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堯臣看著她緊張至此的神色,唇邊笑意愈深,她為何這般緊張?無非是曲中在唱“得與王子同舟”,她想到了誰,又是在和誰同舟?
曲子還在繼續,宋尋月委實不想太沒出息,糾結好半晌,終於鼓起勇氣看他,試著衝他笑笑,好緩解這難忍的尷尬。
可笑過之後,看著謝堯臣的眼睛,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漫上心頭,她緩解尷尬的舉動,好像弄得氣氛更加尷尬。
“心悅君兮君不知。”
宋尋月暗自咬唇,她就是喜歡了,能怎樣?
望著彼此眼裡對方的倒影,宋尋月鼓起好大的勇氣,輕輕抬了下下巴,謝堯臣腦中霎時一白,本能的動作比思維更快,俯身便吻上了她的唇。沾上的瞬間,二人皆綻放出洶湧且盛大的熱情,如陣陣巨浪吞噬著彼此,貪婪不盡的勾纏。
宋尋月伸手捧住他的臉,順勢轉身,墊腳抱緊他的脖頸,謝堯臣再次箍緊她的腰,將她提起,跟著再一轉身,抱她進了畫舫,藏匿進了輕紗帳幔後。
第90章
再等叫他出家算了!
這一刻, 謝堯臣格外的後悔,為什麼選了艘隻有輕紗帳幔, 沒有門窗的畫舫?竟是隻能躲在船角輕紗後, 這逼仄的方寸之地。
也不知過了多久,宋尋月的思維方才一點點回到腦海裡,他的吻也漸漸緩了下來,轉而化作綿長無盡的深吻。叫宋尋月意外的是, 今晚至這般熱情, 他居然能做到不亂動, 除了她的臉頰、脖頸和後背, 他那雙漂亮的手, 其餘哪裡都沒去。
宋尋月輕笑,看來她的王爺,當真學乖了呢。
謝堯臣感覺到她唇邊彎起的弧度, 暫離她的唇, 垂眸凝望她片刻, 復又低頭輕吻,方才低聲問道:“在笑什麼?”
宋尋月被他全然圈在懷中,手臂搭在他肩上,手指勾勾他的臉頰,巧笑回他:“我在笑品嘗過大餅後的王爺,老實多了呢。”
謝堯臣委屈撇嘴, 嘟囔道:“不敢再造次……”
宋尋月輕笑出聲, 心知是時候如他所願。她想了想, 隨後眉輕挑一下, 湊到他耳邊, 悄悄說道:“可我從未聽王爺親口說喜歡我, 若王爺能做到讓我滿意,便許你留宿嘉禾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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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已經做了很多,很多,無需再做什麼,她這般說,隻是為了給他個臺階下,便是他現在認真跟她講,他有多喜歡她,她都會點頭,許他夜裡留宿。
謝堯臣心一蕩,忙伸手攀住宋尋月脖頸,轉頭看她臉,喜道:“當真?”
他眸中似火的期待灼熱,宋尋月不敢直視,忙抱緊他脖頸,將自己腦袋藏到他身後,方才不好意思的細弱蚊聲道:“當真。”
得到她肯定的答案!謝堯臣心頭大喜,太好了!那可真是太好了!他復又將她抱緊,下巴在她肩上輕蹭,那他可得好好想想,怎麼才能叫這情意表達的叫她滿意!
而就在這時,宋尋月推推他,對他道:“放我下來。”
宋尋月被他抵在支撐船頂的柱子上,腳不沾地已是許久,心間不禁感嘆,他當真好大的力氣。當初賀家的事上,在夜市那次,就被他託著腋窩提起來跑,自己在他手裡頭,當真如小雞仔一般,隨便提溜。
謝堯臣失笑,抱著她往後退兩步,這才將她穩穩放在地上,船艙裡鋪著地毯,腳踩上去軟綿綿的,很是舒適。
謝堯臣走過去,在桌邊的軟墊上坐下,仰頭看向宋尋月,朝她伸手:“來,我抱你。”
宋尋月將手遞給他,走過去坐進了他懷裡,半躺在他的胸膛上,腦袋枕著他的肩,遙望金明池的夜色。
謝堯臣將她的兩隻手,都包進自己的手掌中,給她暖著。
十五的圓月跌落進金明池中,隨水波泛著粼粼微光,宋尋月心間隻覺心間萬分的充盈,像是所有的空缺,都被嚴絲合縫的填滿,她笑意深深,話裡有話道:“今年正月十五的月亮,當真圓滿。”
謝堯臣笑,故意道:“十六更圓。”
宋尋月抬手拍他,嗔道:“會不會說話?”
謝堯臣笑意卻愈發爽朗,按住被她拍過的肩頭,再次道:“當真十六圓!”
今晚就回去找辰安,不僅辰安,院裡的男人都叫來,讓他們全部都幫他想,便是一夜不睡,他也得想出叫她滿意的法子!
明晚此時,他肯定在嘉禾院的床上!
宋尋月白他一眼,從桌上拿起一塊糕點,直接塞進了他嘴裡,嗔道:“堵上!”
