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承典猛喝了兩口茶,對宋尋月道:“今日在你家整整一日,一直在算賬,可累死我和爹了。莊子、鋪子,這些有底兒的,都已經到了你手裡,我們便沒說什麼,就這那些沒底兒留下的銀子,我們就一直在和你爹跟繼母掰扯。”
宋尋月靜靜聽著,魏承典接著道:“你爹臉都黑成炭了,看那神色,恨不能吃了那姓孫的毒婦!那姓孫的這事兒上完全不佔理,根本辯白不得,就一個勁兒在那哭,一個勁兒衝著你爹搖頭。”
宋尋月冷嗤一聲:“她如何辯白?娘親的嫁妝,她實打實是攥去了手裡。送去王府的也是宋瑤月的嫁妝,若她敢說送去王府給自己女兒那批嫁妝,就是我娘親的那批,已經到了我手裡,豈非是昭告天下,她佔了原配的嫁妝?這種事傳出去,爹爹的官途還要不要了?孫氏不敢!”
魏承典笑道:“可不是嗎?根本無從辯白,你爹雖看得明白,我和爹爹上門擺明了是詐他,但是官面子在那兒放著,他哪敢承認佔了原配嫁妝這種丟人的事?一直說嫁妝都在,都在,幾乎沒怎麼費勁,你爹和孫氏就答應還嫁妝,然後就開始算賬,算了整整一天,最後敲定,直接給個整數,兩萬兩!從此兩清。”
魏承典復又拍了幾下桌上的那疊銀票,宋尋月大喜,又白得兩萬兩!她開心的將銀票拿了起來,不停的劃拉。
怎麼她自從和謝堯臣成親後,日子就變得越來越順遂,仿佛忽然轉運了一般,錢財大筆大筆的進帳,日子也越過越順心,謝堯臣當真像財神爺轉世一般,哈哈哈……
雖然謝堯臣肯定不是財神爺轉世,但時至今日,有一樁事,宋尋月可以確定,謝堯臣肯定旺她!還是大旺!
待魏承典倒豆子般的說完,魏康鳴這才叮囑道:“嫁了高門大戶,不比從前,處處都需要銀子,這筆錢好好留著,用在刀刃上,記下了嗎?”
宋尋月乖巧點頭:“嗯!記下了,多謝舅舅,多謝表哥!”
魏承典衝她一挑眉:“舅舅和哥哥出馬,怎麼可能叫你吃虧?”
宋尋月連連點頭,看著手裡銀票一直笑,都有些遺憾今日沒有去,孫氏得氣成什麼樣?哈哈哈,前頭損失兩萬兩,跟著又損失兩萬兩,而且聽舅舅和表哥的意思,這筆賬父親怕是會算在孫氏頭上。
哈哈,她哄著父親那麼多年,且看這回,父親還會不會護著她?真是大快人心!
三人說了一會兒話,魏承典道:“傳飯傳飯,沒在你娘家吃飯,餓壞了,你快吩咐廚房做點好菜,犒勞下我和爹爹。”
宋尋月那會不應,喚來星兒,叫她去廚房傳飯,並安排了幾道王府裡吃過的菜,但那些菜,準備的久,今晚吩咐下去,明日晌午上。
而就在這時,寄春跑了進來,行禮道:“王妃娘娘,王爺來了。”
宋尋月道:“那正好,王爺用過晚膳了嗎?一起進來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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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春回道:“王爺說不進來了,在車裡等您,有事同您說。”
宋尋月了然,許是成家的事,念及此,她對魏康鳴和魏承典道:“那舅舅你和表哥先吃,不必等我,我去和王爺說會話。”
父子二人應下,宋尋月想著出門就去他車上,便沒穿大氅,就這般去了。
謝堯臣為了戲做得逼真點,特意等了一整天,留出來一個所謂“查明真相”的時間,直到天黑,吃過晚膳後,方才來找宋尋月。
關系剛有些轉變,便一整日沒見,當真如隔三秋,甚是想念!
馬車在宋尋月家門口停下,謝堯臣吩咐護衛們守好馬車附近,別叫闲雜人等靠近,畢竟今日要商量的事,不能叫人知道。
謝堯臣在馬車裡等了一會,便聽見外頭宋尋月踩上木腳踏的聲音,很快,門打開,宋尋月走了進來,笑道:“見過王爺。”
謝堯臣身子前傾,伸手,握住她手,直接中斷她行禮,將她拉到跟前。以後她都不必跟他行禮,稱呼也得喚,總王爺王爺的,聽著遠,得空再跟她說這些吧。
他曲起左腿,踩上左側座椅,身子盡量靠後,給宋尋月留出位置,直接將她拉過來:“坐過來。”
宋尋月羞澀抿唇,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乖乖坐去了他懷裡。
這般的坐姿,她後背靠著謝堯臣曲起的那條腿和左臂,被他圈在懷裡,兩條腿也被他抱上座椅,越過他另一條腿,踩在座椅上。整個人像是半躺在他的懷中。
待她坐好,謝堯臣低眉看著她,對她道:“成家的事有眉目了。”
宋尋月微驚:“查得這麼快?”
謝堯臣笑道:“手下的人還算得力。”
宋尋月問道:“怎麼樣?”
