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預備鈴響起,還有兩位同學未到,但現在已經到了發卷子的時間,他們同時朝試卷的方向伸手,碰在一起,短暫的觸碰兩秒。
阮以尋條件反射般收回來,偏頭看向他,“蘇老師發卷子?”
她以為蘇從流會去掃描,畢竟以他的嚴厲程度,能檢查的更仔細。
他說:“你檢查,女生比較多。”
阮以尋抬眸望了眼前面,確實大多數是女生。
“好。”
她拿著掃描儀,從第一組開始,挨個掃全身,讓同學自己掏口袋,等全部查完後回到桌子後面,蘇從流已經發完卷子,“每個人兩張試卷,一張答題卡,差的舉手。”
“鈴聲響起時開始答題。”
話音剛落鈴聲響了,蘇從流拿起座位表,查看空位同學的名字。
阮以尋問:“這個需要登記嗎?”
“遲到十五分鍾,不允許進入考場。”
“不用這麼嚴格吧。”
“按高考的標準來,不能讓他們養成遲到的習慣。”
“嗯,行。”
阮以尋坐在講臺後的椅子上,掃視下面的學生,蘇從流在走道間來回晃悠。
五分鍾後,有位同學來了,阮以尋低聲道:“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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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哦,好。”那位學生飛快地拿出兩支筆,把臥旭中文丟外面,開始答題。
阮以尋看了眼手表,心裡祈禱著另外一位學生能夠在十分鍾之內到達,不然必定是零分。
她一直朝教室外面望,終於在差兩分鍾的時候,有學生跑進教室了。
阮以尋松了口氣,彎唇笑出來,側過腦袋正巧對上蘇從流的目光,眼裡帶著不易察覺的笑,似乎是把她剛才焦急的模樣都收入眼底了。
考試時間過去半個小時,蘇從流依然在教室裡面轉悠,等他走到前面的時候,阮以尋忍不住喊道:“蘇老師。”
“嗯?”
“過來坐一會兒吧。”
他猶豫兩秒,走過來坐下了,視線始終盯著臺下的學生們,不肯松懈。
阮以尋提醒:“蘇老師,這場是語文。”
“我知道。”
語文考試的問答題較多,會作弊的本身就很少,沒有必要這樣死死地盯著,而且考試剛開始,大家試卷都沒有做完,來不及作弊。
“後半個小時在巡視。”阮以尋小聲道。
“什麼?”
蘇從流沒有聽清楚,她隻好傾身湊近,半掩住唇,重復一遍:“後半個小時你再巡視,他們現在不會作弊的。”
幹淨輕柔的嗓音響在耳畔,兩個人離得近,香水味傳入鼻尖,不濃不淡,帶著一絲甜意。
他垂著眸子,眼底露出笑意:“好。”
考試到尾聲,許多同學作文寫完了,開始坐立不安,阮以尋站起來,靠在講臺邊,盯著底下的同學,想從袖子裡拿小紙條的,在筆盒筆袋橡皮檫上寫答案的,還有偷偷摸摸掃別人答題卡的,一覽無餘。
她咳嗽兩聲,提醒:“別為了兩三分的題目,讓自己變成零分啊。”
蘇從流又開始在走道間轉悠,“不要東張西望,寫完了自己檢查試卷。”
兩個人前後配合,把學生盯得緊緊的,全都不敢再亂動,安靜的等待考試結束。
第二場考試在下午,阮以尋交完試卷後回到辦公室,看見桌面上多出一個全新的白色保溫杯。
蘇老師同款。
阮以尋拿著杯子出門,正巧碰到準備去打水的蘇從流,“蘇老師這是你給的嗎?”
“嗯。”蘇從流說:“我買了兩個。”
阮以尋記得他有件外套是黑藍各一件,眼鏡也是兩副,怎麼什麼東西都喜歡買兩個啊。
“謝謝蘇老師,保溫杯多少錢,我轉給你。”
“不用。”
“那不行,不能白拿蘇老師的東西。”
蘇從流停頓兩秒,緩緩道:“阮老師可以請我吃水果。”
“好啊。”阮以尋毫不猶豫的答應,“蘇老師喜歡吃什麼水果?”
“橘子,甜的。”
作者有話要說:阮以尋:喜歡吃甜橘子?
蘇從流:你更甜。
睡了睡了~等起床做核酸檢測。
☆、10
“橘子?”
他嗯了聲。
“好,可以。”阮以尋笑著點頭,晃晃手裡的保溫杯,“謝啦,我很喜歡。”
盛睿高中的教師數量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阮以尋並非全都認識,但就是這麼巧,下午的數學考試,又碰到熟悉的老師共同監考,是齊琰。
她端著保溫杯和試卷走進教室,齊琰從座椅上起身,“阮老師。”
“齊老師。”
阮以尋把手裡的東西放在講桌上,齊琰看到白色的保溫杯,瞬間興奮了:“這是蘇老師同款杯子?”
“他送......”阮以尋差點脫口而出他送我的,又覺得這句話講出來有點點曖昧,改口道:“是我找他買的。”
齊琰意味深長的哦了聲,笑得更開心了,忽然問:“阮老師喜歡吃橘子嗎?”
怎麼又是橘子,最近橘子在水果界翻紅了嗎。
“喜歡啊。”
“難怪難怪,哈哈哈。”
“......”
莫名其妙。
這次的數學試卷很難,全部做完都需要趕時間,沒有幾位學生心存作弊的心理。
考試結束,齊琰交試卷,阮以尋去洗手間,聽見裡面的女生在討論蘇從流。
“你們看見了嗎,蘇老師今天沒有戴眼鏡。”
“看見了,我覺得是為了抓作弊,特意換的隱形眼鏡。”
“哈哈哈不至於吧,他今天穿的那套還挺潮的,不適合戴框架眼鏡。”
“至於啊,他是學校抓作弊TOP1。”
“下午數學又抓了一個,八班的學生。”
“......”
