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尋月起身道:“也成,去瞧瞧。”
說著,宋尋月起身,還不忘拍拍自己的坐過成家椅子的後裙,一副生怕髒了自己裙子的模樣。
成鼎元和成夫人陪著她後院走,看著她這幅作態,當真無語凝噎。
跟在身後的魏承典,不由偷笑,他這妹妹,戲可真好!這法子也相當好,氣人是氣人了些,貴在順理成章,否則的話,成家估計就會在廳裡待客,沒什麼能去後院的機會。
進了後院,宋尋月掃了眼成家的院子,盡量找看起來有新土翻新的地方。頭疼的是,每一處都是。
宋尋月隻好裝作打量的模樣,四處看看,在一處花園前停下腳步,問道:“你們這花園,看起來剛翻過土?”
成夫人上前道:“正是,今年年前請了一批短工,在院中換了些新的綠植,等開春就能發芽了。”
宋尋月邊走邊點評:“瞧這,普通的石榴樹罷了,這海棠的品種忒差,怎好栽在院子裡?”
成鼎元和成夫人,在一旁隻好陪笑著稱是,臉都快僵了。
宋尋月在院子裡繞了一圈,都沒見過什麼端倪,復又繞了回去,從衣袖中取出一對翡翠耳墜,悄無聲息的捏在手中,指著遠處一棵梅樹,嫌棄道:“瞧那梅花,開得稀稀拉拉,半點觀賞價值都沒有!你們剛翻新院子,居然沒給它換咯?”
趁成鼎元和成夫人往自己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宋尋月迅速將手裡那對耳墜扔進了院子中,隨後看了身後的魏承典一眼,魏承典會意。
宋尋月往前走去,對成夫人道:“看在你夫君是我舅舅上司的份上,不如本宮送你們一些珍稀的綠植?”
成鼎元忙道:“臣粗人一個,賤命一條,配不上王妃的珍稀綠植。”成鼎元話中明顯已有諷刺之意。
但宋尋月假裝沒聽懂,挑眉道:“也是。”
成鼎元:“……”
也罷,也罷,就琰郡王夫婦這膚淺至極的模樣,他正好也不用擔心被他們拉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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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這時,跟在人群最後的魏承典,迅速伸腳,腳面鏟起一抔土,蓋住了宋尋月丟下的耳墜,這才裝作若無其事的繼續跟上。
宋尋月適時的回頭看了一眼,見魏承典點頭,便知事已成,宋尋月停下腳步,對成鼎元和成夫人道:“你府上實在是簡陋,本宮呆著難受,想來席面也難以下口。本宮還是早些回去吧,你們同我舅舅他們說話吧。”
說著,宋尋月拽了拽自己的袖口,又掸了掸,陰陽怪氣道:“什麼大將軍,本宮還想著來瞧瞧新鮮,竟是這般家徒四壁,再多留一會,本宮當真怕被盜了什麼東西。”
成鼎元和成夫人面露怒意,他們就是再窮,也不至於行偷盜之舉!
正欲同宋尋月辯個明白,卻見宋尋月已大步離去,魏康鳴忙上前拉住成鼎元的手臂,道:“诶诶诶,將軍將軍,莫要同臣這外甥女一般見識,她被琰郡王寵壞了,遲早會吃虧!您別氣,別氣,等下席上,臣自罰三杯,可好?”
成鼎元看在魏康鳴的面子上,生生咽下了這口氣,不住搖頭,神色間滿是一副孺子不可教的嫌棄,衝魏康鳴道:“叫家裡長輩好好管教管教吧,哎……”
宋尋月從成家出來,一直端著一副厭極的模樣,直到鑽入馬車裡,她方才緩下一口氣,恢復正常,忙問星兒:“我剛才裝得可好?可能瞧出破綻?”
星兒重重點頭,萬分認可道:“特別好!看著可欠打了!奴婢瞧著都恍如,跟二小姐上身了一樣。”
“哈哈……”宋尋月朗聲笑開,隨後吩咐栀香去給謝堯臣說一聲,事已成,自己便先回了自己的宅子。
她這幾日不敢回王府,若現在回去,謝堯臣豈能放過她?就得吊吊他才行。
栀香應下,回了王府去通知。
而謝堯臣,今日一整天,都在屋裡研究寄春手裡繳獲的冊子,委實收獲頗豐!就是被這畫本撩撥的,愈發想念宋尋月,等成鼎元的事一結束,不管魏康鳴他們走不走,他都得想法子創造點機會!
謝堯臣扔下冊子,用力揉眼睛,眼眶附近一片通紅,從前也沒覺得什麼,可這才幾天,怎麼就變得這般難以忍受?哎……
第81章
他絕不會出現抱不動、沒力氣這類情況!
這冊子不能再看下去!雖然他已經完整看完一遍。謝堯臣離座起身, 走到塌邊,揭起枕邊床單, 將那冊子扔了進去, 隨後用床單蓋好。下次再拿出來,就是和王妃一起看!
見外頭天色已晚,謝堯臣吩咐辰安準備了一桶隻摻了一點熱水的水,偏涼, 他去淨室脫下衣服, 用這桶水衝了下身子, 將自己體內的燥熱壓了壓, 這才沐浴, 準備休息。
今日栀香來報,宋尋月已將一對耳墜扔在了成家院裡,掘院子的人手和工具, 已經準備妥當, 他明日上門便是。
而端順王府內, 今日琰郡王妃去成家的消息,自是早已到了端順王手上。
端順王不禁咋舌,一邊在銅盆裡洗自己手上沾染的墨汁,一邊對一旁臂搭棉巾伺候的李尚安道:“三弟果然動了,本王就說,這般好的能拉攏成鼎元的機會, 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會放過。”
李尚安蹙眉道:“可是王爺, 琰郡王妃進去沒呆多久就出來了, 而且探子報, 琰郡王妃進府和出府時, 神色都不大好, 尤其進府的時候,瞧那模樣,似是根本沒將成鼎元夫婦放在眼裡。”
端順王站直身子,從他手中接過棉巾,邊擦手邊道:“哎呀……這夫妻倆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他這三弟素來不著調,這些舉止,他當真有些看不透!若他當真毫無奪嫡之心,那必然不會上成家的門。可是人上門了,以為要拉攏,琰郡王妃卻又沒給成家好臉。
嘶……怪異。也不知三弟本人,對成家是什麼態度?
