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香笑眼如彎月,解釋道:“王妃近日所用,隻是按規制所上的膳食罷了。其實王府的廚子,還會很多宮廷名菜,各地特色,以及一些古籍復原名菜。若王妃想嘗嘗,等回府後,奴婢便叫廚房給您列了單子瞧瞧。”
宋尋月和星兒皆是一愣,半晌後,宋尋月道:“那得嘗嘗!”想她前世過得何等辛苦,如今必得享享前世沒享過的福!
而一旁的星兒,嘴巴都快合不上了,這些時日,她家小姐吃什麼都想著她。每每用膳,她都覺得自己已經嘗遍人間至味,便是立時去死也了無遺憾,未成想,那居然隻是王府按規制所上?
寄春在一旁看著栀香,心頭有些奇怪。栀香今晚看王妃的眼神,還有這個笑容,為什麼莫名讓她覺著有些……慈愛?
栀香笑意綻開,點點頭,對宋尋月道:“那回府奴婢便讓廚房列單子,王妃日後大可每日換著花樣點。”
宋尋月哪會不答應?反正她日後會幫謝堯臣大忙,現在借他的光吃點好的沒什麼吧。
回到王府,宋尋月徑直回房沐浴更衣,栀香通知完廚房列單子的事後,便回了自己屋裡,提筆研磨,將今日發生的一切,按例全部寫下,綁在鷹腿上,送去給遠在建康府的謝堯臣。
此時此刻,建康府城外山林間的一處空地上,謝堯臣及手下所有人,皆一襲黑衣,並以黑布蒙面。除謝堯臣外,他們各個手持刀劍,圍著眼前一群被綁住手腳,強押著跪在地上的人。
雪滿大地,月明長空,照的這山林間亮如白晝。
建康府前幾日的狂風已停,今日下了雪,夜裡無風寂靜,長空明朗,夜色與雪景都甚美。
即便野外這麼艱苦的條件,謝堯臣還叫屬下背著一把紅棗木椅子上來,擺在雪地上,翹腿坐在上面,側支著頭,看著地上那堆人,懶懶問道:“都在這兒了?”
第52章
王爺:我是裝紈绔,她是真紈绔!
被五花大綁, 跪在雪地裡那群人,警惕的目光看著圍著他們的黑衣人, 眼裡有驚疑, 恐懼,尚且不知發生了何事,隻能一言不發,靜觀其變。
辰安行個禮道:“回主子話, 都在這兒了。兄弟們跟了大半個月, 保管無人遺漏。”
“嗯。”謝堯臣滿意應下, 隨後挑眉道:“還等什麼, 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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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下, 眾人便持刀朝那些人逼近。
為首那人見此,厲聲道:“且慢!”
謝堯臣的護衛們便暫且停了動作,那人見此松了口氣, 看向椅子上的謝堯臣, 問道:“你究竟是何人?我等做著自己生意, 你為何要綁我們?若想要錢,開口便是,何必傷人性命?”
“哼……”謝堯臣冷嗤一笑,故弄玄虛道:“你還有臉問?”
聽聞這話,那人眼底神色明顯有了些疑慮,謝堯臣放下支著腦袋的手, 身子前傾, 雙膝撐在膝蓋上, 十指虛虛交纏, 慢條斯理道:“叫你們辦點事, 這般不牢靠, 放印子錢的事至今嫁禍不到琰郡王頭上,主子留著你們有何用?”
一聽主子二字,那人神色一怔,其餘諸人皆眼露恐懼,那人急忙辯駁道:“這委實不怪我們,京裡那邊一直拿不來證據,我等隻能一拖再拖!”
謝堯臣眯眯眼,嘲諷著反問道:“可我怎麼聽說,你們反水投靠了琰郡王,故意拖著不辦事?”
“沒有!”那人大驚:“我等絕對沒有背叛主子!”
“哦?是嗎?”謝堯臣復又靠回椅子上,輕蔑道:“你們拿什麼證明?”
說罷,謝堯臣饒有興致的盯著他們,欣賞眼前一幹人等被冤枉後委屈又拿不出證據的著急模樣。
本就沒有的事,他們能如何證明?
謝堯臣稍待片刻,再次開口道:“拿不出來吧?”
他話鋒一轉,語氣愈發森冷:“若你們清白,又怎會有這般空穴來風的傳聞?主子從不用兩疑之人!爾等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去地府跟閻羅王告狀吧。”
說罷,謝堯臣手一抬,手下的護衛們再次揮刀上前,再無留情。
那為首的見狀,心一橫,神色發狠,起身一頭狠狠撞在其中一個護衛肚子上,厲聲招呼道:“兄弟們!跟他們拼了!”
