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堯臣忙抬眼看向她,隨後又看向孩子,重點一下頭:“好!”
魏老太太上前,邊抱孩子,邊給謝堯臣教:“孩子太小,脖子還撐不動腦袋,抱的時候,要記得拖住孩子的頭,像老身這般。”
魏老太太親自示範給謝堯臣看,謝堯臣將每一步都認真記下。魏老太太將孩子遞給謝堯臣,隨後笑著哄孩子:“乖孫兒,給你爹爹抱哦。”
爹爹?聽見魏老太太這般跟孩子說,謝堯臣心間莫名泛上一股奇異的感覺,很是美妙。
他伸手將孩子接過,叫其枕在自己左臂上,左手隻單手一包,便將整個襁褓包住,另一手繞到孩子身下,拖住他的後背。
謝堯臣這才感覺到,孩子是真的小,他拖住孩子後背的那隻手,已經將他整個後背連同屁股全部拖住。
待謝堯臣抱穩孩子,本哼哼唧唧的小世子忽地止住了哼唧,老實了不少,眾人陸續道:“可是到爹爹懷裡了,瞧乖的。”
“在娘娘肚裡時,沒少聽王爺聲音,定是記得的。”
“自己的爹娘,怎麼都會特別些。”
在旁人話中一句又一句的爹爹中,謝堯臣終於切實的接受了身份的轉變,他和宋尋月的孩子已然出生,他已為人父!
謝堯臣笑開,顛了顛懷裡的孩子,笑著哄道:“是爹爹,知不知道現在是爹爹在抱你?”
孩子自是沒有回應,其實方才第一眼看清孩子的時候,感覺有點醜,但許是自己的孩子,就這麼一會兒功夫,謝堯臣已是越看那張小臉越可愛,直在他心上撓,復又挑眉道:“小東西,叫爹爹。”
眾生聞聲笑,但都不敢太大聲,魏老太太滿臉笑紋,輕聲道:“王爺可抓緊給小世子取名喲,這麼可愛的孩子,怎能叫小東西?”
謝堯臣抱著舍不得撒手,抱著走過去在宋尋月床尾坐下,低眉看著手裡的孩子,道:“不著急,等王妃精神好了一道商量。”
說著,謝堯臣轉頭,看向榻上的宋尋月,笑意有一瞬的消散,他凝望宋尋月片刻,轉頭對眾人道:“這一日一夜諸位辛苦了,寄春。”
寄春聞言欠身行禮,謝堯臣吩咐道:“除循禮賞賜外,每人再添五十兩賞銀。”
Advertisement
眾人跪地行謝禮,謝堯臣免禮後,喚來奶娘,起身將孩子交給她,吩咐道:“新生的孩兒,該做些什麼你們比本王清楚,且照看好孩子。外祖父和表弟在院裡等了一夜,帶孩子去耳室吧,叫外祖父和表弟也進來瞧瞧。星兒,栀香,錦蓉,你們三個在一道門後候著,以待隨時傳喚,其餘人都去歇著吧。”
說罷,謝堯臣再次對栀香道:“栀香,你出去後告訴辰安,叫他即刻安排,讓各地飛鴿傳書,以最快的速度,將消息送回京城王府,再叫王府的人,進宮去向父皇和母妃報喜。就說,十二月初八辰時,琰王得子。”
眾人行禮往外走去,魏老太太對謝堯臣道:“王爺昨夜也一夜沒睡,老身和燕堇在這兒陪著娘娘,王爺也去歇歇。”
謝堯臣搖搖頭,笑道:“無妨,我在這裡陪她,一道歇會兒便是,勞煩外祖母和表嫂操心下孩子就好。”
魏老太太看看榻上熟睡的宋尋月,心知他們夫妻感情好,便點頭應下,同餘燕堇一道離開,去了耳室。
耳室就在兩道門後的另一面,兩邊進出並不需要開房間外門,很是方便。
眾人走後,屋裡安靜下來,謝堯臣再次走回塌邊,側身在宋尋月身邊躺下。
這榻上隻有一個枕頭,宋尋月睡著,謝堯臣自是沒有枕頭,他枕著自己手臂,就這般曲腿貼邊躺著,望著宋尋月的睡顏。
她頭上已經戴上了保暖的抹額,瞧著很是虛弱的模樣,謝堯臣復又伸手,將她的被子又掖了掖,這才重新放下手。
方才她撕心裂肺的慘叫猶在心間,回想起來,便叫他揪心萬分。
從前他隻知生孩子辛苦,若非跟著她經歷一遭,他都不知竟會這般辛苦!
這大半年來,夜裡她隻能側身睡,還因起夜頻繁而睡不好,他陪著她一道,切實感受到懷孕時的辛苦,辛苦大半年還不算,生產這一日一夜,說是鬼門關走一圈當真毫不誇張。
如此這般的過程,怎麼再忍心叫她經歷第二遍?
他倆發現有身孕的時候,孩子已經三個月,那麼算起來,他倆圓房才兩個月左右,便已有了孩子,若按這速度,豈非她好起來後要不了多久,便又會有身孕?
謝堯臣想起便覺心顫,生子委實太痛苦了些,這輩子她經歷這一次就夠了!
