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尋月愣了下,但轉念一想也是,對於愛玩的人來說,你讓他別玩了去睡覺,那還確實挺難受的,那就隨他吧。
謝堯臣將宋尋月扶到池邊,拂冬連忙重新入池,半跪在宋尋月腳邊,為她脫去冰鞋。
這次宋尋月沒坐在太湖石上,而是被謝堯臣握著手扶在懷裡。宋尋月的注意力全在腳上,完全沒注意謝堯臣的神色。
而一旁的星兒,所站的角度,正好將謝堯臣的神色盡收眼底。星兒不由抽了抽嘴角,隻見琰郡王謝堯臣,此時此刻,正看著她家小姐的臉,笑意深深。這神色,像極了她從前見過的一對恩愛夫妻,那家男主人看妻子時,也是這般神色。
星兒心間不禁泛起疑慮,若是這般,她和小姐,是不是不會離開王府了?就說嘛,她家小姐那麼好,怎麼會有人不喜歡她呢?
待宋尋月脫了冰鞋,謝堯臣牽著她的手一同從錦鯉池中走了上來。栀香早已在宋尋月的旁邊又擺了一張椅子。
宋尋月本以為謝堯臣離開錦鯉池後,便會松手,怎知他竟沒有,就這般當著王府眾人的面,牽著她的手往椅子那邊走去。
宋尋月時不時側頭看看他,心下再次泛起疑慮,謝堯臣……不會喜歡她了吧?不會吧,出去半個月,都沒見到她人,這情愫從何處而來。
來到椅子邊,謝堯臣這才松開她的手,解開自己沾雪的大氅,遞給辰安道:“去給本王換一件。”
辰安領命而去,謝堯臣這才在椅子上坐下,倒了一杯剛溫的酒握在手裡暖著,轉頭看向宋尋月,問道:“你們今晚玩了些什麼?繼續。”
宋尋月失笑,再次叫栀香擊鼓傳花,並倒上一碗酒給自己。
謝堯臣低頭看看自己手裡的酒杯,又看看宋尋月旁邊的碗,手莫名放低了些,並用另一隻手蓋住了酒杯。他長這麼大,從來都是他折騰別人,從來沒有人能從他手上討到便宜,但這一次,他願意認一回輸。喝不過,這輩子不會再比!
大家伙又玩了十幾輪,宋尋月剩下的半壇酒正好喝完,而謝堯臣喝了兩壺,正好是他微醺的量。
但宋尋月就不同了,兩壇酒喝完,當真是有些頂不住了。整個人眼睛都開始迷瞪,有些睜不動了。
謝堯臣見狀,不由問道:“醉了?”
宋尋月手臂搭在桌上枕著,迷迷糊糊的點頭道:“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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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謝堯臣了然,他的王妃,是兩壇的量。子時已過,院裡眾人也都陸陸續續打起了哈欠。
謝堯臣對辰安道:“吩咐大家回去吧。”
辰安應下去辦,院中人陸陸續續離去,星兒正欲上前扶他們小姐回屋,卻被寄春一把拉住。
星兒不解回頭,卻見寄春使勁衝她擠眼睛。
星兒忽地反應過來,隻好收手,和寄春一起站去了一邊。
夜色中,謝堯臣靜靜望著宋尋月的臉,望了半晌,起身過去,將她打橫抱起,轉身往屋裡走去。
宋尋月迷迷糊糊的靠在他的懷裡,嘴還微微嘟著,全無反應。
謝堯臣低眉看了一眼,喉結微動,復又將她抱緊了些。人雖然穿得跟個球一樣,但抱在懷裡還是很輕。
栀香見此,搶先一步跑進宋尋月屋裡,將屋裡的燈都點了起來。
待燈火點著,正見謝堯臣已經抱著宋尋月進了臥室,栀香連忙低頭小跑了出去,出門前順道將門給帶上。
來到塌邊,謝堯臣腳剛踩上塌邊腳踏,卻止了動作,再次看向懷裡的宋尋月,她唇邊還掛著殘存的笑意,臉頰泛著紅,腦袋窩在他的胸膛前。
謝堯臣凝眸望了許久。
離府的這半個月,她天天給自己送驚喜,沒成想今晚回來,還有個大驚等著他。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女子?永遠不知道她第二天會幹出什麼來。
但偏生……無論他嘴上怎麼否認,心裡卻依舊無法阻止這越來越濃鬱的喜歡。
謝堯臣將她放在了榻上,在她身邊坐下,他承認,無論是見色起意,還是情之所鍾,他都有點想和她做一對真正的夫妻。雖然他不知真的在一起後,她日後會不會徒生心思,但……他想試試。
就在他琢磨間,忽聽榻上的宋尋月輕輕嘟囔了一聲:“王爺……”
謝堯臣心頭莫名一緊,下意識屏住呼吸,俯身聽去,但聽宋尋月迷迷糊糊的笑道:“王爺,你要是我真正的夫君就好了。”
謝堯臣隻覺腦中一白,仿佛一道閃電從他身體裡穿過,整個人全然僵住。
心在胸膛裡砰砰直跳,她這話是什麼意思?真正的夫君?
