邊花圃旁過來,為首正是自己皇兄趙迎峰,而陪在他身邊,赫然正是霍筠青。
已是數日不見,便是聽說一個消息都難,不曾想陡然間在今日相見,香嫵心顫意軟,想多看一眼,又怕被察覺了去,隻能悄悄藏起來。
就這麼眼巴巴地聽著,終於一行人過去了梨花林往那邊走去,香嫵咬著唇,看著他背影。
都沒敢看正面,但是隻看一個身影也可以感覺到,他如今清瘦了許多,且神情間少了幾分往日峻冷,倒是多了幾分隨意。
香嫵微倚靠在梨花樹下,用手輕輕絞著一瓣潔白泛著瑩粉梨花,心裡暗想,他看著倒是愜意,哪裡像自己,朝思墓想,日日擔心!
一時又記起來那什麼公主,突然一股子惱意,想著如今自己是新帝妹妹,而他是新帝亞父,這輩分就差了不少,他們之間怕是不可能了!
他倒是無所謂,反正有年輕姑娘等著他,他怕什麼?
香嫵深吸口氣,咬著唇想,罷了,她也不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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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是回去宮裡,侍奉母親,養育雅達,再好好地保養身子,說不得哪一日再尋一個如意郎君!
這麼想著,她轉身就要回去後宮。
可就這麼一回頭功夫,倒是唬了一跳,眼前竟然生生站著一人。
定睛看去,那人一雙墨眸正定定地凝著她看,眸光燙人,倒像是想了不知道多少年似!
“你——”她轉身就要走。
“別走。”他卻一把握住她胳膊:“這幾日,你倒是逍遙,一點不曾想我?”
聲音暗啞,像風掃過香嫵心尖,香嫵心一下子軟了。
第92章 琪雅公主條件
香嫵被他捉住胳膊, 想掙扎,卻是不能,想著他剛才那話,分明是想自己, 一時心裡泛軟, 隻覺得半邊胳膊都酥麻起來,但想起來他如今已經是“亞父”了, 便又絕望茫然。
他倒是好, 當亞父當得自在, 但他當了亞父, 和自己是決計沒有可能了啊!
香嫵氣恨交加,又覺委屈得很,恨聲道:“我想你又如何,不想你又如何, 你如今是我皇兄亞父,我見了你, 還不是要敬著你!”
一時想起那冬雲郡主提起他時, 那掩不住仰慕, 越發難受了:“國公爺, 如今惦記著你不知道多少,我看你剛才和我皇兄談笑風生,好得很!”
她是氣惱得很, 說話難免帶著怨氣。
霍筠青聽著,卻是微微挑眉:“誰惦記我了?”
香嫵:“都惦記你!”
霍筠青:“那倒是好,快告訴我, 我正缺一個夫人, 我要去娶了來。”
香嫵聽這話, 幾乎是被氣得要暈倒過去,他竟然對自己這麼說話!
當下含淚望著他,嘴唇直哆嗦:“你,你——”
霍筠青看著她,無奈:“逗你,你還真信?”
香嫵幾乎是恨不得一巴掌甩過去。
霍筠青忙握住她手腕,低聲哄道:“好了,別哭了,給你擦擦眼淚。”
說著,大掌抬起,幫她揩掉眼淚,動作倒是極溫柔。
香嫵還是氣不過:“你管我做什麼,放開!你自去當你國公爺,我當我公主,以後見了你,我也要跟著皇兄叫你亞——”
這話還沒說完,就被霍筠青捂住了嘴巴。
香嫵委屈地瞪著他,口中發出嗚嗚嗚聲音。
霍筠青捂著她嘴巴,低聲命道:“不許叫出那個字,我聽著別扭。”
確實有些別扭,滿滿不自在。
如果當初皇上不是被人家狸貓換太子,弄了個假,隻怕是香嫵應該是他養女了,而如果真這樣,他和香嫵是萬萬不可能了。
命運開了一個玩笑,他險些就會和自己今生最為珍重之人擦肩而過。
香嫵掙扎著扒開他手:“你聽著別扭,我聽著不別扭!”
霍筠青嘆了一聲:“別生我氣了,這些天,我也是被折騰得難受。”
聲音疲憊而無奈。
香嫵微怔了下,眨著湿潤眸子看過去,看著他眉眼間無奈,想著昔日風光驕傲人被折磨著這般,到底是不忍心。
她垂下眼來,低聲說:“你難受嗎,我看你當亞父滋潤得很。”
霍筠青聽著她這話,知道她到底是惱自己,不由苦笑:“這還不是你那父皇想出法子,這是故意膈應我呢,大帽子壓我頭上,我聽著這一聲聲亞父,豈能好受,不過隻能忍著罷了。”
不然還能怎麼樣?
