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從流淡淡回答:“我說不急。”
“你別把我給急死了。”蘇翎茜無語的望天花板,緩了一下才問:“你明天沒事吧?”
“沒事。”
“來我家一趟,我找你有點事。”
蘇從流問:“做什麼?”
蘇翎茜沒好氣地道:“聚餐。”
掛斷電話,旁邊的老公詢問:“弟弟怎麼了?”
“需要我幫忙。”蘇翎茜囑咐:“明天你幫我,能灌他多少就灌他多少。”
“啊?不好吧?”
—
第二天晚上,蘇從流被親姐叫到家裡,打著過年姐弟聚餐的名義,被親姐夫一杯接著一杯灌下去,腦袋暈暈的,又特別的興奮。
蘇翎茜扶著喝多的蘇從流坐電梯上樓,到達他家的樓層,摘掉礙事的眼鏡,直接把人給推出去,“去,敲左邊的房門。”
蘇從流迷迷糊糊的,疑惑的嗯了聲。
“快去啊,左邊是你家,自己回家。”
“哦。”
蘇從流走路還算平穩,往左邊拐彎,盯著面前的房門,伸手敲兩下。
Advertisement
沒有回應。
他繼續敲門,嘴裡斷斷續續地說著:“我,我回來了。”
蘇翎茜聽見開門聲後,頗為滿意的笑笑,趕緊坐電梯下樓溜了。
阮以尋剛洗澡出來,家裡有開暖氣,她隻穿著睡裙跑出來,踮腳從貓眼裡看見是蘇從流。
正奇怪時,聽見外面傳來的說話聲,聲音飄飄的,帶著喝酒後醉意,她趕緊打開房門,看見門外的蘇從流勾唇衝著自己笑,笑得格外高興。
“我回來了。”他又咕哝一句,整個身子往前面倒,阮以尋上前想接住,結果被壓得連連後退,後背抵著牆壁。
蘇從流的腦袋擱在她肩膀上,柔軟的發絲貼著臉頰,向來幹淨的氣息裡混著酒氣,在耳邊低聲細語:“以尋......”
阮以尋覺得自己耳朵燒燒的,心頓時軟得一塌糊塗,小聲道:“你喝醉了,休息吧。”
蘇從流沒有回答,隻是不停地低喃她的名字,阮以尋扶住肩膀往裡面走,他垂下腦袋,嘴唇從耳旁輕輕擦過,無意識的撩撥著。
阮以尋耳朵通紅,熱意蔓延到白皙的臉頰,她掀開床前的簾子,把他放在沙發床上。
蘇從流沒有戴金絲框眼鏡,緊緊地閉著眼睛,臉頰滾燙,呼吸都帶著未散的熱氣,她用勁將人扶起來,想脫掉外套,幸而他很配合,不吵不鬧的,乖乖張開手臂。
忙前忙後許久,好不容易把他塞進被子裡面,阮以尋剛準備松口氣,手腕突然被握住,對上蘇從流透亮的雙眸,好像用清水洗過似的。
下一秒,整個人被拉過去,壓在他的身上,彼此的呼吸纏繞,不可抑制地慌亂起來。
蘇從流扣住她的後腦,聲音很輕很輕:“我喜歡你,特別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蘇翎茜:嘻嘻,多灌幾次酒,馬上抱侄女。
☆、25
阮以尋隻穿了睡衣, 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半個身子壓在他胸前, 清晰的感受到熾熱溫度。
蘇從流低喃著:“我騙了你。”
她緊張的一直眨眼睛, 喉嚨微微發澀, 接過話:“你騙了我什麼?”