她是不是也像他一樣,對自己也有好感?
謝堯臣凝眸在她面上,她雖閉著眼,但唇含淺笑,連眼尾都是笑意,仿佛沉浸在多麼令人眷戀的幸福中。
再想想她方才說的話,他很難不多想!甚至在他看來,完全就是他想的那個意思。
謝堯臣呼吸微促,本來今晚什麼額外打算都沒有的他,心間陡然燒起一團烈焰!
心間一時無比掙扎,一個聲音告訴他,她喝醉了,今晚什麼也不能做,不能趁人之危。但另一個聲音又告訴他,你看呀,她也想讓你做她真正的夫君,你也想,一拍即合,為什麼不呢?
謝堯臣的手在身側陡然攥成拳,胸膛異樣的起伏著,即便他拼命克制,但終是被另一個念頭佔了上風,目光落在她掛著笑意的唇上,十裡香的酒味,在此刻似乎變得更加醇香濃鬱。
若她也想讓他做她真正的夫君,那他隻親一下,應當不算趁人之危。
念頭剛閃過,他身子便已比念頭更早而動,前傾下沉,緩緩向她唇邊靠去。
就在他快要觸碰到那段十裡香的剎那,宋尋月忽又一聲輕笑,跟著呢喃道:“那府裡那些銀子,就都是我的了,嘿嘿……”
謝堯臣:“!”
忽然如一盆冷水,當頭從謝堯臣頭上澆下,他蹭一下從塌邊站起來,怒視榻上的宋尋月。
她讓他做真正的夫君,竟然隻是惦記他的錢?
第59章
喜歡我!立刻馬上!
榻上的宋尋月, 面上神色依舊是那般的幸福,仿佛她已獲得且擁有這世上美好的一切。
而謝堯臣, 一團怒火堵在胸口, 憋得他直疼。
望著宋尋月粉撲撲的臉蛋,他當真有種上前給她掐醒的衝動!好好問問她,對眼前這位給她提供如此美好生活的人,就沒點什麼想說的嗎?
本以為她是醉夢中想起了他, 才會有這般幸福的神色, 結果好嘛!滿腦子銀子!
他就沒見過這麼沒出息的人!
可就是這麼沒出息的人, 心裡也根本沒有他。忒, 更氣了!
他除了名聲差, 究竟哪裡不好?要身份有身份,要樣貌有樣貌,還有賺錢的本事, 她怎麼就對他一點不生心思?
思及至此, 謝堯臣薄唇微抿, 神色間有點自責,可這點子自責,轉瞬逝去,他神色復又惱怒起來。
是!是他之前不讓她生心思,但今非昔比啊,他管家權都給她了, 她完全可以多想一點!
他是怕她同宋瑤月般, 有攀龍附鳳之心, 不是怕她對他有情愛之心。
謝堯臣眼皮垂著, 怫然不悅的盯著宋尋月。而榻上已陷入醉夢中的宋尋月, 渾然不覺, 神色依舊香甜。
謝堯臣一肚子火沒地兒撒,根本不甘心就這樣走。
他盯著宋尋月看了半晌,忽地抬起一條腿,單膝跪在宋尋月塌邊,隨後兩臂撐在宋尋月身子兩側,緩緩俯下身去,湊到她耳畔,每一個字都咬著重音,憤恨道:“我賺的!府裡所有銀子,都是我賺的!”
喜歡銀子不喜歡他,好比要魚不要漁,愚不可及!
說罷,謝堯臣側眼看向她,神色間滿是不甘,還夾雜著些委屈。雖然知道她聽不見,但還是想說。
他還能怎樣?之前話都是他自己說的,眼下再不想走,他也不能趁人之危欺負一個弱女子不是?
謝堯臣白了她一眼,雙手一用力,撐著自己重新站直,一刻未停的離開了宋尋月的臥室。
十裡香的酒香落在了身後,謝堯臣目視前方,兀自深吸一口氣。他這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有朝一日,離開一個人的房間,竟是需要決心。
來到門口,謝堯臣拉開門,徑直走了出去。在寄春等人詫異目光的注視下,他拽了下大氅毛領,大步離去,大氅都被行步帶起的風撐起。
辰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