謝堯臣按照自己前世事後查來的線索,盡量將事情編得合理:“成鼎元要回京的消息,其實兩個月前便已傳回京城……”
謝堯臣說著話,目光卻落在宋尋月毛茸茸的衣擺上,那露出的些許兔毛,看起來手感極好,他下意識伸手,指尖在她衣擺邊緣那圈白絨毛上撥拉。
“想來太子那個時候就已經在計劃,約莫一個月前,為著過年,成家請了一批短工……”
說話間,他手已摸上宋尋月衣上最下的那枚扣子,兩指一夾,悄悄挑開,隱約可見裙上系帶。
“我私心估摸著,若是有人想做手腳,那麼那批短工,就是最好的機會……”
她衣服內裡的兔毛很軟和,從他指背上滑過時,毛茸茸的,很是舒適,其實庫裡的好皮子還有很多,但天氣已經回暖,來年可以吩咐府裡,多給她再做一些別的皮料的袄子,一天換一套都成,說起來,春衣和夏衣,現在得著手做起來。
“於是我便又派人,去查了下那批短工,果真發現問題……”
宋尋月聽著他慢條斯理的說話,卻根本沒法兒專心,心都提上了嗓子眼,一張臉通紅。實在難忍,她握住謝堯臣的手腕,往外推了推,奈何除了見他唇邊劃過一絲促狹的笑意,根本沒有用。
謝堯臣含著笑意,身子微微俯低,聲音低了不少,接著道:“人我沒有扣,以免打草驚蛇……”
宋尋月實在羞惱,委屈道:“王爺……”
這聲音,當真撓得人心痒痒,她此時這模樣,謝堯臣全裝不見,隻說話時,貼她越來越近,輕嗅她耳後鬢發,徐徐告訴她:“但現在基本可以確定,成家院裡,約莫是埋了東西。”
宋尋月復又推了推他的手,好好的思路,硬生生被劈成兩段,一段在成家的事上,一段在謝堯臣那不安分的心思上,她用力拽拽自己衣擺,強忍著問道:“那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
不成想,他查得挺快,而且還很準確,之前賀家的事也是,雖然因為她的參與,最後弄出些烏龍,他辦的也很好。
一想起這些事,宋尋月便覺得格外怪異,按理來說,從這兩件事上看,謝堯臣前世不應該在二皇子的事上,栽得那麼蠢啊?
謝堯臣在她耳下脖頸處輕輕落在一吻,這才聽他接著道:“我不能直接接觸成家的人,否則會被視作一黨,你同樣不成,你和我,在外人眼裡沒有區別……”
宋尋月側頭剛好瞥見他的喉結,筋骨清晰蜿蜒入領,生得好,便是連脖子都瞧著好看……許是他瘦的緣故。
宋尋月不由抿緊唇,眼神亂瞟,若非正在經歷,她很難想象,長成謝堯臣這般天人之姿、高高在上的模樣的人,居然也會做這般的事。總覺像他這般金貴,挑不出半點不完美之處的男子,合該就和畫裡的人那般,不食人間煙火,不染人間情事。
謝堯臣復又吻她臉頰。心道好軟,比她衣上的兔毛還軟。他接著對宋尋月道:“有你和魏家的這層關系,想來在太子和端順王眼裡,八成會以為我有意拉攏成鼎元。所以現在,如果是尋常的警示、告知,無論撇的多幹淨,在旁人看來,都會被懷疑沆瀣一氣。”
謝堯臣說得很有道理,這也是宋尋月擔心的,可是、可是他要說話能不能好好說話!
宋尋月實在受不住這等煎熬,伸手在他手臂上擰了一把,急道:“王爺……”
謝堯臣強忍住疼,唇蹭過她的耳朵尖,故意問道:“喚你夫君何事?”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宋尋月氣息紊亂,相關的話當真說不出口,隻能再推推他的手臂。
“我還沒說完……”謝堯臣再道:“這樁事叫你舅舅和表哥去傳話也不妥當,倘若太子的人發現院裡東西不見了,八成還是會懷疑到我頭上,畢竟從眼下關系來看,我同成鼎元最有可能親近,最有可能去阻止。”
謝堯臣凝眸在宋尋月面上,呼吸漸重,他著急把話說完:“最好的法子,便是你先跟你舅舅去成家拜訪一回,然後說自己丟了重要東西在院中。本王便裝成個為妻子出頭的好夫君,上門跟成將軍吵一架,在他院中,掘地三尺。”
剛說罷,不等宋尋月反應,耳邊鑽入一句“我好想你。”他的吻便已落了下來,堵住了她的唇。
第78章
這紈绔,當真壞。
被謝堯臣圈在懷中的宋尋月, 宛如一隻掉入陷阱無力逃脫的小獸。
他身上原本清淡的冷梅香,此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濃鬱, 一呼一吸間, 盡皆沁入宋尋月心脾,如此洶湧澎拜的熱情,幾乎如巨浪般將她淹沒。
她腦海中隻餘一絲理智,隻念著車裡不行。
宋尋月感覺他在拽她掖在裙下的裡衣, 霎時驚慌不已, 腦袋一側躲開他的唇, 怎料他的吻卻全然落去她脖頸處。
宋尋月神色羞惱, 但唇邊又掛著笑意, 她忙推謝堯臣的手,忙喚他:“王爺……王爺!”
奈何他還是佯裝聽不見,宋尋月急道:“謝堯臣!”
謝堯臣這才抬頭, 手也停下。
這一聲喊得又急又厲, 剛喊罷, 宋尋月便下意識緊緊捂住自己的嘴,驚慌的看向謝堯臣,不會被外頭的人聽見吧?
見她眼裡滿是詢問之意,謝堯臣笑,故意湊近她,佯裝委屈道:“王妃娘娘, 這麼兇, 本王以後在辰安他們面前, 威嚴都要沒了。”
離馬車最近的辰安, 自然聽見了, 他轉頭看看夜色下的王府馬車, 隨後挑眉,昨晚他們王爺愉悅的心情從何而來,明白了。
二人之間距離逼仄,宋尋月想捶他胸膛,但根本施展不開,再用力最後落在他胸口的也隻輕輕一下,宋尋月低聲嗔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