“說不急是假的......”蘇從流講得含糊不清, 混著曖昧的氣息, 語氣旖旎而繾綣:“你能不能, 快一點考慮我。”
他的手又放下來了, 重新合上雙眸,不久後傳來淺淺的呼吸聲,睡了過去。
阮以尋小心翼翼地撐著床沿站起來,右手的手腕還被他握著,她輕輕地抽出來,手心全部都是汗。
蘇從流睡著後又如平日裡見到的那般, 清冷, 淡然, 好似任何事情都不會引起他情緒的波動。
相處後愈發覺得他像一塊純天然的美玉,藏著溫潤之美, 不張揚,不耀眼, 需要細細地品。
阮以尋俯身湊近他耳邊, 掩著唇一字一字地輕聲道:“我,也,喜, 歡,你。”
隨即站直身子笑了聲,幫他攏了攏被子,拉上床邊的窗簾,悄悄地離開,關掉整個客廳裡的燈。
隔天蘇從流起床的時候已經是中午,陽光透過窗簾照在臉上,他伸手揉揉頭發,坐起來靠著床頭,很快反應過來不是自己的房間。
他的房間沒有這麼多奇奇怪怪的小擺件。
蘇從流摁了一下床頭櫃彈簧公仔的腦袋,下床穿鞋子,掀開面前的門簾,瞧見對面廚房裡的阮以尋,圍著圍裙正在做午餐。
聽見聲音她轉過腦袋,看到睡眼惺忪的蘇從流,忍不住彎唇笑起來:“醒了,你昨晚喝醉跑到我家了。”
“我記得。”
“午餐快做好了,你先回家洗漱吧。”
他似乎是沒有料到,“有我的?”
阮以尋語氣理所當然:“肯定啊,難不成我隻做自己的嗎。”
蘇從流臉上露出笑意,回到家裡洗漱,換了一件幹淨的襯衫和外套,重新走進阮以尋的家,桌上飯菜都擺好了。
“坐吧。”阮以尋把手機放到一旁,“我剛剛查了,浮世繪特展不需要提前預約,兩點半的時候有免費講解員,講解時間半小時。”
“嗯。”
蘇從流坐到她旁邊,靠近後能聞到沐浴露的清香,他並沒有因為自己在等著就敷衍,是洗過澡來的。
他掃了眼面前的家常菜,拿起筷子,安靜的吃起來。
阮以尋觀察著他的神色,滿含期待地問:“味道怎麼樣?”
“很好吃。”
蘇從流口味偏清淡,先前的燒烤和路邊攤都會放很多孜然,他吃不習慣,阮以尋炒菜油和配料放的少,挺適合他。
“那就行。”
等吃完後,他忽然意識到什麼,詢問:“為什麼沒有辣椒?”
清一色的清淡口味倒是和阮以尋不搭,她向來是無辣不歡,哪怕沒有辣椒也會給很多的配料。
“嗯?”阮以尋愣了一下,而後笑笑:“是特意沒有放辣椒的。”
她平日裡在家所有菜都會放辣椒,放到爽為止,如果按照以前的炒法,蘇從流一口都吃不下。
“下次不用遷就我。”
話落,他又不確定般問:“會有下次嗎?”
阮以尋看著他,非常肯定的點點頭:“會的。”
蘇從流垂著眸笑。
午飯過後,他們把碗盤放進水槽裡,蘇從流卷起袖口,“我來洗吧。”
“先放著,我晚上回來洗。”
他不能忍受髒的碗筷放一天,直接動手仔仔細細地洗起來。
阮以尋見狀隻好上前幫忙,拿起水槽裡的碗,“兩個人洗快一點。”
他們都不講話,默默地洗碗,又洗幹淨雙手,屋子裡再次安靜下來。
阮以尋走出廚房,正在拿紙巾擦手時,聽見後面蘇從流的聲音:“你記得我昨晚說的話嗎?”
她把湿的紙團扔進垃圾桶裡,答非所問:“你昨晚......說了很多。”
他忽然道:“我記得你說的話。”
阮以尋心裡一驚,轉過身望向他,“你不是喝醉了嗎?”
蘇從流嘴角揚起弧度,故意不接話。
她思慮過後,含蓄地說:“我確實......已經考慮好了。”
他盯著她的雙眸,目光裡帶著藏不住的暖意,許久後輕輕地笑出聲:“我昨晚是喝醉了。”
阮以尋瞪大眼睛,意識到他是套自己的話,一時又羞又惱,低下腦袋先一步出門,蘇從流笑著跟在後面。
他們到達江城博物館,門口的隊伍很短,隻排了五分鍾就憑身份證進去了。
蘇從流上次來的時候直接入的主館,看見側館廳裡有人排隊,不由得好奇:“這邊有其他活動?”
“編鍾表演,兩點和三點各有一場。”阮以尋經常來博物館,聽過很多遍,“你想聽?”