擦淨手,端順王將手裡的棉巾交還給李尚安,吩咐道:“繼續盯著,靜觀其變。”
李尚安領命,端順王離開書房,往王妃院中而去。
第二日一早,謝堯臣吃過早膳後,便帶人往成家而去。而宋尋月,則陪著魏康鳴和魏承典,去城裡逛街。初六,大部分商鋪都已開門,魏家父子許久沒有回京,對一些京中風物想念的緊,除此之外他們還想帶些東西回去給家裡人,便決定餘下幾日,一起上街遊玩、採買。
謝堯臣這一趟,幾乎帶了王府裡所有能走開的護衛、小廝。
來到成家門外,謝堯臣從馬車裡下來,低聲對辰安道:“先叫人把成家所有出口看住,狗洞都別放過。”
前世成家院子裡挖出的東西,消息能那麼快傳出去,並且上達天聽,焉知不是他們自己府裡出了叛徒。未免東西剛挖出來,就又被人跑出去報信,他隻能出此下策。
辰安即刻吩咐下去,成家前後幾個出口,包括狗洞,全部都被謝堯臣的人守住。
剛才看見琰郡王前來的門口小廝,早已回去通傳,成鼎元同成夫人,二人已迎了出來,步履匆匆,神色間滿是憂色。
謝堯臣緩緩在成家府門下踱步,正見夫妻二人出來。
成鼎元看著眼前的琰郡王,莫名又想起昨日的琰郡王妃,這二人當真很般配,但現身的陣仗,也同樣很討厭。
來到門口,成鼎元迅速掃了眼門口這烏泱泱的人,面露不解,向謝堯臣行禮道:“臣拜見琰郡王,隻是不知,王爺此番光臨寒舍,還帶這麼多人,所為何事?”
謝堯臣冷嗤一聲,對成鼎元道:“成將軍,昨日本王王妃前來貴府做客,奈何丟了一對新買的耳墜,那對耳墜價值無量,王妃昨晚回去跟本王哭鬧許久,本王素來不舍王妃流淚,特來帶人尋找。”
成鼎元蹙眉不解:“丟了一對耳墜?”
謝堯臣目光打量成鼎元身□□院,一副很不屑同他說話的模樣,隻道:“本王王妃昨日逛了你家的院子,想來耳墜丟在了院子裡。”
成鼎元再次看了眼謝堯臣帶來的這堆人,示意自己夫人回去,隨後側身禮讓謝堯臣,道:“王爺還請廳裡坐,臣這即刻命家中所有人,去院中尋找。”
謝堯臣大步走了進去,身後跟隨的人,也全部烏泱泱的跟進了成家,生生將成鼎元擠到了門下牆根處。
成鼎元惱火的盯著謝堯臣背影,隨後聽他朗聲道:“不必勞煩成將軍,本王自己的動手便是。”
謝堯臣在前廳院中站定,轉身看向尚在府門下的成鼎元,含著篤定的笑,抬手一揮,吩咐道:“便是在成家掘地三尺,也要把王妃的耳墜找回來。”
話音落,謝堯臣帶來的人全部散開,很快佔滿成鼎元的府邸,拿起手中工具,到處挖了起來。
成鼎元的怒意已經到了嗓子眼,他怒視院中的謝堯臣,那眼神,幾乎要將他吞噬。
他成鼎元到底造了什麼孽,招惹上這夫妻倆!
謝堯臣卻對他的怒目視而不見,一手輕撫護腕上的雕紋,衝成鼎元解釋道:“畢竟聽王妃說,將軍府上簡陋,王妃丟得耳墜珍貴。若將軍自家人動手,恐不知耳墜能否順利找回。”
一股怒意直衝成鼎元腦門,氣得他頭暈目眩,成鼎元再也忍不住了!他明日,明日定要進宮,狠狠在陛下面前參琰郡王一本!
他堂堂南海明威將軍,守衛海域,殺敵無數,立下戰功赫赫!未成想一朝回到京城,竟要被這等扶不上牆的紈绔羞辱?他可為大魏做過半分貢獻?
他家中雖不比世家豪華,但也絕談不上簡陋!琰郡王和琰郡王妃,何至於次次暗示他家會行偷盜之舉?狗眼看人低!
成鼎元看著自家正在被翻掘的院子,愈發的眩暈,他大步走到謝堯臣面前,負氣一拱手,據理力爭道:“王爺,王妃既然丟了東西在臣府上,臣定會做主為她尋回!可王爺這是何意,帶人闖入臣的府邸,甚至還派人挖掘臣的院子?”
成鼎元怒道:“即便您是天家之子,也不該這般狂妄不講道理!”
“哼……”謝堯臣不屑冷嗤,隨後頭微低,輕佻挑眉,言語間滿是挑釁:“本王就挖了,你奈我何?”
成鼎元現在基本已經確定,這件事上,他已完全佔據優勢!他明日必會進宮彈劾琰郡王,這件事傳出去後,琰郡王必然也會遭言官集體彈劾!無論如何算計,這件事上,吃虧的隻能是琰郡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