太上皇原本是好兄弟,他是隨意慣了,現在成了她爹,新帝是自己養大兒子,本來任憑自己隨意,結果成了她哥,還有那個往日被他幾次得罪琪雅公主,竟然是她親娘。
如今這些人說什麼,他是惱不得怒不得,為了她,少不得忍著。
香嫵聽這話,自然是明白他難處,想著如今這情況,想了想,卻是道:“你如今還是暫且忍著吧,可不能惹了我父皇或者母親生氣,那天我看我母親意思,其實——”
她蹙眉,說不上來自己感覺,但她總覺得,母親其實並不是真得要如何,她隻是氣不過罷了。
她需要出氣,出氣後,可能也就好了。
她最後還是道:“再等等吧。”
其實霍筠青也在想這個問題:“她自然是對我不滿,如今我說什麼,她也是惱,如今隻能順著她,等她氣消了再說。”
霍筠青心裡明白,這事關鍵還是在琪雅公主,皇上那裡,到底是兄弟,關鍵時候也不至於太為難自己。
他也是萬萬沒想到,曾經兵戎相見,與自己針鋒相對女人,竟然成了自己嶽母……
一時說著話間,那邊傳來說話聲,倒像是有人找霍筠青。
霍筠青不敢耽誤,當即囑咐香嫵:“讓雅達多去你母親面前說話,興許管用。”
香嫵:“嗯,我知道。”
這時候,過來找霍筠青人腳步已經近了,他也該走了。
但是低頭看香嫵,卻是萬般不舍,最後又低聲道:“我怎麼聽皇上說,要為你尋個乘龍快婿,要給你賜婚。”
香嫵心虛:“是有提過……”
霍筠青定定地看著她,之後突然俯首下來,在她耳邊輕輕啃了一口,卻是越發壓低了聲音道:“你是我,若是真嫁別人,逼急了,我便是負了天下,也要搶你走。”
香嫵聽著心驚肉跳,待要問他,人卻已經走了。
回想著他那句話,再抬起手,輕輕摸了下被他親過地方,不覺心馳意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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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宮中後,香嫵想著霍筠青所說話,自然是對雅達有所囑託,讓他多過去母親那邊說話:“你可以提提你父親,隻說你想你父親了。”
雅達歪著腦袋,打量著自己娘,問道:“娘,你說我爹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呢?”
香嫵:“當然是好人!他是天底下最好好人!”
雅達撓頭:“可是你之前說我爹是大壞蛋啊。”
香嫵:“喔……那可能是有些誤會吧,我現在知道了,他是好人。”
雅達恍然:“是不是娘以為爹娶了別人,所以生氣,現在娘知道爹娶是娘,所以不生氣了?”
香嫵:“……”
她看了自己兒子一眼:“這些話誰教你?”
這麼小人兒,竟能說出這話來,香嫵羞愧,她竟然被兒子說中了心事。
雅達:“你告訴我啊!”
香嫵:“?”
雅達:“你做夢說,我都聽到了。”
香嫵至此,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她竟然這麼會說夢話嗎?
她決定以後自己和兒子分開睡,千萬不能讓兒子聽到自己說夢話。
雅達看看娘,人小鬼大地道:“娘,你也不用難過,我明天就去和皇爺爺還有姆娘說,就說我想我爹了!”
香嫵猛點頭:“對,就是這樣!”
雅達想想自己那爹,嘆了口氣:“我確實還挺想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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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嫵能做,也隻有這些了,她知道如果是自己在爹娘面前提,他們隻會更惱,所以如今隻能忍住不提,讓別人提。
如今自己必須按捺下來,不能急。
但心裡明白是這麼一回事,可有時候確實克制不住,特別是這一日,走過那御花園,恰好看到那邊菊花開了,她盯著那妖娆綻放菊花,不免想起霍筠青。
他一直以為自己喜歡菊花,竟然建了一個菊園,以前自己想起這個是氣,現在想起來,竟覺得是甜。
她甚至覺得,自己好像也有些喜歡菊花了。
正這麼胡思亂想著,就聽得一個聲音道:“原來香嫵喜歡菊花?”
香嫵聽得,忙回頭看過去,是自己母親。
她一時笑了:“倒不是喜歡,就是看著這菊花,想起一些事來。”
琪雅公主聽著,望了那菊花,卻是問:“是霍筠青嗎?”
香嫵一愣,半響不說話。
她不在母親提起霍筠青,是怕母親生氣。
但是現在母親問起來,她也不想說謊隱瞞,隻能不答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