現在已經過了兩點鍾,如果想聽隻能等到三點鍾的,可是遊客很多,買票需要排隊,入場又需要排隊,一來一回耽誤很長時間,會錯過兩點半的志願者講解。
他收回視線,“先看展。”
他們踏進正館內,兩側是售賣周邊的櫃臺,正中間是咨詢臺和志願者服務員臺,阮以尋看到一位熟悉的姐姐,是以前當志願者時認識的,走過去打招呼:“李姐。”
“诶,以尋。”李姐問她:“怎麼這次沒有報名?”
“工作忙,下次肯定報名。”
“好好。”
阮以尋看了眼身邊的蘇從流,上前在李姐耳邊嘀咕兩句,她直點頭:“可以,可以的,我和那邊的工作人員說一聲。”
“謝謝李姐。”
李姐笑眯眯地問:“男朋友啊?”
阮以尋側目看向蘇從流,四目相對,漆黑的眼底含著一絲期待。
她小聲的應了:“是......”
浮世繪展廳在最高一層,第一期展出的是葛飾北齋《富嶽三十六景》,裡面隻開了幽暗的暖燈,大家都不自覺的放低音量,生怕影響到身邊的遊客。
木版組畫裡最出名的作品是《神奈川衝浪裡》,那副作品面前的旅遊就沒有斷過,都圍著合照。
“诶,是我的手機殼。”後面有位女生說。
男生回答:“哦,衝浪。”
阮以尋職業病犯了,嘀咕:“不叫衝浪。”
“什麼?”蘇從流彎下腰。
“他們的斷句錯了,應該是神奈川,衝,浪裡,因為英文版叫巨浪,所以現在都習慣叫衝浪。”
他聽得認真,順手落在阮以尋的腦袋上,輕輕地揉了兩下:“知道的好多。”
她本來很正經的在科普,聽見蘇從流的誇獎,臉頰微微發燙,不好意思起來。
旁邊響起講解員的聲音,阮以尋和蘇從流走過去,遊客已經把志願者給圍起來了。
普通人的知識儲存量不足以當講解員,哪怕生活中歷史學得再好,也不可能了解每一件文物的數據和背後的故事,每次報名志願者都需要背很長的文稿。
阮以尋對浮世繪知之甚少,跟在人群後面聽講解,不經意間抬頭,發現蘇從流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在想什麼?”她扯扯他的袖子,小聲問。
他說:“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也是像這樣聽講解。”
阮以尋想起來了三個月前在博物館見面時的情景,低頭笑了聲:“你當時問我花瓶的體積,我答不出來。”
蘇從流也揚揚唇:“是我問錯了。”
講解員換位置,遊客都跟著走動,前面的人不小心撞到站在原地未動的阮以尋。
“對不起。”
蘇從流伸手扶住她的腰,阮以尋擺手,“沒事。”
遊客走遠,他的手沒有收回去,隔著外套一直摟著,直到她側目看過去。
“可以牽手嗎?”他問。
阮以尋點頭。
蘇從流和她十指相扣,掌心溫熱,緊緊地觸碰在一起,隨即聽見阮以尋小聲道:“以後不用問。”
牽就牽了,問出來總感覺很奇怪。
“知道了。”
他們全程跟著志願者,聽完半個小時的講解,準備散場時,聽見語氣曖昧的一聲:“阮老師,蘇老師?”
阮以尋下意識抽出手,回頭看見是丁翰逸,大冬天隻穿著件花裡胡哨的牛仔外套,雙手插兜,吊兒郎當的樣子。
“你怎麼會來這裡啊?”阮以尋遇見熟悉的學生還是挺驚喜的。
“浮世繪嘛,我還是了解一丟丟的。”丁翰逸揚揚下巴,走過來指向他們面前的一副作品,侃侃而談開始介紹起來,從創作時期日本的背景到浮世繪的制作,講得明明白白。
“可以啊,有點文化底蘊。”阮以尋毫不吝惜表揚。
丁翰逸雙手抱臂,不在校園內,膽子都大起來了,打量他們:“所以蘇老師和阮老師怎麼會一起來呢?”
阮以尋輕咳兩聲不接話,蘇從流理所當然地反問:“不行嗎?”
丁翰逸掃了一眼他們放在兩邊的手,別有深意的啊了一聲,“行,當然行,那老師們玩得開心,我去找朋友咯。”
等他走遠後,蘇從流重新牽起阮以尋的手,丁翰逸故意走到一半回頭,又把阮以尋嚇了一跳,蘇從流倒是很淡定,始終沒有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