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什麼?”燙人氣息就在她頭頂發髻那裡,她甚至懷疑自己發髻都要被燒化了。
“就是,就是覺得陳忠不錯……”
“是嗎,陳忠人不錯?”低沉聲音微微上挑,帶著強勢到足以讓人窒息威儀。
“他,他,他——”香嫵拼命用自己嚇成一團漿糊腦子努力地想:“他不好,他跑了!”
前一瞬還和自己哥哥長妹妹短,後一瞬突然就跑了,把自己留下來這裡一個人面對侯爺。
香嫵馬上心裡下了一個結論:這樣男人可是靠不住!
一聲低笑從上方想起,那聲低笑中帶著些許嘲意,不過更多是戲謔。
“那你知道錯了嗎?”聲音更低,低得仿佛就在她上方呢喃,沙啞性感。
她心裡一驚,猛地抬起頭來。
誰知道——
她腦袋好巧不巧就碰到了他低下來鼻子。
啊?好疼!
香嫵趕緊捂住自己腦袋。
霍筠青冰著臉,面無表情。
香嫵捂著自己腦袋;“侯爺恕罪,侯爺恕罪,奴婢錯了!奴婢罪該萬死!”
腦袋好疼,不過腦袋再疼那也是腦袋,是硬,而侯爺鼻子是軟,不知道威武不凡侯爺鼻子疼嗎?
Advertisement
霍筠青蹙眉,摸了摸自己鼻子。
香嫵看到他這樣,越發肯定,他肯定是疼了,自己撞疼了他。
她想哭了,噗通一聲重新跪下:“侯爺,奴婢該死,求侯爺責罰!奴婢萬死難辭其咎!”
霍筠青擺著一張陰晴不定臉:“你怎麼該死了?”
香嫵:“我,我不該撞到侯爺,我撞疼了侯爺!”
霍筠青嗤笑一聲:“憑你?本侯說本侯疼了嗎?”
啊?
香嫵懵懂地看向自家侯爺,清亮眼睛裡掛著大大問號:“侯爺不疼是嗎?”
侯爺好厲害,果然是侯爺,自己腦袋都疼了,侯爺鼻子竟然不疼。
霍筠青眯起眸子,盯著這小姑娘。
小姑娘長得確實水靈好看,綠色葡萄架下一身蔥綠裙子,倒仿佛是葡萄裡幻化出來滴翠小仙子。
如今那身蔥綠換成了水粉色,小臉浮上一層淺粉,顏色仿佛桃花粉和清雪搓成,是吹彈即破硬軟滑嫩。
這樣一個清靈動人小姑娘,冰肌玉骨,跪在那裡,泫然欲泣樣子,讓人恨不得——
霍筠青眸光略深,不動聲色地望著她,負起手來,淡聲道:“你是小姐身邊丫鬟,該知道自己做丫鬟分寸。”
一提這個,香嫵越發羞慚,腦袋都會埋到胸裡去了:“奴婢,奴婢知道了。”
霍筠青:“你這行徑實在是放浪大膽,就應該——”
他語音停頓間,透著十足威嚴。
香嫵心一下子提起來了,她戰戰兢兢地道:“奴婢知道,應該喂野狗……”
霍筠青越發蹙眉,野狗,這到底是哪裡來野狗一說?
不過他並沒提,他隻是不動聲色地道:“你知道就好,總之以後安分守己,不可招搖生事。”
香嫵聽著這話意思,倒像是要饒了她,頓時稍微松了口氣。
誰知道霍筠青卻又道:“起來。”
香嫵莫名,但還是趕緊聽話地站起來,眼巴巴地道:“侯爺。”
霍筠青盯著眼前小姑娘。
論年紀,太小了。
論她做出來事說出來話麼……
霍筠青眸光微暗。
香嫵心陡然一縮,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侯爺打量著自己時候,好像眼神中掠過一絲幽暗光,那是一種讓人望而生畏光,仿佛稍微一個不小心,就會將自己吞噬。
她木木地看著他,下意識想後退。
她怕。
偏偏這個時候,侯爺還微微低下頭來,就那麼凝著她。
她嚇得緊緊閉上眼睛。
侯爺呼出氣息燙得像火,那氣息輕輕噴薄在她臉頰上,讓她覺得自己下一刻都要被燒成灰燼。
而就在這個時候,侯爺竟然伸出了手,那雙手輕輕地摸了摸她頭發。
她猛地睜開眼,不敢相信地看著侯爺。
侯爺到底要作什麼?
他要吃人?他要把自己喂野狗?
霍筠青沉著臉,看著小姑娘那清亮烏黑眼睛裡浮現出防備。
面上浮現出不悅:“你要記住,本侯是念在你年紀尚小,這才暫且放過你,不然——”
然而香嫵卻在這句話中隻聽到了“放過”兩個字,侯爺饒了自己了?