被糕點堵了嘴,謝堯臣沒法張口,看著自己王妃著惱的模樣,笑得肩膀直顫,隻能像親她時一樣,舌一卷,將那糕點卷進了口中,復又將因負氣有些抗拒的宋尋月,重新拉回懷裡抱好。
謝堯臣喝了口酒,將口中糕點咽下,隨後半個身子探出去,衝岸上招了招手。
不知他又在做什麼,片刻後,他重新坐回來,抱住宋尋月,握著她的手指指金明池對面,對宋尋月道:“看那邊。”
宋尋月不解,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但看了半晌,也沒發現什麼特別的,不解道:“什麼也沒有啊。”
然而話音剛落,忽聽一聲震天炮響,緊接著,盛大的煙花竄上天空,在撩人的夜色中綻放,金明池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被吸引了過去。
宋尋月面上泛著煙花五顏六色的光芒,看得目不暇接,這些煙花好美,花樣便是連除夕那晚都沒見過的呢。
宋尋月眼睛盯著天空中的煙花,拍拍謝堯臣的腿,驚喜道:“你準備的?”
“嗯!”謝堯臣得意應下,邀功道:“其實我之前去萬禮縣,不僅買了藥發木偶,還買了盧氏今年新研制的煙火,但是除夕那晚沒找到機會給你放,便挪到了今晚。王妃喜歡嗎?”
宋尋月大喜轉頭,捧著謝堯臣的臉,就在他臉頰上吧唧親了一口:“喜歡!”
說罷,宋尋月含著驚喜的笑意,接著欣賞煙花,謝堯臣卻舔舔唇,伸手摸著自己的臉被她親過的地方,臉頰竟是有點紅。
端順王妃等貴女,今夜一直在金明池畔的棧道上賞燈。許是今夜被宋尋月的話挑動了神經,端順王妃出來後便有些心不在焉,別人賞燈時,她一直站在棧道旁,目光越過金明池,看著端順王可能在的方向。
而注意力在金明池中的她,自是也看到了那艘小小的畫舫,看到了方才船頭依偎的一雙人影。
人人都說端順王品行端正,溫文爾雅,她自閨中便傾慕於他,可成親後,卻唯有相敬如賓,從未感受過如今日三弟和三弟妹間的這般感情。她努力做著賢內助,打理中饋,管理後宅,可他送給過側妃的禮物,她卻從未見過,實在不知,這麼些年下來,她這王妃,做得有什麼意思。
從前不覺得有什麼,畢竟習慣了,可今日見到琰郡王同王妃的另一種活法,忽就叫她覺察出自己的生活是何等枯燥無味,他們夫妻像日頭底下鮮活的人,而她卻像無月黑夜中的行屍走肉。
端順王妃環顧金明池盛景,眼底卻是空空,神色間,若有所思。
至晚,待金明夜宴結束,謝堯臣同宋尋月回去,拜別皇帝後,便一同乘馬車回府。
辰安、寄春等人在外頭跟著,忽聽車上傳來王妃的嗔罵,緊著又是他們王爺的連聲告饒,還傳出陣陣咚咚的腳步聲,顯然二人是在車裡打鬧了起來,也不知車裡是怎麼跑開的?
辰安一副懂了的神色,抿唇低頭,寄春則一臉興奮,拍拍栀香又拍拍星兒,沒得還拍拍辰安,一副叫他們快聽快聽的模樣。辰安痛心蹙眉,希望以後王爺帶王妃外出時,千萬別帶寄春,丟不起人啊。
馬車在王府門口停下,謝堯臣率先下了馬車,宋尋月跟著出來,正欲習慣性的遞手給他,誰料謝堯臣直接伸手,抱住她的雙腿,將她從馬車上抱了下來。
辰安、栀香、寄春、星兒等一眾人,皆被這猝不及防的一幕給驚得瞪大了眼睛,連回避都忘了。
宋尋月委實驚了一下,然而尚未來及驚呼出聲,她卻已經被穩穩放在了地上,宋尋月驚魂未定,匆忙看了眼周圍人,轉頭嗔道:“嚇死了!”作勢又要拍他。
謝堯臣一把握住她的手,拉到唇邊親了親,挑眉道:“習慣就好!走,送你回去。”
說著,夫妻二人攜手相牽,一同進了王府。謝堯臣一路將她送到嘉禾院門外,對她道:“早些歇著,明日我來找你。”
宋尋月應下,也叮囑他早點休息,便帶著幾個婢女,一同進了屋。
宋尋月的房門剛關上,謝堯臣立馬轉身,大步往自己的院裡趕,緊著跟辰安吩咐道:“去,把府裡差不多年紀的小廝、護衛,全部叫去我房裡。”
辰安:“?”
大半夜的幹什麼?
但他們王爺步履匆匆,神色興奮,比今晚下船時還興奮,所以到底要幹什麼?
不得已,辰安隻好按照謝堯臣的吩咐,去將王府裡的男人都叫了來。
拜他們王爺所賜,王府裡無論是護衛還是小廝,都很年輕,最大的,今年也才堪堪弱冠。
謝堯臣在屋裡焦灼的等了片刻,辰安便帶著所有人來了,很快,謝堯臣的屋子裡,烏壓壓站滿了人。
張立站在辰安旁邊,低聲問道:“這麼晚,王爺有要緊事吩咐?”最近好像也沒出什麼事,自皇後禁足,他們琰郡王府的日子可安生多了。
辰安湊到他耳邊,意味深長,話裡有話道:“或許要緊又不要緊。”
張立:“?”
他愈發不解,他們王爺到底要幹什麼。
一幹人等進了謝堯臣的房間,見他們王爺一直站在堂中的案幾前等著,神色很是嚴肅,又將這麼多人召來,這是立府後,從來沒有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