阮以尋不免覺得好笑,抓作弊還有TOP之說啊。
她在水槽洗完手,走出洗手間準備去辦公室拿包回家,經過主任辦公室的時候瞧見八班班主任後面跟著位男生,那男生阮以尋記得,是坐在最後一排睡覺的男生之一,看見她主動打招呼:“阮老師。”
“阮老師。”八班班主任朝她頷首。
“李老師。”
本來可以就這樣走過去了,誰知那男生笑眯眯地又道:“阮老師放心,歷史我絕對好好考,不拉低平均分!”
班主任正氣不打一處來,見他仍然嬉皮笑臉的模樣,斜眼睨過去,阮以尋點點頭,回話:“以後數學也要自己好好考。”
她是在批評作弊的事情,語氣間卻不帶有攻擊性,男生聽到阮以尋的輕聲細語,臉上的笑意有點掛不住,“知道了。”
他們朝主任辦公室的方向走,阮以尋回到剛才監考的教室,轉身走進去看見一道白色的身影。
蘇從流站在講桌旁,目光落在擱在桌角的保溫杯上面,似乎正在想事情。
“蘇老師。”阮以尋看見他想起來了,自己監考的是第五考場,高一五班的教室。
他側過頭,淡淡道:“保溫杯,你沒有拿。”
“是啊,所以特意趕回來了。”阮以尋把保溫杯抱在懷裡,笑盈盈地說:“我會好好保護它的。”
蘇從流聽到最後一句話,始終淡漠的目光柔和下來。
“蘇老師明天見。”
“明天見。”
三天的考試結束,阮以尋周末在家加班,批改學生們的歷史卷子,由於是學校自己組織的考試,沒有那麼嚴格,老師改自己班級同學的試卷。
三個班一百多份試卷,是個不小的工作量,但以往每次考完試,阮以尋都巴不得馬上知道成績,清楚學生們同樣心切,抓緊時間改出來。
五班的歷史成績提高了。
不僅五班的提高了,阮以尋帶的三個班平均成績都不錯。
發完答題卡,阮以尋抽出一節課的時間給學生講解題目:“最後兩個問答題我強調過,如果認真背誦過能夠拿滿分,這次的試卷總體難度不大,你們班平均分提高很多,特別給我爭氣。”
下面學生委屈巴巴地道:“蘇老師說我們不是第一名。”
“可是有進步呀。”
哪有要求倒數第一在一個多月內變成第一名的道理,凡事都需要慢慢來。
學生們故意起哄:“蘇老師不滿意。”
“是的,他不滿意。”
阮以尋回問:“那他的物理是第一名嗎?”
全班同學都笑了起來,揚言要向蘇老師告狀。
調侃放松過後,阮以尋見好就收:“行了,我把第一道大題第三個小問的答案抄給你們,這題屬於超綱內容,是之後會講到的,你們答不出來很正常。”
她邊說話邊寫板書,寫完回頭剛巧看見下面一位男孩和女孩,隔著中間的同學笑著對視,意識到她轉過身後,女孩立馬收回視線,有點不好意思的低下腦袋,偷偷打開手中小紙條。
她在臺上看得一清二楚,沒有點出來,繼續講題目的內容。
下課鈴聲響起,阮以尋從來不拖堂,班上同學都知道,聽到那句“下課”後,開始各做各的事情。
阮以尋把粉筆放回盒子裡,有意的放慢速度,看到男孩立馬跑到女孩身邊坐著,她對照座位表上的名字和歷史小組名單,發現女孩是組長之一,男孩是組員。
真是美好的校園生活。
阮以尋禁不住笑了笑,抱著教案往教室外面走。
她不當回事,作為五班的班主任,蘇從流不可能不在意,他自從意識到男女之間春心暗動的事情後,在辦公室思前想後,準備趁著月考成績,重新排位置,將關系密切的同學全部分開。
排位置是件很頭疼的事情,他想了兩天才排出滿意的座位表,同時,各班自行組織家長會的通知下來了。
今年春節早,高校一月初期末考試,考試結束直接放寒假,所以都是十一月考試結束就組織開家長會。
學校又喊全體教師在下午第三節課開會,做月考成績總結,順便講家長會的事情。
阮以尋在會議上才看到三個班級同學其他學科的分數,五班的成績單一眼掃過去,物理成績下面好幾個59分的。
怎麼狠起來連自己班的也不放過啊。
阮以尋又湊到戴靜妙旁邊,看八班的成績單,慘不忍睹,物理59分的是前十名。
“他是59分專業戶嗎?”阮以尋不由得失笑。
“聽說最高紀錄是打出32個59分的。”
“主任不說他啊?家長沒有意見?”
戴靜妙小聲道:“他又不是改錯了,隻是從來不手下留情。”
選擇題答案都是固定的,但是像文科的問答題,理科的步驟分,老師都會酌情給分,如果隻差1分2分及格,大多會想辦法給出去。
很顯然,蘇從流不是大多。
會議結束,蘇從流喊住她:“阮老師。”
戴靜妙找理由溜了,阮以尋和他並肩往前面走,猜測:“是有關五班成績的事?”
“不是。”他說:“我想請你吃飯。”
“嗯?”
“五班成績提升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蘇老師不用放在心上。”
他應了聲,偏頭望向她,重新問:“阮老師要一起吃飯嗎?我請客。”
不用任何借口,隻是想請吃飯。