他們本就是江湖野路子,不過為財而已!本說隻幹這一單,事後便可全身而退,怎知這些貴人們竟如此虛偽,根本不講道義!他們可不能為了這一單買賣,就搭上身家性命,便是死,也得從這些人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話音落,一時嘶吼聲四起,所有俘虜起身,哪怕手腳被束縛,也拼死同謝堯臣的人打在一起。
雪地裡打成一團,謝堯臣依舊穩穩坐在椅子上,好似瓦肆看戲一般,靜靜欣賞著眼前的戰況。
辰安等人趁機殺了幾個人,那為首的見狀,一頭撞開人群,朝遠處跑去,其餘人但凡還有力氣的,也於此刻奮力衝撞,追隨那為首的逃竄,很快衝進密林裡不見了蹤跡。
辰安見狀,朝其中幾個護衛使了個眼色,那幾個護衛見狀,朝林中追去。至於其餘人,全部站著沒動,畢竟王爺早有吩咐,就是得留活口,至於追殺,意思下就行了。
謝堯臣目送逃跑的人跑遠,復又掃了一眼地上的屍體,衝辰安道:“看看,死透沒有。”
辰安應聲,上前一個個的檢查脈搏,待確認已經死透,方才轉頭對謝堯臣道:“回三爺,都死透了。”
謝堯臣點點頭,這才扶膝,從椅子上起身,往前走了幾步,看著方才那些人逃跑的密林,問道:“跑了幾個?”
辰安回道:“八人。”
“嗯。”謝堯臣轉身往拴馬的地方走去,辰安安排了幾個人清理屍體,忙朝謝堯臣追去。
謝堯臣聽著辰安的腳步聲過來,轉頭看了他一眼,說道:“盯著逃走那些人,等他們順利攀上端順王,咱們就啟程回京。”
印子錢一事,他自重生回來,便一直在著人調查。但再嚴密的調查,也很難將這些人一網打盡,但凡有一條漏網之魚,皇後那邊便能察覺是他做了手腳,事後必定會繼續窮追不得,永無寧日。
即便一網打盡,這麼一群人忽然失了消息,皇後和太子又不是吃白飯的,必會調查,調查的結果,指不定還是會落到他的頭上,結果同樣是繼續被針對,甚至勝於從前。
如今就不同了。隻要皇後一天沒有找到他是祝東風東家的證據,那這印子錢,便是皇後所放。這麼好的把柄,自然是要送給他二哥了。
讓這批人以為皇後和太子卸磨殺驢,為了自保,他們隻能投靠端順王。屆時在皇後眼裡,策反這些人,要折騰他們母子的,可就是端順王了,與他琰郡王毫無半點幹系。他便可全身而退,坐山觀虎鬥。
如此想著,謝堯臣心情大好,唇邊笑意都輕快了不少。他們會栽贓嫁禍,他就不會禍水東引嗎?真當他從宮裡平安走出來,靠得是運氣嗎?
辰安聞言亦笑,行禮領命:“是,三爺。”
謝堯臣拉過一匹馬,跨馬而上,辰安以及其餘親衛亦上馬,隨後一同往山下走去。
謝堯臣問道:“什麼時辰了?”
辰安看了眼月色,回道:“子時剛至。”
謝堯臣嗯了一聲,道:“想來今日栀香的信已經送到,回去瞧瞧。”
說著,一行人加快的行程,迅速往山下趕去。
自離京,每日栀香都會按他的要求送信過來,除了頭一日,他的王妃同星兒做畫冊,叫皇後吃癟這件事叫他心情大好之外,之後每日看著她的行程,心裡頭都有些不大得勁。
他的王妃每日的生活,委實太快樂了些。
怎麼他不在,宋尋月便同那重獲自由的鳥一樣,成天飛來飛去的。好似從前是他的存在禁錮了她似得,他也沒幹什麼限制她的事兒吧?
謝堯臣一行人很快回到建康府他自己名下的酒樓內,走的是後門,一進去,謝堯臣撤下蒙在臉上的面巾,邊往裡走,邊朝辰安伸手:“今日的信,拿來。”
辰安即刻去取,很快小跑返回,將信放在謝堯臣手上。
進了屋,謝堯臣用腳勾過椅子,往炭盆邊一坐,便將信打開,一手拿著信,一手伸到炭盆上頭烤著。
沒看幾行,謝堯臣蹙了眉,罵道:“皇後可真是會見縫插針。”
辰安聞言亦是蹙眉,問道:“三爺,發生了什麼?”
謝堯臣道:“栀香說昨晚英勇伯府遞了請帖給王妃,王妃今日去參加生辰宴,被人弄髒衣服,之後陰家的姑娘和孫媳,還有那鄭三等人,便一直在水榭候著她。英勇伯府明面上誰也不跟,但私底下早就同陰鴻壽沆瀣一氣。”
辰安蹙眉道:“皇後賊心不死,定是想趁您不在,從王妃身上撬出點什麼來。”
“王妃如何應對此事?”辰安著急問道。
謝堯臣眉宇間一片厭煩,莫名就想起前世。這種宴會,若換成宋瑤月,瞧見有人招呼她,怕是恨不能削尖腦袋湊上去,全不知宋尋月叫人得手沒有?
謝堯臣眉心緊擰,接著往下看,看著看著,他忽地笑了,眉宇舒展,隨後連聲道:“妙啊,妙啊……哈哈……”
辰安面露疑色,又不敢去看謝堯臣手裡的信,著急道:“到底發生了何事?”
謝堯臣兩指掸掸書信,道:“她更衣後沒再回去,居然同英勇伯府三個十歲出頭的小姑娘,玩了一下午葉子戲。陰家同鄭家那三個女的,在冷風裡凍了兩個時辰!”
辰安一愣,隨即笑開:“哈哈……王妃娘娘可真是好福氣啊。”這也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