得有個什麼妥善法子,避免有孕。
尋常的法子,多為避子湯,亦或麝香、紅花等物,可這些東西,對女子來講,影響的不止是孕育子嗣的能力,更會傷及身體根本,會叫身體虛弱,月信疼痛難忍,定然用不得。
若不弄去裡面,也不是很妥當,一旦哪次控制不住,豈非又有風險?到底怎樣的法子最妥當?
謝堯臣看著她的面容,思來想去,腦海中忽地想起一物,沙姜。
謝堯臣眼眸微亮,當初孫氏便是給宋俊用了沙姜,致使宋俊再無法生育。可隨即,謝堯臣復又蹙眉,宋俊是徹底沒了精元,完全無法再使女子成孕,藥性著實是太厲害了些,恐會傷身,他不想傷及的宋尋月身子,自然也不想傷自己的,最好是他倆都能康健平安,愉快的度過這一生。
謝堯臣暗自思量,若是能更改方子,隻叫他在服用期間避免有孕,停藥後,調理一陣子便能恢復正常,就再好不過,想來這般便不會傷身,就算傷也很影響也很微末。
想法是很美好,卻不知能不能配出這般的方子?思及至此,謝堯臣從宋尋月身邊起來,暫且出了門。
辰安剛著手辦完給皇帝和儀妃報喜的事,剛回到院中,正好看見謝堯臣出來。
謝堯臣一見他,便朝他招手,辰安領命過去。謝堯臣帶著辰安躲到人少的角落裡,低聲吩咐道:“你再送封密信給宇文昊,且問他,是否能用沙姜,配一副不傷及男子根本,但又能在服藥期間避免女子有身孕的藥。”
辰安怔愣一瞬,隨即詫異看向謝堯臣:“王爺……”
謝堯臣抬手,衝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看了眼周圍,見往來無人注意,這才蹙眉低聲斥道:“驚訝什麼?一個孩子夠了!”
斥罷,謝堯臣這才接著道:“此事你知我知,宇文昊知,莫再叫第四個人知道,包括王妃。你且先問,尚不知能否配出這麼一副藥,若是不成再想別的法子。”
她要坐月子,一個月的時間,他辦找方子的事,想來盡夠了!
辰安看著謝堯臣沉默片刻,終是行禮道:“是,臣這便去辦。”
辰安走後,謝堯臣再次進屋回到宋尋月身邊,復又在她身邊躺下,這才合眼,同她一道休息。
這一覺,宋尋月隻覺自己睡了好久,待她迷迷糊糊睜眼時,隻看到窗戶處透進昏黃的光,想來已是傍晚時分。
耳畔傳來謝堯臣的聲音:“你醒了?”
宋尋月轉頭看去,正見他趴在自己身邊,而他倆中間,正躺著剛生的小兒子,在綿軟的襁褓裡,一隻眼已經睜開,另一隻還閉著,睜開的那隻眼漆黑烏亮,不知在看什麼。
宋尋月看著自己兒子笑開,試著翻了下身,叫自己身子朝父子二人側過去點,問道:“你抱過孩子了嗎?”
謝堯臣深笑點頭:“抱過了,奶娘已經給他清洗過身上血汙,換了幹淨衣服,喂過奶了,也換了兩次尿布,精神著呢。”
宋尋月手摸上兒子小臉,輕輕的勾了勾,神色間滿是喜愛!這可是她十月懷胎,辛苦生出來的寶貝。
謝堯臣問道:“你餓不餓?要喝水嗎?”
宋尋月搖搖頭道:“先不急,我好好看看兒子,上午太累,都沒看幾眼。”
“好,你先看。”謝堯臣說著起身,自穿了靴,先去吩咐傳飯,吩咐罷,他這才回來,重新趴在母子二人身邊,但為方便隨時起來,沒再脫鞋。
宋尋月抬眼看看他,笑道:“兒子好小。”
謝堯臣挑眉:“嗯,可不是嗎?還沒我巴掌大呢。”
“沒你巴掌大?”宋尋月面露疑色:“誇張了些。”
謝堯臣不服伸手,放在襁褓上:“不信你瞧,真沒我巴掌大。”
宋尋月看過去,謝堯臣張開手放在襁褓上,果然見他手掌根到中指指尖,長度完全夠得上大半個襁褓,若沒有襁褓,足以想象,去掉四肢,他的手掌真比兒子軀幹大,宋尋月不禁失笑:“還真是!”
他個頭高,雖手型纖長好看,但手掌自是也大,兒子和他的手一比,是真的很小很小。
謝堯臣復又將手攥成拳,放在兒子腦袋邊,對宋尋月道:“你再看,腦袋還沒我拳頭大。”
宋尋月笑出聲來:“還真是,真的好小。這要什麼時候才能滿地跑,跟著爹娘到處去玩兒?”
謝堯臣道:“孩子長得快,想來等他滿地跑的時候,你又會尋思,怎麼這就開始滿地跑了啊。”
宋尋月被謝堯臣逗得直笑,她問道:“給兒子取名了嗎?”
謝堯臣搖搖頭:“尚未,想等你醒了一塊商量。”
宋尋月聽著心裡高興,看向謝堯臣道:“大名不著急,咱們選個好字。先給孩子取個小名如何?”
謝堯臣點頭應下:“好!就先取個小名?取什麼好?”
宋尋月想了想,道:“反正咱們的孩子,名字一聽就得很金貴,一輩子不缺錢那種。”永遠永遠不要有她曾經經歷過的拮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