她感激涕零:“謝侯爺不殺之恩!奴婢會記得侯爺大恩大德!”
霍筠青磨牙,突而冷笑一聲,低聲問道;“今日在那園子裡,本侯撞到了你,可還疼?”
香嫵:……………………
一張臉瞬間通紅。
***************
香嫵失魂落魄地離開馬厩時候,天已經要暗下來了。
她覺得自己今天這一天實在是過得跌宕起伏精彩絕倫。
試圖勾搭兩個男人未遂,卻遭遇了少爺。
遭遇了少爺也就罷了,還在侯爺面前丟人現眼了。
那不是別人,那是侯爺啊!
香嫵捂著臉,發出痛苦地低叫,她現在腦子中仿佛中邪一樣,不斷地想起來侯爺最後和自己說那句話,他竟然問自己撞到了可還疼。
侯爺這是什麼意思,這是依然記恨她莽撞,還是說——
香嫵想到了侯爺望著自己那種目光,那種要把自己拆骨入腹目光。
那到底是想把自己喂野狗,還是有別意思?
香嫵隱隱感覺到了,但是又不太敢想,畢竟自己怕小姐,小姐怕侯爺,對於香嫵來說,侯爺是遙不可及人物,他是定遠侯府天,也是定遠府天。
侯爺是人人畏懼,高高在上,是和普通人不一樣。
香嫵無法把侯爺和少爺姑爺以及阿福陳忠相提並論。
其他都是男人,但侯爺不是,他是侯爺啊!
所以他其實沒別意思吧,他說自己年紀小暫且放過,意思是不追究了?
香嫵就這麼在胡思亂想中,兩腳懸浮地走回小姐院子,進去了自己房間。
誰知道一進去,就聽到月晴蘭若幾個正在嘰嘰喳喳地說話。
見她進來,月晴斜眼看她:“喲,香饽饽回來了?”
香嫵失魂落魄地看她一眼,沒搭理。
蘭若見她神情有異,便收了笑,起身問:“怎麼了,香嫵,看你這樣子,跟丟了魂一樣。”
香嫵聽到這關心話,心裡越發委屈,眼圈一紅:“蘭若姐姐,沒事,我就是累了。”
今天折騰了大半天,根本不曾成事,這可怎麼了得。
月晴和華夢也看出來香嫵不對勁了,都不由蹙眉,到底是從小一起長大,雖然時不時有個磕碰,但心裡還是在意。
月晴輕咳了聲,沒好氣地說:“香嫵,你該不會是還記恨著之前事吧?我說你一兩句,你至於往心裡去嗎?我還沒氣呢!”
香嫵耷拉著腦袋:“月晴姐姐,我沒生你氣,就是自己有些累。”
看她這被霜打了蔫巴樣,月晴倒是有些過意不去了,蘭若和花夢對視一眼,也都嘆了口氣。
這個時候快到晚膳時候了,今日該著蘭若和花夢服侍小姐,兩個丫鬟趕緊過去了,屋子裡就剩下月晴和香嫵。
院子裡嫂子送來了晚飯,大家各自去領,香嫵也沒什麼食欲,隨便用了一些,晚上時候過去小姐那裡露了一個臉,小姐卻說趕明兒讓她跟著一起過去侯爺那裡送腰帶,說是“萬一問起來,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帶著你也能有個機變”。
香嫵還能說什麼,自然隻能應著。
於是晚上躺下時候,她就更難受了。
她怕侯爺。
侯爺看著她那個目光,讓她心驚肉跳。
她雖然不懂侯爺心思,但總覺得,真相隻有兩個:或者想吃了她,或者想睡了她。
她想想侯爺,想想少爺,想想姑爺,這一個個都是爺,帶“爺”字,沒好人,偏生自己能說得出來男人,也就是二狗子了。
此時如水月光自窗棂落下,灑在靠窗榻上,也灑在香嫵臉上。
香嫵根本睡不著,想著這些,嘆了一口氣又一口氣,偏偏胸口那裡隱隱有些脹痛,不舒服,這讓她越發難受起來。
“你看看你,不就是說了你幾句,你說我話那麼難聽,我還沒生氣,你至於嗎?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就為了這點事,你就這麼惱我嗎?”
月晴突然坐起來,張口噼裡啪啦這麼說。
香嫵一愣,也坐起來,茫然地看著月晴:“月晴姐姐,怎麼了?我以為你睡著了。”
月晴聽這話,被噎得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你你你,你這麼翻來覆去,你覺得我能睡著嗎?”
香嫵認真想想,點頭:“是,我這麼翻來覆去,姐姐確實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